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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竹海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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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族真能占领中原吗?”

    马上的夭娘面带忧虑之色。

    裴凉摇摇头。

    夭娘一脸惊喜:“他们不能?”

    “不是不能,是不好说!”

    裴凉补充道。

    “异族很强大吗?”夭娘又问。

    裴凉这次郑重其事道:“他们常年居于苦寒之地,骑射功夫十分了得,历经几代人苦心经营,如今实力相比大武朝只强不弱。”

    夭娘闻言叹了口气,自己也是大武子民,自前朝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烟云十六州给异族之后,这些生性嗜血的野蛮部族就成了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胁,频频袭扰边关,掠杀百姓,就连雄才伟略的大武开国之君三次御驾亲征都不能彻底将他们扫除,最后只得在与其接壤的祁连山下,修筑了一道绵延百里的边关防线,世代屯以重兵,严防死守,这就是有着天下第一关之称古裕关的由来。

    历经大武历代君王不断修缮,如今的古裕关早已固若金汤,令异族大军百年来始终不得越雷池一步。

    岂料在两年前,一股异族军队突然出现在大武境内,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极短时间内,兵锋已席卷了大武朝近一半的版图。

    这支来历蹊跷的异族军队究竟是如何绕过古裕关的,至今仍是个令人费解的谜团。

    如今的大武朝只得收缩兵力,沿都城玉京一带重重设防,抵御异族南下。

    对于尽丧胡尘的大片土地和百姓,朝廷只能隔江相望,爱莫能助。

    好在这川蜀之地历来险峻,易守难攻,又有大武名将“苏怀义”镇守成都,才抵抗住了异族大军的轮番攻势,像颗嵌入异族大军咽喉的钉子,一直未曾拔除。

    但局势突然恶化在一个月前,大将苏怀义被人刺杀在成都的将军府里,一时间众将士群龙无首,盘踞此地数月的异族大军得以趁乱攻入川蜀,兵力如今直达临安边境。

    裴凉一行策马西行,不出数日,便能到达成都。

    出了建州城,沿途碰到逃难的尽是些达官显贵,看其华丽的服饰和乘坐的车马就知道,想必这些人都是事先得到了风声,提前跑出来的。

    不然建州城里的百姓不可能那般平静,显然被封锁了消息。

    雨势渐停之后,裴凉见胯下白马速度也变慢了,索性下马牵起缰绳,在山道上行走。

    夭娘独自坐于马背,倒也悠哉。

    前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远望万顷竹林随风摆动,起伏如海,十分壮观。

    嗅着空气中沁人心脾的甜甜竹香,夭娘心旷神怡。

    “这里好美啊!”

    马上美人一声惊叹,接着笑着问道:

    “你说谁要能一辈子隐居在这里多好!”

    裴凉转头看了夭娘一眼,两道剑眉微微一挑,英俊的侧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毒蛇可是最多的,最毒的蛇名叫竹叶青,趴在竹子上根本看不出来,人一靠近就会被咬伤。”

    “啊”夭娘脸色微微发白,连忙举头四顾,似是生怕身边突然窜出一条蛇来。

    对于这种无脊椎的冷血爬行动物,每个女孩子骨子里都有深深的恐惧感。

    不过夭娘虽然心性简单,却也是聪慧之人,略一琢磨,立即冷笑道:

    “好你个臭裴凉,编些谎话就是为了吓唬我,当我夭娘是三岁孩童不成!”

    裴凉叹了口气,徐徐说道:“你若不信,一会留心便是!”

