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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守一的理智和情感撕扯了整整十五年,此刻却像被一枪打醒了似的,怔愣地看向诸伏景光。
“有里她......”
“死了。”诸伏景光还未张口,浅田彻抢先接过话头,“照片是我p的,大叔你应该很清楚——”
“人死不能复生。”
浅田彻脸上是看死人般的神情,外守一毫不怀疑,如果其他几个人此时不在,面前的棕发青年会当场把一颗子弹送到自己脑子里。
他甚至觉得,面前的棕发青年对自己的恶意并不仅仅是源于诸伏家的那个孩子。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正色抬眸。
“抱歉。”
他不后悔用任何手段控制住一个炸弹犯,但欺骗一个父亲说他早逝的女儿还活着,这话多少有些杀人诛心。
“说起来郊游的那天,有里说过她和父亲吵架了。”
“她当时说,‘等郊游结束回家,要向爸爸道歉才行’——我觉得应当把这话告诉你。”
“是这样啊......”年过半百的洗衣店老板面容沧桑了许多,眼神都变得灰败,“孩子,我很抱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的家人也不会接受——”诸伏景光清澈而凝重的眼神看向外守一,“我把有里的话告诉你,并不是为了你的道歉。”
“这是两回事。”
外守一被女儿的死折磨得几近疯狂,可他和哥哥又何尝不是日日夜夜地被困在同一个夜晚。
他的父母何其无辜,一边处理父母后事,一边又要顾念幼弟的高明哥哥何其无辜。
高明哥哥那时候才上初中。
浅田彻垂眸,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四周一片寂静,几个同期驻足在周围默然不语。
凶手和受害者家属之间的对峙,其他人根本无从插足。
“我这就下去......向你父母道歉。”外守一垂头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就向二楼跑去。
这人怎么回事,人家不接受道歉听不懂吗?浅田彻在心里嘟囔一句,把手枪直接揣回兜里。
人家想死没必要拦着。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二楼爆炸声震得几人耳膜生疼,冲天的火光舔舐着木质的房屋,把房子烧得噼啪作响。
外守一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火光之中,诸伏景光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Hiro,回来!”“来不及了!”
浅田彻下意识向前跨出一步,想要拉住景光,一阵火浪在他眼前翻腾而过。
他差点给火浪跪下。
......
木质房屋一旦烧起来就是摧枯拉朽之势,焦炭状的房梁下落得出其不意,几人还没来得及跟上诸伏景光,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已经被残骸堵了个严严实实,唯一的通路烧成了火海。
“一楼还有炸弹,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松田阵平从焦急中回过神来,率先往外跑去,“我们先出去想办法接应景光。”
“刚刚班长去报警了,”降谷零面带担忧地往楼上扫了一眼,跟上松田阵平,“消防车现在应该已经在外面了。”
浅田彻在开始忽悠人的时候就对站在最后的班长做了个报警的手势,伊达航趁着外守一注意力都在浅田和景光身上,已经悄悄离开有一会了。
他们拖延了这么久,这时候警车和消防车也该就位了。
“景光应该会从阳台出来,让消防......阿彻?!你还好么?”
萩原研二回头,浅田彻正脸色苍白地半跪在地上,冷汗几乎湿透了衣服。
“呃,我说我是热得你信么。”棕发青年这时候还有心情开个玩笑,不过脸上的表情显然不太好看。
“......”
“好吧,就跟青蛙被强光照射会动不了一样,人看见火的时候会四肢僵硬也很......正常的吧。”
“怕火直说。”
萩原研二挑眉,把自家同期拉出了洗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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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冲上楼时,二楼已经一片火光四溢,黑烟弥漫,一氧化碳掺着焦炭的气息直往人的肺部里钻。
他屏息找到在火海中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洗衣店老板,向阳台方向走去。
退路已经被烧没了,但伊达班长一定已经叫消防待命了,在阳台上等一下,应当足以撑到救援。
毕竟火势蔓延得没有那么快,火灾中最致命的是缺少新鲜空气。
诸伏景光半背着外守一挪到阳台上,楼下已经停上了几辆消防车,高压水流一半落在自己身后,构建起的屏障阻挡住熊熊火焰,另一边正对着一楼楼内喷射,应当是为了防止火苗烧到炸弹。
几个同期正神色紧张地举头张望,浅田彻靠在一棵树下,双手握拳,脸上映着摇曳的火光,面无表情地盯着滚滚黑烟。
消防此刻已经在栏杆边架好了逃生梯,诸伏景光刚想上前,身后传来细微的金属破裂声。
浅田彻猛地睁大了眼:“快跳下来!”
他都没想到自己还有对着火灾动作如此流畅的一天,在诸伏景光跳下来的一瞬间,他飞身登上救生梯,斜扑向景光在空中卸力。
他把外守一垫在景光身下,自己则一个翻滚拉降谷零垫了个背。
四个人摔成一团,好在除了外守一的骨头发出几声呻吟般的脆响,其余几人并未受什么重伤。
下一秒二楼一声巨响,爆炸的气浪把救生梯掀出几米开外,整个楼层几近坍成废墟。
是燃气管破裂导致的二次爆炸,诸伏景光心下一惊,如果不是听浅田的话果断跳了下来,他们现在可能会和救生梯一起被吹飞。
诸如二次爆燃之类的火灾救生常识他倒也耳熟能详,但他第一次面对这般情境,一时也没能从木炭燃烧的噼啪声中捕捉到那微不可查的一丝蜂鸣。
火势在高压水枪下渐渐消退,焦黑的断壁残垣狰狞地驳露着,诸伏景光笑着回头看向自己几个同期,萩原研二和伊达航正点头冲着自己微笑。
浅田彻还百无聊赖地保持着拿降谷零垫背的姿势,后背垫在他的肚子上。
降谷零一阵无语:“你该起来了。”
棕发青年反手戳了戳降谷零的肚子:“哦。”
他好累,不想起,降谷零的小肚子挺软的,垫起来真舒服。
“......景光受伤了。”降谷零还在试图用同期爱说服浅田彻。
诸伏景光在火场中被燃烧的木块砸了一下,手臂鲜血直流,好在没伤到骨头,但看上去红黑斑驳地很是吓人。
浅田彻动都没动。
“他活该,我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