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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个如火如荼的吻,随之而来的是男子略带羞涩的表白!
苏闲霎时如遭雷击,现在的情况远超她的预料,不禁暗忖她难道有哪些地方让他误会了?当即问道:“锦瑟公子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财迷,腹黑,狡黠,聪慧,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还喜欢你时常露出的温柔,妩媚,总之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安荼笑意温柔,耳垂的浅粉愈加浓厚。
她微微往后退,与之拉开距离,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凝了凝眉道:“我身边已经有三个男人,锦瑟公子身份如此高贵,不会愿意加入他们的。”
此话原意是想让对方自己退却。
安荼果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吸了口冷气道:“三个?”
“对!绝尘,花云归和冷东阳。”
“哦,若是我不抓紧的话,岂不是连第四个都当不成?若七个名额都满了,那岂非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嘎~苏闲看他的目光好似在看怪胎,她以为花云归的想法就够奇葩了,谁知锦瑟公子更奇葩。
殊不知对方了解她的性格,不会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儿女情长上,等七个至阳男儿凑齐,奇毒得解,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接受其他男子了。
“朔王爷,到了。”轿夫的声音传来,由于轿子只能停在宫墙外面,二人只得下轿步行。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书案后垂眸阅读,虽已经年过六十,保养却极好,只有四十余岁的模样,面相白皙,五官端正,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俊俏的儿郎。此刻他神情认真严肃,丝毫不见好色昏庸的影子,屋内一片静谧,唯有书卷翻页的声音偶尔想起。
立在门外的小太监进入房中,附在首领太监黄公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退出门外,黄公公踌躇半晌,走到皇帝身边道:“皇上,朔王爷带着个人候在门外呢,皇上是否召见?”
皇帝沉默片刻,从书中抬头,低沉的声音说道:“宣吧。”
黄公公得令立刻走出去,轻轻将门掩住,不禁长舒口气,用袖子擦擦额角的汗珠,来到外间正看到二人。
安荼迎上前去,微微一笑道:“黄公公,父皇可是同意本王进去了?”
“朔王爷去吧,不过今个儿皇上心情非常糟糕,王爷说话还是要注意些的,免得撞到枪口上,咱家再美言也没用了。”黄公公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安荼心领神会,身子微微一遮,趁机递给他锭银子,算是辛苦费了。
苏闲站在一侧看得清楚,不由心中嗤笑,这明目张胆的收贿受贿,倒算是风险与利益并存。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黄公公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呢,但凡太监,他们失去了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在这深宫中干伺候人的活计,还随时有送命的可能,心里早就有些变态了,这样的人美色是诱惑不动的,甚至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你将美女放在阉人面前,怎么想也是觉得讽刺对方的意味比较浓,因此他们眼中剩下的只有权力和金钱了,越老的太监越是难以摆脱这些的诱惑,黄公公能熬到现在这个地步,察言观色的本领定然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可惜君心难测,圣意无常,首领太监仍旧十分风险极大的工作。
这么一想,她忽然发现男人果然是种无法理解的生物,生殖器在的时候不断追求权利与金钱,美色成为点缀生活的装饰,纾解*的工具,可当生殖器没有了,他们仍旧在追求权力和金钱,生理的*虽然没了,但心理的*却越发膨胀,在变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不由瞥一眼安荼身下,心想是不是世间所有的男儿在成为阉人后都会对金钱有狂热的爱?但忆及司马迁,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司马迁在那般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还能写出千古流传的《史记》一书,靠得应该是那坚定的信念,和这些宫中的太监又有所不同,难道这是知识的力量?
