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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些威尼斯人不知道这批希腊火的真相,那些百年老窖里挖出来的陈酿君堡已经做不出来了,打掉一发就少一发,原本找到的几百罐希腊火,早已经被用掉了三分之一。
尽管每一罐都用得物有所值,但等到这些希腊火用完,就只能用点火率低下的猛火油来代替,更何况对于那些庞大的克拉克船来说,弩炮发射的希腊火很难射击到甲板,只能附着在船壳上燃烧,威力骤减。
问题是,希腊火的配方一直是罗马皇室的机密,自从1204年之后,希腊火就从历史书上消失不见。我们家族,巴列奥略家族继承大统之后,也没能找到配方,后世史书肯定会说我家的先祖得国不正云云。
但,底牌不一定要打出去,根据我在赛里斯玩牌九的经验,眼下就好比我手里没有天牌,只有一张幺鸡,但威尼斯人并不知道我的底牌里没有二四,还以为我攥着一对至尊宝。
换言之,我大可以用希腊火对威尼斯人进行战略讹诈。
所以我直截了当的告诉吉安卡洛:“海洋之火乃是罗马皇室不传之秘,不可轻示于人。同样也不能出售给外国人,虽然贵国一直以来都是本国的附庸藩属与忠实的臣子……”
从法理上来说,最尊贵的威尼斯共和国确实是罗马帝国的封国,但法理这玩意嘛,是要靠剑来支撑的,硬要说法理,那半个德意志地区,半个不列颠和整个法兰西,都是罗马帝国的法理领土。
穷则搁置争议,达则自古以来,等我重建二十个罗马军团之后就把你们都杀了。
吉安卡洛早已猜到我的回答,再拜道:“共和国愿意以每安弗拉十六杜卡特的价格,向巴塞丽莎采购希腊火。”
威尼斯人真是财大气粗,但希腊火得来不易,无论如何都不能卖,何况君堡不能再生产额外的希腊火
我板着脸,用正式的语句和古雅的辞藻告诉他:“澡盆……金角湾舰队的希腊火只够自用,为了抗击奥斯曼舰队的进攻,我们眼下没有多余的希腊火。而且希腊火所需的原料稀有,制作工艺繁琐,故而不能向共和国出口。”
吉安卡洛不折不挠的追问道:“共和国可以向巴塞丽莎提供足够的原料和其他物资,如果有其他的需求,我也能代表总督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帝国物质支持。”
你们就这么想要希腊火吗?对于大海上讨生活的威尼斯人来说,拥有希腊火足以在风向有利的情况下制衡海洋,至少在下次遇到热那亚人的舰队时,可以给他们的友商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怎么可以打击业界楷模的上进心呢?
“硝石。”我装作漫不经心的蹦出一个词。
“抱歉,巴塞丽莎,什么?”吉安卡洛费解的看着我,眼神像看到鲜肉的野狗。
我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也叫中国雪,阿拉伯人会把这种物质溶解在水中,用于在夏天制取冰块。”
吉安卡洛嘴角抽动,察觉到自己受到了愚弄:“……巴塞丽莎,我们知道什么是硝石,威尼斯是最早列装火药武器的国家之一。以硝石的价格,我相信即便是最富有的苏丹也不会做出如此奢侈的行径。”
不,尚膳监的饭后点心,就是靠把硝石溶于水来降温的,大猪蹄子家真是有钱。
你们这些可怜的威尼斯人,只知道怎么赚钱,却如此吝啬,全然不知道何为荣华,何为奢侈,腰缠万贯却舍不得吃一口好的,积累那么多金银又有何益呢?何况这些钱全都来路不正,都是坑蒙拐骗乃至公然抢夺,拿在手里不怕下地狱吗?
不如把钱交给我,我替你们背负罪孽好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磨刀,寻思着是把这人红烧还是清蒸:“希腊火的原料需要大量的硝石,可能是受限于硝石的供应,我们才难以制造希腊火。如果你们能低价运一批硝石到君堡来,应该能解决产能问题,到时候大概可以匀一批希腊火给你们。”
应该,大概,可能。
吉安卡洛对我的话术丝毫不在意:“我们在叙利亚预期会收购到一批硝石,可以在三个月内运到君堡,如果巴塞丽莎愿意,我们想用这批硝石来交换您手上的现货,毕竟您的工坊还能源源不断的产出希腊火。”
所以说我才讨厌商人,一个个都太精明了。
“还有石油脑。”我只得改变主意,亮出了第二张底牌,“可以在阿拉伯半岛和叙利亚找到这种东西,那是一种……”
“我明白了,那东西在东方很常见,共和国可以提供,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我还需要木炭、硫磺和高品质的钢铁……但这样的话我的秘密不就公之于众了吗?
