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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臻知道自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说好听点叫善恶分明,说难听点叫睚眦必报,但他也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能动手,什么时候不能。
现在就是能的时候。
他是被秦邢带来的,代表的是秦家小辈的脸面,就算他姓沈,这点也不会变。
秦邢已经给了他机会,如果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懦弱的低头逃避,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或许是沈臻那话震慑力太强,又或许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那几人深吸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陈哥是谁?”有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沈臻。
沈臻笑了笑,笑容充满了轻蔑:“重要吗?”
“陈家你总该知道吧?”
沈臻:“哦,不清楚。”
那个一直抱着手看热闹,明明身为当事人却置身事外的陈哥也忍不住了,他虽然被叫一声陈哥,可年纪并不大,和李嘉兴看起来差不多,个头却还要矮一些,刚一米七左右,眉眼间带着稚气,正是天最大老子第二的年纪。
“你叫什么名字?”陈哥走到沈臻身边,他和那些老油条一个样,不会清楚的表达自己的喜好,看着沈臻的表情很温和,语气平缓,就像他和沈臻认识已久,是什么知己好友。
沈臻不吃这套,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他面前没用:“我姓沈,单名臻。”
陈哥的笑容没散:“没听说过,哪里的三流家族吧?”
他站在沈臻身边,说出的话刺耳难听,可站得稍远一些的人,还会以外他在和沈臻聊什么开心的事,相处甚欢。
“嗯。”沈臻:“差不多吧。”
在国外混的还行,在国内也就是个三流。
倒也不算说错。
“教你一件事。”陈哥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殷情温和,面带笑意,“永远不要去惹明知道惹不起的人。”
说完,陈哥就转头对着自己的一众狗腿说:“把他弄出去,好好照顾一下,让他下次记得别走错门,认识错人。”
狗腿们听话得很:“陈哥放心,肯定好好教育他。”
李嘉兴:“你们当我死人啊?这里这么多人,你们还敢动手?!”
陈哥看着李嘉兴的脸,去年这个人还是他狗腿中的一员,今年就想单立门户,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既然决定了当狗,至少要当的自己开心,赏他一个人做。
游戏是他制定的,只要他不说结束,所有玩家都不能走。
陈哥俯下身,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李嘉兴的脸,和煦的笑容拉大,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这话怎么说的?嘉兴,谁家的狗不听话,都是要打一顿才老实。”
李嘉兴瞪大眼睛:“陈南平,你别太过分了,你们陈家也不是一手遮天!”
陈哥笑容幅度更大:“确实不是,但遮你的天是够了。”
李嘉兴大约终于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力量太弱,他捏紧拳头,终于偏过头去不再看陈南平,嘴唇蠕动,艰难地说:“我跟你道歉,你让沈臻走,我就是跟他搭个话,不关他的事。”
沈臻:“……”
这种被弱者保护的滋味,别说,还挺爽的。
虽然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都拖了进来。
陈哥却并不想如李嘉兴的意,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玩具,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臻,手托着下巴,一副经过深思熟虑的样子,兴致贸然地说:“行,既然不想挨打,等聚会结束了就跟我走。”
他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取乐法子。
沈臻好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这些被宠坏的有钱公子哥能有多荒唐。
每年都有不同的丑闻在上层圈子里传,穿上衣服都是道貌岸然的模样,脱了衣服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
几年后还有一件轰动全市的丑闻,蒋家大少把自己的继母睡了,这个继母算是他亲爹的真爱。
普通家庭出身的女人,到结婚了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豪门。
事情一出,这位继母不像是原本豪门家庭出身的女人,那些豪门出身的女人大多都知道遮掩,她们可能会在别的地方进行报复,但不会公之于众。
就像秦越的亲妈,她发现丈夫出轨,也是自己跑回了家,让秦家去交涉。
所以这位继母闹开了,还上了电视和报纸。
蒋家的股票跳水式大跌,她的丈夫对她是真爱,把自己的儿子送进了监狱,还写了遗书,表示自己死后所有的遗产都会交给自己和女人的亲生孩子,无论是男是女。
有人认为这事是真的,继子确实把继母睡了,继母一激动,一愤怒,就不管谁的面子。
也有人认为这个继母是处心积虑,想方设法的要搞死继子,就是为了霸占家产,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事情的真假沈臻不知道,但他见过那个女人,那不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她非常普通,热爱自己的家庭,需要自己的事业,哪怕这个事业只是去当个会计,提起继子的时候,她的眼底依旧有浓重的仇恨。
有时候沈臻觉得,所谓的豪门世家,都是表面光鲜,把壳子一扒,下面全是令人作呕的污秽。
反而是普通人过得干净磊落。
只是他却没有当一个普通人的机会。
“承蒙邀请,我就不去了,我要和长辈一起回家。”沈臻很讲礼貌,秦家的教育就是这样,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要表露出尊重,也要保持一些距离,不能显得盛气凌人,也不能显得卑微低下。
陈南平笑了一声,他身后的狗腿们也笑了。
“你爸叫什么名字?我进去通知他一声。”狗腿憋着笑说。
用了“通知”两个字,居高临下的意味太重。
沈臻:“不是我爸,是我叔叔。”
秦邢的年纪还当不了他爸。
说起来……秦邢多大了?自己进秦家的时候,秦邢好像还年轻,成年了没?