“咱家多嘴问一句,这位是?”黄公公的视线投向苏闲,见对方容貌平凡无奇,气质却是极为出众的,手拿羽扇,看上去像隐居山林不食人间烟火的。
安荼霎时间变得恭敬无比,介绍道:“这是我从牛至山请来的谋士,胸怀韬略,博通古今,我将他引荐给父皇,也算为夜啸国的发展出份力了。”
黄公公点点头,上下打量苏闲一番,经过朔王爷的介绍,他觉得对方身上透着股聪颖灵动的劲,十分不简单。
二人跟在黄公公身后进入御书房,皇帝静静看书,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毫不知情,苏闲暗啐一声,不愧是只老狐狸,这算是一来就给个下马威。
“儿臣拜见父皇。”安荼欲扯着苏闲下跪,被老皇帝出声制止。
“免了,自你病愈,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苏闲低垂下头,暗自撇撇嘴,她不喜欢入朝为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动不动就要下跪,现代的苏闲哪里跪过人呢,不过入乡随俗的道理她懂,哪怕心中再不愿,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要照做。
“父皇,儿臣今日来主要是想向你举荐一人。”安荼将苏闲轻轻推上前,她抬首直直与皇帝对视,深邃的凤眸如无底黑洞般沉谙幽暗。
身为一个谋士,尤其是特别厉害的谋士,首先就要敢于直面权贵的逼视,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毕竟宁肯隐居山林也不愿出仕之人,想必是对当世十分失望的,沉浸于山水自然也好过在污浊的朝堂,这种人身上带有一种风骨,不必咄咄逼人,却能让人不知不觉中被他的气质折服,就好像诸葛亮并非好战者,反倒有温润的君子气质,他舌战群儒,草船借箭,火烧赤壁,凭的全是智慧!
皇帝注视着苏闲,天子的王霸之气尽释,对方却面不改色,一派淡然,他心中初步是满意的,遂问道:“他是?”
安荼知道第一步成功了,俊秀的面容不露声色,淡淡道:“这是牛至山的诸葛琅琊先生,儿臣在朋友那得知他的名号,便起了招揽之心,但先生不愿涉足浊世,派童子打发我下山,我不死心,便学刘备三顾茅庐,终于打动先生的心,随我下山为谋士。”
“既是皇儿的谋士,为何想起引荐给父王呢?”
苏闲站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恍如一切于自己无关,她是高级的谋士,不在乎虚浮的名利,谋夺的是天下,若是表现的畏畏缩缩,对皇帝是否任用太过关注,岂非自降了身价。
“原本儿臣无心政事,单是佩服先生的才华谋略才邀他下山,打算将他留在身边,日后也好同游山水,不过今日早朝,儿臣觉得两国使者欺人太甚,我夜啸国岂能任人欺负,便想举荐先生好好搓搓对方的锐气。”
“哦,那琅琊先生有何本事能让朕留下你?”皇帝的注意力再次转到苏闲身上,语气威严,龙目环绕唯我独尊的气势。
苏闲淡然应对,羽扇轻摇,不慌不忙道:“《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记载:战国时赵国名将赵奢之子赵括,年轻时学兵法,谈起兵事来父亲也难不倒他。后来他接替廉颇为赵将,在长平之战中只知道根据兵书办事,不知道变通,结果被秦军大败。所以我无论说什么,皇上恐怕都不尽满意,倒不如皇上出些实际问题,草民也好根据实际回答。”
很好!皇上微微眯起眸子,对她的印象又好上几层,比起那些只会喋喋不休,一个劲宣扬自己观点的谋士,眼前的诸葛先生懂得联系实际!
“如今三国并立,狮冥国是实力最强的,我国与钰翊国勉强能平分秋色,算是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先生可有方法破解?”
闻言,苏闲垂下眸子,这种问题她如何回答?狮冥国实力强劲,但不敢轻举妄动,原因就在于怕夜啸和钰翊两国联盟,它万一对其中一国出兵,另一国断不能袖手旁观,即使狮冥国财资雄厚,也经不起战争的消耗,极有可能被拖垮;而钰翊国也不能去依附狮冥国,如果他们联盟灭掉夜啸国,那它早晚也会被狮冥灭掉。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两个弱国组成联盟,合力对抗强国,但重点在于强国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定会加以阻挠!她若直接回答皇帝要两国联盟,恐怕就与其他谋士的回答如出一辙,如何能高人一等呢?
