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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祐微没有明白这个“不用跟了”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叫不用跟了?”
“你不是说两天就回来吗?我想跟看守所那边再约一次见面时间,刚打电话才听说徐波死了。”
余祐微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炸响,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直到手机那边梁源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思绪才被拉回来,“什么时候的事?”她哑着嗓子,艰难的开口询问。
“说是今天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时候。”
下午两点左右,就是她看到那道黑影的时间,余祐微心乱如麻,也就是说,在下午的时候,妖猴的魂魄已经完整了。
而魏然之所以信心满满的一个人下水,就是因为他以为那是半缕残魂,所以……魏然有危险!
余祐微顾不得和梁源多说,拉开房门就冲向了天青湖。
白天她和魏然从酒店散步到天青湖,走了十几分钟,而这次她只跑了五分钟就到了天青湖边。她跑的太快,喉咙都涌上了一股血腥味,可是她没有时间去感受那些不舒服,也没有时间休息,在湖边走了很远才找到一艘能划动的小船,拼命地向湖中心划。
破灭符一出,围在魏然周身的血水散去,魏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的氧气快不够用了,必须尽快解决,无论成败,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失败,结果很可能就是死亡。
没有时间留给他思考,去寻找一个利益最大化的解决办法,他此刻只能孤注一掷。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画了三张破灭符,刚刚已经用掉一张,在渐渐失温,同时伴随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他能仰仗的就只有剩下的两张破灭符。
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前行。
魏然距离木箱并不远,破灭符一出,小范围内的生物便不会被妖猴控制,他决定用最后的灵力将一张破灭符贴在木箱上面,哪怕不能将根骨彻底销毁,也能伤其根本。
可当他正要驱动破灭符的时候,木箱里却冲出一柄长枪,直直地刺入他的心脏,魏然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从他修习道术开始,师父对他的要求就格外严格,他小时候经常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师兄们告诉他,因为他天赋很高,师父才会对他有更高的期望,要求自然也更高。而这次下山是他跟师父求了好久才求来的,他一直想去追查那把木剑的来历,可师父总是回避这个问题,最后实在逃不过他的执拗,才同意他下山去师叔那里历练,顺便调查木剑。
他无法相信,近二十年的苦苦修行,会葬送在这片陌生的湖水里。
魏然想抓住拿把长枪,伸出手,手中却只有涌动的湖水。
没有长枪,可心脏传来的疼痛却无比真实,是幻术。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轻敌了。他笃定妖猴的魂魄只有一半,从没考虑过妖猴的魂魄完整以后能有多大的力量,眼前这一切显然不是半缕魂魄能做到的。
魏然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手臂和腿上的伤口也许还在流血,可他已经感觉不到那些疼痛了,而氧气马上就要耗尽,他必须尽快离开。
魏然狠狠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将最后两张破灭符全部掷向木箱。
余祐微潜到水下,就看到魏然的四肢被水藻缠住,浑身是伤,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不知道此时的心情是害怕更多还是愤怒更多,在这短短几天里,她都是把这个小道士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去仰仗的,而小道士也总是表现的很靠谱,甚至在最危险的时候她都可以置身事外的等待结果,她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原因,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在她面前。
她第一次看到了那只被道长的修为守护着的木箱,木箱此刻被一团黑色的雾气笼罩着,两张破灭符在木箱附近漂浮,她不知道魏然原本的打算如何,但破灭符绝对不应该无力的在水中漂浮,她只能理解为魏然当时已经没有力气去使用灵力如此强大的符咒。
魏然像水藻一样无力的随着水流飘摇,他像感受到了余祐微的到来一样,用最后的力气睁开了眼睛,余祐微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就是知道,魏然是想让她快点离开。
开什么玩笑,妖猴是冲着她来的,而魏然如果不是被她捡回来蹚浑水,现在恐怕还在回山的路上,也许会辛苦一点,但绝对不会因此丧命。
此时余祐微的大脑反而一片清明,她知道,她什么都没有,此时只能拿命去拼。
看着气若游丝的魏然,再想起坚守百年的道长,余祐微没有丝毫的犹豫,摘下脖子上魏然留给她的小木剑,狠狠划向手腕。
小小的木剑瞬间膨胀成一把一米来长,血红色闪着寒光的利剑,余祐微觉得自己可能是已经麻木了,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惊讶,她重新握住剑柄,拼力一击,剑指木箱!