今年三十多还是四十?
秦邢不爱过生日,家里好像都不在意他的年纪。
沈臻后知后觉的发现,秦邢的年龄是一个谜。
看脸的话估计就三十左右,但是按他接手秦家的时间来看,至少也得有四十了。
那是个年纪成谜的男人。
“你叔叫什么?”狗腿鄙视道,“我进去通知他。”
沈臻忽然有了恶趣味,不怎么高兴地说:“哪有晚辈直呼长辈名字的,不过我叔叔穿着白西装,应该挺显眼的。”
陈南平这几个人刚刚秦邢进来的时候不在,现在也对不上号,狗腿:“行吧,我进去找他。”
陈南平笑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沈臻:“呵呵。”
不知道这几个人看到秦邢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还是要亲自跟长辈打招呼。”沈臻义正言辞地说。
狗腿看了眼陈南平。
陈南平毫不在意地挥手:“带他去。”
沈这个姓,就算往前挪二十年,也没什么大家族。
沈臻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能算是个好人,看着几个狗腿趾高气扬的样子,脑子里想的都是待会儿见到秦邢的时候,这几个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
嗯……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
和小辈们不同,长辈们都在后面的休息室里,休息室很大,大理石的地面,钻石吊灯,地上铺着猩红的天鹅绒地毯,无一处不奢华精致,因为没带女伴,这群长辈也就坐在沙发上喝喝酒,聊聊生意上的事。
沈臻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那几个狗腿这才想起,自己本来就没有资格到后面来。
陈南平有,可他们没有啊!
狗腿们的表情瞬间慌了,脸瞬间卡白。
沈臻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这是……”
坐在秦邢左手边的中年男人说:“是小臻吧?刚刚还听你叔叔提到你,快过来。”
沈臻面带微笑的走过去,狗腿们大概也是昏头了,竟然跟着沈臻一起走了过去。
等沈臻走过去,跟秦邢打了招呼,秦邢才介绍道:“叫郑叔。”
沈臻:“郑叔。”
郑叔笑呵呵地说:“确实是一表人才,年轻人,有精神气。”
旁边的人都跟着夸。
沈臻腼腆的笑了笑,十足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
各种目光扫视着他,每个目光的主人都有自己考量。
“小臻怎么忽然过来了?”秦邢面带笑容,双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他的座位在最上方,单独的沙发,按照室内的构造来看,那个位子正好能把休息室的各个角落看得一清二楚,如同君临天下一般。
沈臻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个狗腿,语气不算太好,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陈南平叫他们进来,通知您一声,聚会结束了我要跟着他走。”
休息室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通知秦邢?陈南平不想活了?
陈南平的父亲,陈钟闵慌了,他坐在郑叔后面的第六位,这些位子都是有讲究的,他匆忙说:“应该是南平觉得跟小臻有缘分,才想约小臻一起出去玩,通知这个两个字,肯定是小臻说错了。”
狗腿们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姓沈的叔叔是秦邢啊!
谁知道为什么沈和秦还能有亲戚关系?
就在沈臻准备说话的时候,秦邢却发声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钟闵,语气也带着笑意:“是吗?”
陈钟闵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衣,他也不敢伸手去抹额头,扯着笑容说:“是、一定是。”
秦邢叹了口气,冲众人说:“小臻脾气好,你们也是长辈。”
“秦爷说的这叫什么话,您的晚辈也就是我们的晚辈,他的事我们也得管。”
“现在的小兔崽子们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吧?钟闵?”
陈钟闵艰难地点头,狼狈地说:“我去上个厕所。”
他几乎是逃出去的。
秦邢冲沈臻招手:“小臻,过来。”
沈臻走到秦邢旁边,弯下腰,低下了头。
秦邢伸出手,手上依旧带着白色手套,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沈臻的下巴,动作温柔缠绵。
沈臻心头一抖,连忙直起了腰。
秦邢也不阻拦,并不生气,反而说:“孩子大了,不听话了。”
众人笑道:“年轻人嘛。”
“我看小臻就很好,有秦爷你当年的风范。”
“对小辈多点包容嘛。”
秦邢只是笑,也不说话。
这些人嘴上夸着沈臻,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个叫沈臻的人的祖宗八辈都调查出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登天梯!还是秦邢亲自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