“回禀皇上,草民觉得当下该以不变应万变!”
好奇怪的回答!
皇帝神情高深莫测,面色微露不愉,别的谋士好歹也说两句联盟之事,此人却直接让他坐以待毙不成?
越想越生气,不禁龙颜阴沉,沉声道:“先生难道认为我夜啸国气数将尽,该乖乖等着被人吞并么?”
龙颜大怒,面对天子的威压,一般人早该冷汗淋漓诚惶诚恐的跪下,口中高呼皇上恕罪。
但苏闲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皇上怎可如此说呢?我夜啸国可是要问鼎天下的,草民的以不变应万变不同于常人,而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哦~先生此话怎讲?”皇帝被问鼎天下四字安抚下来,但凡帝王,总有统一天下做霸主的渴望,他亦不例外,眼前的谋士倒有那么点意思,他转头对黄公公吩咐道:“给朔王爷和诸葛先生赐座。”
“遵命。”黄公公暗忖皇上还从未在御书房给谁赐过座呢,看来这二位不一般!虽心中惊疑,却立刻叮嘱下去,几位小太监搬着两张椅子放到二人身后,又安安静静的退下。
二人谢过龙恩后落座,苏闲羽扇慢慢摇动,宽大的袖摆如水波般粼粼而动,她面容深深,淡淡道:“如今三国势力平衡,我国与钰翊国明面上不可联盟,私下却也不会投靠狮冥国,所以表面要谁都不亲近,只是拼命发展本国的经济和军事,营造一种我很安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错觉,而暗中却要派人潜入两国探听情报,稍微在钰翊国制造些不痛不痒的事端,转嫁给狮冥国,虽是小麻烦,但积少成多总会惹得钰翊国不痛快,甚至会引起猜忌,这时候钰翊国会怀疑狮冥国有吞并他们的意图,必然主动派人来寻我国联盟。”
皇帝沉吟片刻,觉得有些道理,挑眉道:“然后我们趁机联盟,对抗狮冥国!”
苏闲故意忽略皇帝探寻的目光,摇摇头道:“不!我们拒绝联盟,先好言好语安定钰翊国,然后充当和事老的角色,来场三国会盟,签订个几十年的和平条约!至少皇上在位时不会再担心有战争发生,更不必担心夜啸国会在皇上手中终结,无颜面对宗庙。”
她的音量悄然降低,语速减缓,尾音故意拉长几秒,凤眸微垂视线向下,说完后却是昂首直视对方。
“先生的意思是我不能统一三国了?”皇帝此刻头脑清明,她的一席话得到了赏识,皇帝对她的态度也就发生了转变。
现代的苏闲深谙与人谈判的技巧,说话留三分,让对方觉得好奇,从而主动追问或回答,她再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避而不答转移话题,将对话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总之她在与皇帝交谈过程中的一举一动,都是精心考量过的!
“不仅是皇上,而是三国如今的帝王都不可!因为时机不到!”