    夭娘哼了一声,进入竹林之后,故意摆出一副大大咧咧,游山玩水的样子,只是用眼角余光不停在四周打量。

    蜀南的竹子长势很高,体形挺拔,清风拂来,翠绿的竹叶呼啦作响,片片飘落。

    这本身极美的风景,都怪裴凉那张破嘴,一旦有些碎枝坠下,夭娘都会心惊肉跳一下,哪还有观赏的心情。

    “喂,我累了。”

    夭娘不满说道

    “那就歇歇。”

    裴凉停下马,就要抱她下来。

    夭娘一把推开他的手,脚踩马镫,就要纵身跳下,岂料下雨之后,无论脚底还是马镫都比较湿滑,夭娘惊叫一声,一屁股摔倒在地。

    好在地面柔软,高度也不高,除了出丑之外,人倒也没受什么伤。

    沾了一身淤泥的夭娘爬起之后,一脸愤恨地盯着神色尴尬的裴凉。

    “你是猪吗?”

    夭娘冷冷骂了一句,见裴凉又过来搀扶她,遂一跺脚,转身跑入竹林之中。

    裴凉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夭娘气鼓鼓地往竹林深处跑了数百步才停下来,一回头,见那裴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也没叫住自己,不由更是气恼。

    “你别跟着我”

    “小心有蛇”

    “咬死我也跟你没关系”

    夭娘刚撂下一句狠话,眼眶就湿润了。

    岂料这身后男子下一句话直接让夭娘的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

    “那我先走,前方一里有座亭子,在那儿等你。”

    裴凉说完了这话扭头就走。

    夭娘紧紧握住双拳,抑制住自己的哭声,整个人默默站在了原地。

    ———

    在这座名为“观潮”的亭旁,裴凉栓好白马,坐在条凳上,倚着靠栏,惬意十足。

    此处地势较高,四面环翠,确实是个赏景的好地点。

    山风拂面,裴凉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前后不到一里地的路程,夭娘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中途停了又走,走了又停。

    好不容易来到亭子前,当看到这个男人竟然四仰八叉地躺着睡着了,夭娘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裴凉猛然睁开双眼,这位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寒霜美人令他浑身都哆嗦了一下,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夭娘即使再生气,还是被这个动作逗笑了。

    “你觉得我会是恩将仇报的人?”

    “不会不会。”

    裴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怕什么?”

    夭娘语气一冷,俏脸飞变。

    “都是误会,快快请坐。”

    裴凉笑容谄媚地拉着夭娘坐了下来。

    刚坐下,夭娘就在男人胸口捣了一拳“你就是存心想看我出丑对不对?”

    裴凉一脸冤枉:“当时事发突然,来不及。”

    “骗鬼呢!以你的身手,怎么不能抱住我。”夭娘不依不饶。

    裴凉知道自己永远争不过她,索性闭嘴不言。

    “你哑巴了?”

    夭娘等了又等,也没等到男人道歉的话,不禁急了。

    裴凉灵机一动,用手搂住夭娘的小蛮腰,掰过一条莹白的大腿,放在膝前。

    “大美人摔疼了没有”

    “滚开,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我给你揉揉”

    “你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

    “天地良心”

    “那你揉吧”

    “嗯”

    “你色迷迷往哪看呢”

    “总不能闭着眼揉吧”

    “就罚你闭着眼……你力道轻点啊,手劲怎么这么大”

    亭子下方有个水潭,是活水,清澈见底。

    夭娘坐在潭水边,舀起清水,清洗着裙子上的泥垢。此刻夭娘很后悔没在建州城里买一身衣服,搞得现在换都没得换。

    夭娘察觉有异,猛一抬头,看到亭子里男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再低头一看,果然春光乍泄了。

    “臭不要脸,转回去!”

    受到呵斥的裴凉捏了捏鼻子,转过身去。

    夭娘舒服地将两条腿都浸泡到泉水里,来回踢溅着水花,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

    “你可别脱光了下去洗澡啊。”

    裴凉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想得美!”夭娘笑声如铃。

    裴凉微微一笑,双臂抱肩,目视远方,清风拂面。

    ———

    穿过这座竹林,天色将晚,前方依然是绵延大山。

    裴凉策马向前,在一条下山的岔路旁,出现了一座二层竹楼,黄色酒旗迎风招展。

    “今晚有地方歇脚了”夭娘兴奋地指了指竹楼。

    裴凉忽然摇了摇头,面有沉重之色。

    “闻到了吗?有血腥气!”