“还需要牛油。”为了防止吉安卡洛看穿我的谎言,我煞有其事的补充道,“大量的牛油,用于稳定希腊火的性质,否则这样猛烈的炼金术造物会在罐子里自燃。”
冷静,冷静,康丝坦斯,太多的解释只会显得心虚。
“牛油吗?”吉安卡洛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我又加了一句:“羊油也可以,但必须要未经烹饪的山羊油。”
古籍的断章残卷中确实有希腊火的配方,但很多配方都相互矛盾,东帝国复国之后,先辈们自然秘密尝试过重现希腊火,但只能做出昂贵但效果差强人意的火油,和传说中的希腊火还差得很远。
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摧破者号上的陈酿烧光了一整支船队的景象,我都要以为希腊火仅仅是个传说,不过是史书对火攻船的夸大。
根据一份最靠谱的配方,复原品可以做到在海水上燃烧,也能附着在船身上,但威力依然及不上希腊火,至少燃烧时没有雷霆般的轰鸣声,遇到水也不会自燃。那份配方中,希腊火的主要成分就是沥青和石油脑,当然,还需要融入少量牛油。
至于为什么我要诈骗……呃……智取威尼斯人大量的牛油,主要是为了改善灰牲口的伙食。罗斯人吃苦耐劳,而且异于补充,又像骡子一样耐粗饲,他们甚至靠黑麦和黑面包就能生存,不像可恶的希腊人士兵,不仅要吃细粮,还要求顿顿吃肉。
虽然希腊城防营作战勇猛犹在瓦良格卫队之上,但非常不要脸,每月讨要薪水之后还要我请客喝酒才肯罢休。
但我们开玩笑说罗斯人是牲口,不代表君堡政府真的要把他们当牲口养,所以新征募的罗斯人士兵每天都敞开供应燕麦粥和咸鱼,尽可能让他们在入冬前长膘。每次视察灰牲口的营地时,罗斯人总是委婉的表示饮食中油水太少了,希望多加点肥肉,并且在瓦良格卫队驻扎的村落中经常有半大的猪不翼而飞,隔三差五就有农民上门来告状。
所以这些牛油主要是用于改善灰牲口们的饲料,在燕麦粥里加一勺牛油或是羊油,就足以骗过舌头,让罗斯人可以安心种地和训练。
反正除了我以外,见过希腊火的人不是被烧成碳,就是被大猪蹄子拿去祭了龙王爷,到时候拿石油脑拌上牛油,胡乱搅和搅和打发了威尼斯人就是。
什么?你说这不是希腊火?那你做个希腊火我看看,到底你是专家还是我是专家?我从十二岁开始就在钻研炼金术,赫尔墨斯学会那么多炼金术文献哪本不是我参与翻译和抄写的?
吉安卡洛坚持要签署纸面协议,我拗不过,只得写了一式两份的合同,并盖上大章——元老院与罗马人民。
这块章的柄是木头的,而印章本身是黄铜做成的,对比吉安卡洛那根装饰华丽的总督印玺,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其实我还有块章。
据说是很久以前,一个来我家避难的契丹人带来的,在他动身前去欧洲之前,为了答谢父亲收留他,把那块宝石雕刻成的印玺送给了父亲。印章的雕刻工艺无可挑剔,只是篆刻的文字没人认识,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印章的一个角已经崩断了,又被高明的匠人用黄金重新镶补过,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但没人认识的文字没有法律效力,我也不想把那块印玺磨平重新篆刻。
吉安卡洛签完文件之后,就从后门悄悄离开,孔雀天使教团的信徒很快就把情况汇报上来——吉安卡洛的踪迹止步于金角湾,或许是想坐船从水路离开,又或许是虚晃一枪,依然从巴尔干半岛返回威尼斯,甚至有可能取道黑海,从多瑙河沿途而上。
也有可能吉安卡洛在君堡潜伏了下来,准备取我狗命。
但我毫不在乎,因为很快就有消息灵通的人士来了。在吉安卡洛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热那亚派驻在君堡的全权大使迪亚哥就登门拜访,并携带了一桶红酒和一个篮子作为礼物。
迪亚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我有些反胃:“尊敬的巴塞丽莎,我听到可靠消息,那些可鄙的威尼斯人可能又想对您做出不利之事,所以我让一些忠诚可靠的属下在金角湾和城内不断搜查。刚刚我听说,那个威尼斯刺客慑于我的属下,已经混入一条前往黑海的商船,离开了君堡。”
我不耐烦的敲打着桌下的扳机:“热那亚人,你专程过来,就是为了看我死了没?”
“巴塞丽莎,请原谅我的唐突,我为您带来了一桶新酿的勃艮第葡萄酒,以及一篮刚出炉的佛卡夏面包,希望您能接纳共和国的礼物。”
“希腊火卖完了。”我把玩着印泥未干的印玺,直接告诉他。
一直老谋深算的迪亚哥被我噎到,剩下的祝词都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什……”
“希腊火要到明年才能产出下一批,你来晚了。”
“巴塞丽莎。”迪亚哥缓了一阵,让心潮平复,才说出下一句话,“‘摧破者’康丝坦斯陛下,您应该知道,威尼斯人是您的死敌,他们妄图谋杀您,但您却把这样强大的武器卖给威尼斯人?”
不然呢?难道卖给你们这些真凶?真当我没脾气吗?
我被气笑了,赶紧伸手遮住绽开的牙口和唾沫星子:“谁说我卖给威尼斯人的。”
“那您是……”
“想必你也知道,我在拉古萨共和国有很多朋友在经商,有几个朋友向我抱怨,最近他们在东地中海经常被‘海盗’劫掠,那些海盗都是些堕落的基督徒,所以我匀出一些希腊火,交给我的挚友们防身。”
“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要我出卖我最好的朋友吗?
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