“请先生说的详细些。”皇帝果然进入苏闲设下的*阵,已将她当作真正的世外高人。
苏闲知道不能再卖关子了,对方毕竟是天子,能说出请字已是给足了她面子,该见好就收,遂道:“如果依照皇上刚才所言,我国与钰翊国结盟,那么势必要帮它讨回公道,而此事并非狮冥国做的,人家又怎会承认,肯定于私下调查,纸包不住火,早晚能查到我们头上,一旦钰翊国知道此事是我国所为,联盟就会不稳固。要知道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亦没有永恒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到时候战争提早爆发,三国彼此争斗不休,却难以分出胜负,反倒伤了自身的气血,给夷狄以可乘之机,说不定最终栽到了外族手中,三国帝王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如签订数十年的和平条约,各自发展壮大,日后究竟如何便交给后辈们了,何苦操心这许多。草民言尽于此,剩下的还要皇上自己定夺。”
她适时提出夷狄,三国无论如何斗都是内斗,但夷狄却是外族,这是不容忽略的!而且她若能暂时偷得数十年的和平,也不必担心给夷狄做那劳什子国师的隐患了。
安荼静静看着二人,周身气息柔和,存在感降得极低,他看皇帝凝眉沉思,知道苏闲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不由在暗处对她微微一笑。
皇帝思忖半晌,如此胸怀韬略之士怎能不收归自己麾下,在他升天后还能辅佐下代君王,又思及国师的话,视线落到安荼身上,已经有了决定,“先生,既然你肯随皇儿下山,想必是决定入仕的了,朕欣赏先生的才华,决定让先生任尚书令一职。”
尚书令?!
苏闲凤眸光芒闪烁,尚书令是对君主负责,执行一切政令的首脑。但由于是内廷职务,尚未完全脱离少府序列,所以品级不高,名义上与丞相大人不会有冲突,却是在实权上分一杯羹,看来皇帝仍旧对丞相多有忌惮,却也想再加强自己的权利,若是此道任命的圣旨降下,不知又有多少事情接踵而来呢!她向来清楚官场黑暗,在里面生存十分费脑,幸而也就这几天,权当磨练自己的心智了。
“草民谢皇上。”她跪下叩首,得到皇帝的许可后起身,步伐微微踉跄。
“诸葛先生身子似乎有些瘦弱,朕特许你日后上朝不必行叩拜礼!今日下午的宴席恐怕不得太平,还望诸葛先生能震我国威。”此举是恩威并施,笼络人心,统治者惯用的手段之一。
她颔首,恍如根本不把两国使者放在眼中,风轻云淡道:“臣自当竭尽全力。”
皇帝龙目微眯,甚为满意,侧首问道:“七皇儿,你引荐诸葛先生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回禀父皇,儿臣并无请求,为国家推举人才本就是分内之事。”安荼双手作揖,神态恭敬。
“真是朕的好皇儿!眼下朕有些乏了,你二人就先下去吧。”
“是。”
二人辞别皇帝,出宫门坐上轿子,又挤在狭小的空间,苏闲忽略安荼笑眯眯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觉得方才好像打了场大仗,皇帝这只老狐狸果然不是容易糊弄的,好在她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外加看过的典籍,全部应付了下来。
安荼的身子紧紧挨着她,凤眸荡漾着激潋的波光,俊逸的面庞透着温润的笑意,好似初春的风,隐隐夹杂着逼迫之感,面前的女子似乎从未让他失望过,只除了他表白时对方的躲避。
他俯身靠近苏闲,低低问道:“我之前说的话姑娘可考虑好了?”
苏闲正在思考事情,被他冷不丁的一问,不由迷惑道:“考虑什么?”
安荼不由得无语,这姑娘竟如此不把他的真情表白放在心上!让他情何以堪?怎么说这也是他初次对女子表达爱慕之情,对方连半分回应都没有。
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虽受打击,然愈挫愈勇,只十分厚颜无耻道:“我知道姑娘的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但成亲乃是人生大事,姑娘怎能连这都忘。”
“我不记得答应过阁下成亲,况且阁下说要慢慢打动我的心,莫非出尔反尔不成?本姑娘可是最讨厌不守信用的男子了!”
“既然苏姑娘不喜欢,那在下绝对做个守信用的君子,很高兴苏姑娘能够接受在下的追求。”
她无形中被绕进对方的陷阱,却破天荒地没有出声反驳,而是慢慢整理一番思绪,如今身边已经有了三位男子,还差四个便可解了毒,她有些倦怠,亦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一切都好像完成什么任务似的,不过她的眼界极高,安荼的条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好的,足以媲美另外三人,而且他眼下对自己逼得极紧,倒不如给他个机会!事到如今,不能再一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