    裴凉一句话,瞬间让夭娘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抓紧了男人的衣袖。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裴凉笑道。

    夭娘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连仇人的脑袋都敢割下,现在听到血腥气都这么紧张。

    “这能一样嘛!”夭娘撅起了嘴,对于杀害家人的凶手,谁都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哪还顾得上怕不怕。

    眼看裴凉缓缓下马,夭娘急了:“咱们还是走吧......”

    “你在马上等我。”

    裴凉头也不回地朝竹楼走去,夭娘也想跟进去,但又怕场面太血腥,只得喊上一句“你赶紧出来啊。”

    裴凉推开紧闭的大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屋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仅能从二楼透下一点光亮。

    裴凉目力惊人,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前方五米开外的尸体,那装束应该是店小二,脸朝里侧卧着,身下躺了一大片血迹。

    一楼一共摆了八张桌椅,除了小二身死的地方桌椅有些杂乱之外,其余都摆放得很整齐,裴凉往里走了几步,右手边是掌柜的柜台,那里也有浓重的血腥气传来,想来是凶多吉少。

    柜台上的账目掀开着,里边到处都是翻动的痕迹,老掌柜则仰面瘫倒在桌子下,额头处有一个血洞。

    若是劫财,这劫匪武功也是相当了得,看老掌柜额头的血洞应该是被弹指类的内家功夫所杀,伤口是个规则的圆形,没有切割痕迹,绝非兵刃或暗器贯穿所致。

    这一楼只有两具尸体,而且死亡时间都不长,应该是裴凉和夭娘刚进入竹林时发生的命案。

    裴凉又登上二楼,并排三个房间,房门紧闭,前两个推开之后,屋里空荡荡的,床褥整齐完好,像是没住过人。当第三个东边房门推开之后,裴凉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一位红衣女人直挺挺地坐在正对门口的凳子上,披头散发,脸色煞白。

    最骇人的是她的嘴角像是被利刃划破了,从左耳根一直划到了右耳根,露出了血淋淋的恐怖笑容。

    若非裴凉定力了得,寻常人突然见到这种场面,十有八九会被吓晕过去。

    女人没有了呼吸,尸体还被如此糟践,显然凶手是出于恶趣或者示威的目的。

    裴凉眉头一皱,预感这个凶案不简单。

    乱世之下,盗匪横生,这酒馆开在这么僻静的地方,店主人被人谋财害命也属正常,但一般盗匪杀人之后断不会做此无聊吓人之举。

    裴凉正要走进去勘察一番。

    忽听楼外的夭娘尖叫一声。

    裴凉瞬间冲入房中,破窗而出。

    夭娘浑身瑟瑟发抖地趴在马背上,一见到裴凉,挣扎下马。

    裴凉快速跑来,一把将夭娘抱下马来。

    “发生了什么事?”

    夭娘死死抱住裴凉,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有我在!”裴凉轻抚着夭娘的秀发安慰道。

    “我……咳咳”夭娘气息已乱,刚说了一个字,就剧烈咳嗽起来。

    “看到什么了?”裴凉顺着她的只言片语问道。

    夭娘等到气息平稳一些后,才啜泣道:

    “当时你进去没多久,我突然感觉身后好像被一双眼睛盯着,猛一转头…….就看到……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衣,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是女鬼!”

    提到女鬼两个字,怀中女人身躯颤抖得更厉害了。

    裴凉眉头一皱,眼中却闪起一道锐光。

    他拍着夭娘的肩膀,然后转身腾空而起,落在了竹楼的檐角上。

    透过破碎的窗户看去,房间内的红衣女尸已赫然不知去向。

    裴凉清晰记得夭娘呼救时,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在夭娘的连声催促中,裴凉飘然落地,翻身上马,带着她迅速离开了此地。

    他从来都不信什么鬼怪乱神,这一切,显然是有人在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