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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在地上翻滚着躲闪,叫声越发得凄惨。
村民陆陆续续围上来,举着火把指指点点。
“造孽哦!现在畜生都成精了!居然异想天开想娶我们村子的姑娘!”
“对啊,娘,我还没有媳妇呢!这畜生来抢我的饭碗。”
“滚!你才多大,毛还没有长齐,就像媳妇了!”
“打死他吧!省得这个畜生来害人!”
“对!打死他!”
……
田青青跑过去,一把拉住正在努力打的老爹:“爹爹,别打了,现在他被抓住了,就不敢来害我了。”
“你还替他求情?真是不孝女!”
“不是的,爹爹我……”田青青垂下脑袋,眼圈一下就红了。
柳初颜看着被打得满地滚得狼人,于心不忍,走过去说:“各位!狼人是我抓住的,是否听听我的意见?”
田父冷哼,蛮狠地说:“你抓的又怎么样?我们还给你十两银子呢!现在狼人归我老田,随我处置。”
花无上前一步,举着明晃晃的拳头:“再看凶她,先吃我一拳!”
田父朝后退了几步,一脸不服地瞪着花无,可是不敢再乱放一个屁。
柳初颜走上前,大声说:“大家听我说。狼人属于狼群里的狼王,如果你们把他打死了,将来遭到狼群的袭击,你们说怎么办?难道每天晚上防备着狼群不睡觉?”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动摇,毕竟狼人骚扰的是田青青一家,犯不着为了他一家,闹得全村都不安宁。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叫:“和大人到!”
柳初颜头皮一麻,什么时候惊动了知县大人?
转头,看向瑟缩在田父身后的田青青,柳初颜几步走上去,一双眸愤恨地瞪着她,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重,“既然你已经通知了官府,为什么还要我来接这个案子?你到底是不相信官府的大人,还是不相信我?还是我就是你垫脚的石头,过河的桥,一旦事情处理了,你就把我甩开?“
“我什么也不知道?爹爹!我怕!”田青青更加朝田父身后躲,那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田父见知县大人上山来,顿时胆子陡升,他从破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然后接着火光,小心地数了十两银子。
“现在没你什么事情了,你拿着银子快走吧!”
柳初颜看着跳跃着火光的银子,心中的那团火苗更甚,本来以为,田氏一家只是小气,加上防备心重,没想到是这样的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渔网里挣扎的狼人,柳初颜一咬牙:“花无!把它放了!”
她转脸看着田父的时候,怒极反笑:“我虽然喜欢钱,可是我不赚不义之财,你们既然违约在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狼人要报复,她柳初颜也管不着了。
“不能放他走!”田青青尖锐地叫起来,抱着田父的胳膊,撒娇:“爹爹!如果放狼归山,女儿又要被他弄走了,到时候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放心女儿,我一定会帮你把这畜生处理了。”田父安慰着田青青,看着柳初颜,笑着说:“我劝柳姑娘还是拿着钱快点离开得好,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花无没有立马去放了狼人,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柳初颜,经历了那么多次调虎离山之计,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对自己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凌厉的气势还是让周围的人不敢靠近。
“哎呀,你们这些人最好有事,大半夜的把本官叫来,真是折腾死人。”
这个山路都只能容下一个人小心地爬上来,就连简单的轿子都没发上来,所以,官老爷气喘哼哼地从人群里走出来,油光满面的脸上都挥汗如雨。
山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官老爷首先注意到地上挣扎的狼人,满意地点点头,问:“是谁来报案,说今晚有狼人骚扰啊?”
田氏父女畏畏缩缩地说是他们。
花无低沉问:“我们该怎么办?”
柳初颜叹息:“顺其自然。”和官府斗,她已经很累了。再说未央正处在敏感的位置,如果给他找事,柳初颜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突兀。
剩下的事情,柳初颜已经不想再管,自然和花无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走了。
官老爷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着八字胡,抑扬顿挫地问:“既然是有人抓到的这个狼人,那么这个人是谁?站出来,本官好予以嘉奖。”
田青青转身:“是这位柳……柳姐姐哪里去了?”
