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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味药,都是治风寒的啊,看得出来,开方子的大夫是个有经验的,而且考虑很周到,用的都是相对温和的药。想必服药的是位妇人或者是个身子虚弱的人吧。你瞧,这里这二钱甘草,药效温和,见效过慢,一般都是用柴胡。还有这两味,连翘、牛蒡,专门消肿防止喉咙痛,不会为了治病过于败火,让人气虚。”掌柜点头赞叹。
“嗯,看来是我误会了。”高克明很不好意思。
“没事。”少女笑道。
抓完药,两人从药铺里出来,走到当时遇见的地方,少女说:“高兄弟,今日多谢了,这儿离我家很近,就不用再送了。”
“那好,姑娘请多注意安全。在下也要回去了,若是平日有什么麻烦,可以到郡守衙门找我帮忙。”高克明抱拳告别。
“你是直接回郡守衙门吗?”少女问道。
“不,我回青松观。”高克明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哦,改日去青松观敬香时,我一定去找你。”少女巧笑倩兮。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告辞。”高克明转身就走。
他觉得自己这样不眷恋美色,做了好事不图回报,一定能给少女留下好印象。
当晚的郡守府后院。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出去买个药都能平地打滑摔倒了,这让我以后怎么放心啊。”一位美妇人无奈道。
“娘,孩儿还不是为你好。你怎么也得安慰一下吧。”少女嘟着嘴说道。
“好好好,辛苦怜儿了。说起来也真是的,前些天下了雪,你爹也只知道让那些衙役巡街,都不知道铲雪修路吗?”妇人抱怨道。
“说起来,我今天还遇到爹手底下一个衙役,好像是叫高克明。”少女说道。
“怎么?你是被他撞倒的?还是人家带你回来的。”妇人有些好奇。
“都不是,您听过这个人吗?因为他啊,今天还差点闹出笑话。”少女笑道。
“好像听过,你爹好像还夸过他,应该是个年轻人吧。难道是有人误会你们是夫妻?我怜儿是不是等不到回京城,就想嫁人了?”妇人调笑。
“哪有,是关于您的。”少女不满道。
“我?”
“是啊,您不知道吧。就那个做从仪的刘叔父,他家的那个慈心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老百姓都嫌弃他家的药又贵又次呢!除了大肚婆,没人买他家的药。”少女添油加醋道。
“哦?”妇人有些惊奇,本来只是想着帮丈夫交好燕止郡这些人,自己才和刘从仪的夫人走得比较近,没想到啊,无奸不商,堂堂一郡从仪家里的药铺也做这些事。“不过为什么只有大肚婆才买呢?而且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家只有安胎的那几位药材还算良心。那个高克明一听我要去他家买药,就直接误会了。”少女红着脸说道。
“哦!”妇人明白了,“你这小丫头,在外边还差点给我弄出老蚌怀珠,真是的,以后别想借着跑腿的名义出去玩了。”
“别啊,娘!”少女可怜兮兮,“再说,这大冬天有什么可玩的,我还不是为了您吗?您看,为了您,我连脚都崴了。路上的人看我都一脸同情样,您是我亲娘,难道还不如他们爱我吗?”
“好了,脚好了再出去。过两日,你父亲可能要离开,郡城又要戒严,等他回来咱们再出去转转。”妇人嘱咐道。
“好!”少女笑靥如花。
郡守府前堂,几位大佬正坐在一起商量。
“如今银钱已经凑够了,我想大军出征围剿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吧。”郡丞说道。
“这个放心,需要用到钱的地方,早就把那些银钱花出去了,该办的都办好了。只等郡守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动剿匪了。”杨都尉说道。
“嗯,时间上确实是差不多了,想来威远军那边的人已经出动了,大概公文马上就会传来。”欧阳郡守说道。
“按照当初商量好的日期,后天咱们郡兵也要出发了。杨都尉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郡丞问道。
“孙郡丞放心,万事俱备,前些日子劳烦你们不少,真是辛苦了。”杨都尉客气道。
“唉!哪里的话,都是报效朝廷,为百姓做主,要说辛苦,还是咱们郡守最辛苦。”
“行了,就咱们几个,别互相吹捧了。”欧阳郡守说道。
“那就不说了,不过大人,你是真打定主意要亲自去?”郡城收起笑容问道。
“没办法啊,我怎么也是一郡之长,出了这种事情,总得表示表示。而且威远军那边派的是偏将,官职和先霸算是不相上下,咱们州郡想主导这次剿匪,总得有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吧。”欧阳郡守说道。
“刀剑无眼,您可要小心啊。杨大人,到时候郡守的安危就全仰仗你了啊。”郡丞说道。