一切发生的太快,魏然只觉得一股极强的力量撼动了整个天青湖,束住他手脚的水藻都消失了,当水中的混沌结束,湖底恢复平静,他只看到一部分木箱的残渣还迟迟没有散去,而那妖猴的根骨,竟然被余祐微一剑炼化了。
余祐微挥出的一剑似乎给魏然增添了一点力量,他奋力一搏,又将两张破灭符唤起,符纸笔直地立在水中,丝毫没有受到水流的影响,“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一声声满含恨意的嘶吼,在湖底也震耳欲聋,慢慢的,又回归寂静。
魏然知道,那妖猴被他们除掉了,没错,是被“他们”除掉了,可他此时却来不及思考太多,因为余祐微挥出那一剑之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而她的血液还从手腕汩汩涌出。
魏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此时余祐微的身体仿佛是一个母体,正在释放出无数血红色、有自我意识的小蛇,它们都有各自想要奔赴的方向。
他游到余祐微身边,换上她为自己带来的氧气罐,透支着自己的灵力拖她回到了水面上。
没想到余祐微准备的高分贝报警器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魏然把余祐微拖到船上,拉响了她挂在衣襟上的警报器,很快就被景点的夜间巡逻保安发现,为二人叫了救护车。
当余祐微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们二人的伤势过于可疑,医生在为他们进行救治的同时也报了警,于是两个人在没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分别接受了警察的询问。
结果可想而知,刚从山里出来的小道士,和老练的记者余祐微,二人的回答迥然不同。
余祐微没有办法,只能把魏然说成是线人介绍来的受访者,二人晚上去湖底探险,遇到了鳄龟袭击才受了这么多伤,警察显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说辞,却也没有其他的证据,只能作罢。
魏然醒来以后一直在回忆余祐微割腕的场面,从他学着驱使木剑开始,用自己的血尝试过无数次,就算是现在,只凭借道术可能也达不到余祐微的效果,她只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能使出如此强势的一剑呢?
而她似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弱,他知道,她当时是怀着必死的决心的。如果他没有在最后透支自己迸发出一股力量,两个人都将尸沉湖底,想到这里,魏然自嘲的笑笑,“早知道这样,当时需要她引妖猴魂魄出现应该告诉她的。”
可这一战中魏然得到的疑问更多,他决定立即回山,也许师父能解答他的疑惑。
而余祐微则是更加的忧心忡忡,两人的住院费医药费刷爆了她的信用卡,摆在眼前的生计问题让她忽略了自己是如何使出那一剑的,只当是人之将死,绝望之下力气比平时大罢了。
魏然的伤比余祐微重很多,但也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只输了两天液就坚持要出院,余祐微见他态度坚决便没有阻拦。
可当魏然站起来的时候,余祐微发现尽管他掩饰的很好,走起路来还是会有些微跛,她狠了狠心,把回程的车票改成了高铁一等座。
余祐微第一次坐一等座,报社给她最高的报销标准就是二等座,她坐的很是心痛,只能一边哀怨的盯着魏然,一边安慰自己,她的命可珍贵着呢,如今捡回一条命,未来几个月吃泡面也值得,有命吃总好过没命吃。
魏然被余祐微看的毛骨悚然,“女善信,你?”
“魏然,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能诚实的回答我吗?”
魏然放下心来,爽快的答道:“好啊,你问。”
“你们道观是不是很有钱?”
“什么?”这个问题让魏然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余祐微不好意思看魏然的脸,眼睛只能盯着他的手腕,“我是想说,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面,你下次能不能多带些钱,让我享受一次全程你消费的感觉。”说完,酝酿出一个诚恳的眼神,对上魏然的眼睛。
“……好。”
窗外,阳光正好。
而此时,遥远的Z市却是乌云密布,市郊一处别墅里,一个身穿黑色绸缎长衫的老者,看着窗外,喃喃道,“赤炎毕方,还是出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