有村民站出来:“她们刚才走了。”
田青青心里发虚,望着身后黑黢黢的山道,低着头不说话了。
……
柳初颜当夜就和花无回了家,两人去的时候都是斗志昂扬的,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泱泱的,就跟深秋中被寒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垂头丧气。
罗紫看着花无径直上了楼,然后一声不吭地把门关上。
低头,看着瘫软在木椅里的柳初颜,好奇地问:“小姐,此行还算顺利?”
其实罗紫觉得这话白问,除了景公子,好像在店铺事务上的事情,她家小姐从来都没有犯愁过。
就算是再难缠的大汉,长得凶神恶煞五大三粗,她家小姐都没有说害怕过。
这次怎么回来时这个样子?难道狼人真的那样恐怖?就连自家小姐都束手无策?
“小姐,你也别沮丧了,再厉害的马儿,也有失蹄的时候,更何况你也是一个小女子,怎么能斗得过凶狠的狼人?我们再想办法就好。不然,我们可以传信给景公子,让他派人……”
“紫儿!”
柳初颜忽然疾言厉色的打断她。
见到罗紫脸色有些尴尬,她也是为自己考虑,柳初颜的语调放软了很多。
“女人的事业和爱情要分开,别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去依靠男人,就算是自己的爱人也不行。”
“以后你有心爱的郎君,也不能把心爱的事业放下。因为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如果贱起来,跟路边的野草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办过那么多负心汉的案子,难道教训还少了吗?”
“并不是我们不能相信男人,而这只是自己安身立命的保障。如果那个男人真的爱你,就会尊重你的事业,而不是把你禁锢在他的身边。”
“毕竟世事无常,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保证你的一身都是顺风顺水。一切都要靠自己!明白吗?”
罗紫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着头,小声说:“知道了!”
两人相对无言,静了一会儿,罗紫走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
“小姐,先洗一把脸吧!你的眉毛上都是尘土。”
柳初颜站起来,卷起袖子,顺手把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堆在桌上,梳子,脂膏,小铜镜,发带,鼓鼓的荷包……
最后一样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罗紫引起了兴趣。
“这是哪里来的?怪可爱的。”
罗紫把小小的虎头鞋翻过来翻过去的看:“绣工不错,这个还是缎面的,不过周岁的孩子脚有这么大,说明这个孩子还挺壮实。”
柳初颜只知道虎头鞋是给婴儿穿的,却没有想过有这一说!
“你确定虎头鞋只是给周岁的孩子穿?”
罗紫茫然地点点头,熟悉自家小姐脾气,这里面有什么不妥。
柳初颜焦急地站起来,在屋快速地走来走去,她开始大胆的揣测:如果是这样的话,加上之前揣测的疑点,那么田青青她口中说的妹妹,很有可能是弟弟!
田青青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田青青之前说丢了一个妹妹!”柳初颜再次确认。
“对啊,她说妹妹小时候在茶园给弄丢了。”
“不对!快把花无叫下来!”柳初颜一边吼着,一边朝楼上跑去。
罗紫在后面追赶:“小姐我也去!”
……
公堂之上,官老爷坐在中间,乌纱帽上面的帽翅一闪一闪,他的背后是一副海浪潮起图,头上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
右下角有一个穿着淡黄色开衫的师爷,山羊胡子,细细的眼眉中都透着精光。
柳初颜、罗紫和花无站在下首。
再下面是两排笔直威武的衙役,朱漆大门处有两边木头栅栏,此时已经围满了人。
大堂之上,地上躺着一个渔网勒住的野人,全身脏兮兮的,满身的黑泥,头发胡子都腻乎在一起,只有瞪着的眼白能看出这还是一个人。
他的身旁,远远地跪着田青青,田父和田母。
“大人,这个狼人就是这样每天骚扰我家的。小女田青青实在不愿意嫁给狼人,所以才让柳姑娘把他给捉住的。”田父在说完一番陈词以后,继续咬定这一点。
官老爷一拍惊堂木,怒气匆匆的问:“柳初颜,是这样子吗?”
官老爷脾气大也是有原因的,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挨着床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来禀告,说柳初颜一行人发现了重大的案情,需要官老爷细细审理。
柳初颜站出来,微微一躬身,算是行礼。
“大人明鉴!田父说的半真半假!”
“柳姑娘,我那十两银子一大清早可让人送去了你的店铺。所以你说话得凭着良心啊!”田父一听就来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