“这个放心,自然不会有任何闪失!”杨先霸说道。
“我估计这次剿匪来回要半个多月,要是土匪流窜,怕是都不能好好过年了。先霸,这应对之法你可想好了?”欧阳郡守有些担心。
“放心吧大人,凭着我对黄粱坡土匪的了解,二十天足够咱们剿灭他们。如果有万一,我也已经备好钱粮酒肉,保证士卒们过年吃喝。”杨先霸自信满满。
“那就好,有备无患。瓀晟啊,这次我两出去,郡府的大小事务都要压在你的肩膀上了,年关将近,事务繁杂,就委屈你多担待了。”欧阳郡守说道。
“大人放心,虽然我比不上大人的日理万机,但是些许事务还是能做好的,再说还有各曹司帮我,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孙郡丞回答道。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城外的郡兵我们要带走一多半,到时候城内衙役和巡防营的压力又大了,要是年关我们还不能回来,你就自己从衙门司库里支取一些,给他们做打赏。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吧。”郡守嘱咐。
“大人不必担忧,杨都尉不是说了,有九成把握。这个年,还是回来,大家一起过。”孙郡丞安慰道。
“你倒是心宽。”欧阳郡守忍不住笑了。
“大人,孙郡丞说得没错。就凭咱们的了解,和这些日子做得准备,黄粱坡那些乌合之众,简直是手到擒来。不过要是想没一个漏网之鱼的话,还是有点难。而且莫怪我多嘴,黄粱坡土匪的根子不在恶人多,而在咱们燕止郡穷。”杨都尉小心地说道。
“是啊,说句大不敬的话,朝廷不给百姓活路,百姓就不给朝廷活路。”欧阳郡守感叹,“要是人人都能找下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营生,除了那些天生的恶人,谁还愿意做土匪呢?本来想着富民、练兵,断了土匪的根基,让他们被困死在山里,之后围剿土匪、安抚百姓,发展农桑的事情交给下任去做。如今是不得不自己去做咯,也不知道下任没了剿匪这个功绩,愿不愿意在黄粱坡投入精力,毕竟那儿可不如南边这几个地方,投入少,产出多。”
“大人何必担忧,您的任期不是还有小半年吗?再说,朝廷里现在虽然有奸佞小人,可都是阉宦之流,派到地方上的,还是您这样的能臣干吏啊!”孙郡丞劝慰道。
“或许是我杞人忧天吧。”欧阳郡守笑了笑,自己是怎么了,离任还有段日子,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先霸,这次我就是去装点门面和壮声势的,具体怎么做,你还是和威远军那边的偏将商量,只要保证以咱们为主导就可以。”
“是,我绝对不会丢了咱们郡兵的脸。”杨先霸说道。
“无需压力太大,稳扎稳打,我在书信中也和路都统说过这些了,相信他对派来的偏将也有所安排。”欧阳郡守宽慰道。
“明白。”杨先霸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
“对了,咱们杨都尉手底下不是有个少年英雄吗?叫高什么来着,他好像就是从边军那边回来的,我看,可以让这个少年做两边的传令兵。”孙郡丞建议道。
“那个少年叫高克明,虽然年纪小,但是有力气,也会武艺,我让他做了假校尉,这一个月练兵也不错。是个做先锋的好料子,我可舍不得让他做传令兵。”杨都尉摇头。
“哦?这少年确实不错?”欧阳郡守有点意外,当时还以为是个莽撞少年,凭借天生神力杀了土匪,现在看来,还是有点东西啊。
“那是,不说别的,那手箭法就挺出神入化,可惜力气还是不太够,硬弓开不了几次。刀法是边军的野路子,杀人是个好手,可惜没有名家指导,要是有机会,真想把他送去伏虎山跟我师父学上几年,说不定下山连京城的禁军里都没几个是他对手。”杨都尉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说起来这禁军,就想到了武举,咱们燕止郡可是好多年都没人入选了。一文一武,一张一弛,这次要是这个高克明剿匪有功的话,不如咱们保举他,若是之后能拿个武举人的身份,也是咱们一大善政啊。”孙郡丞说道。
高克明这孩子忠君爱国,知恩图报,现在看来,还有些本事,确实值得自己嘉奖;给后生一个奋发向上的路子确实不错。不过只是大姚文事和武事向来不同,文事的话,科举出身最高,即使是公侯之子也以蒙荫为耻;可武事就截然不同了,要么是武将世家,要么是边塞一路杀出来的,武举人属于那种上边人看着泥腿子,下边人看着嘴皮子的那种。让他考武举人未必是件好事,不过,对于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来说,似乎也没别的路走了,难不成让他考文科举?欧阳郡守想到。
“确实,要是明年陛下真的新增恩科,有武举考试的话,我就带他去京城走一圈,考考这个武举。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看他这次剿匪表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