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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弥进门,拘束地向给她开门的泽田奈奈点头。
“哪有打扰,我很欢迎小弥哦。”泽田奈奈热情地朝弥笑,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室内拖鞋给弥换上“是找纲君吗?他在楼上哦。”
“快去吧,我等一会给你们送果汁上去。”泽田奈奈轻轻推了推弥的背,赶往楼梯那边,而后又想起什么了一样,手指点着脸颊笑问“还是说,会不会不打扰比较好?”
“阿姨!”弥急急地出声解释,脸都有些涨红“我们只是写作业而已!”
“是是。”她满脸笑容的回应着,像哄孩子一样顺应弥的话“只是写作业。”
弥想要解释,又觉得越解释越奇怪,手足无措地在泽田奈奈身边站了一会,还是用手背贴着自己通红的脸低头上了楼。弥上了楼,看着脚下这双显然是新买的、衬和她尺码的新拖鞋,还是拎着包走向了纲吉的房间。
‘笃笃笃’敲门之后,纲吉很快开了门,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瞬间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来了,弥。”
“嗯。”弥点头,从纲吉侧身让出的通道走进屋里,纲吉随即将门再次关上。
“弥的脸好红,生病了吗?”屋子已经提前整理过了,不该出现的东西目前也都悲伤地被踢进了床底,纲吉刚想叫弥坐下,就看见弥脸上未消的红晕,伸手探了探弥的脸颊。
“没有。”弥摇摇头,避开纲吉的手“写作业吧。”
弥端坐在矮桌边,这次甚至选择坐在了纲吉对面,眼瞧着不明白弥为什么突然疏远他的纲吉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弥也还是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作业上。
唔,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别扭了。
上次被纲吉亲近,刚好被送果汁的泽田奈奈撞见,也怪不了谁来着的。
午时的阳光正灿烂,从窗外洒进来带着耀目的白,炫白的光晕中连漂浮的尘灰都能看清。纲吉从作业中抬头,看着弥低头认真写作业的样子,她黑发直直垂下遮住被光照耀的侧脸,迎光的身体边缘融化在明亮的光线中,像从某个青春电影里抠下来的一张画面,满是平静美好的意味。
“弥。”纲吉发出声音,看着对面的少女抬头看他“那边太晒了,坐过来吧。”纲吉看了一眼弥同样被强光照耀着的练习簿“光线太强了,弥的眼睛会不舒服的。”
弥低头看了一眼完全在阳光照射范围内的自己,想了想,还是挪到了纲吉左手边的位置。
她刚坐定,就见纲吉站起身,过去拉上了窗帘,回过头无害地笑“这样光线也不会太强烈了。”
纲吉回到座位,盘坐着看着坐到他身边来的弥“弥今天心情不好吗?”
快速而连续的写出几道题的答案,笔尖却因为对方的话问顿了顿,弥放下笔看着坐在她身边的纲吉“门锁了吗?”看着纲吉呆萌地望着她,弥继续道“阿姨不会突然进来吧?”
纲吉有些失笑,却还是先板起脸故作正经的回复“报告,已经锁好了。”
“嗯。”弥严肃地点点头,随后整个人一松,撒娇一样朝纲吉伸出手“抱。”
纲吉从善如流的搂住弥的腰,把对方圈在怀里,手指隐没在触感柔滑的黑色长发中“弥就是在担心妈妈吗?”
“今天来的时候,阿姨调侃我了。”弥鼓着脸抱怨“都是你不锁门的错。”
“其实……锁着门才更奇怪吧。”纲吉脸色微妙地回答“妈妈也知道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那你快去把门打开吧。”弥一脸认真地挣开纲吉的手“顺便老老实实的写作业不要有任何奇怪的举动,再这样我就要还手了。”
“弥。”纲吉示弱般叫了弥一声,深棕色的眼睛一片澄澈。
弥挣扎的动作一顿,还是停了动作乖乖地呆在了纲吉怀里。
上次在空教室里差点擦枪走火之后,虽然两个人都有些小困窘,但也还是很快就缓了过来。抑制不住想要拥抱的心情,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和探索,感情上的水到渠成,不含一点杂质的交融。
纲吉将弥手中的笔抽走,随即执起了弥的手背细细地亲吻起来,而后十分自然地将嘴唇移到弥的脸颊,身体重力缓慢前倾,直到弥被他缓缓放倒在榻榻米上。
“作业还没写完……”弥低声说着,她的黑色长发铺在地上,像是花朵一样绽放。
“晚点再写吧。”纲吉已经有些意乱情迷了,他眼眸深沉地望着弥,声音低哑性感,固执地一遍遍亲吻弥的脸和嘴唇,手掌游移在弥纤细的腰部。
“等等。”弥忽然一顿,伸手撑住了纲吉沉下来的胸膛“初中生理课的时候,老师说这个时候要注意什么?”
“诶?”大概没想到会被突然抽问,纲吉一脸茫然地看着弥“什么……”
弥双手撑在身后坐起来“看来你没有准备。”弥拉了拉自己的衣角,露出笑容“那么今天不行,阿纲。”
“什么啊,我应该准备什么吗?”纲吉抓住了弥的手腕,满脸无措地追问。
“问女孩子这个问题太失礼了,阿纲还是去找找国中的生理书吧。”弥非常坚决地摇着头,顺了顺自己有点凌乱的头发“现在认真地写作业吧。”
被撩拨得乱七八糟心脏乱跳的纲吉凄惨地看着弥,暧昧的氛围刚起就被弥这么蒙混过去了,他有点不甘心地重新把弥按回榻榻米上,闷闷地看着弥。
纲吉的眼神深暗,凝视着弥的眼睛,比起说一种无声的僵持,倒不如说是在等弥回应他的求欢。
对视了半晌,弥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话未说,气势已输。
那次最终还是没有做成,时间和地点本来就不对,就算纲吉没有忘老师曾提醒过的话,弥也会找其他理由搪塞过去。并不是不想和对方做那种亲密的事,弥也被撩得有点心慌意乱,但时机不对就是不对,做到一半万一有什么人乱入进来了才是真的尴尬。
真的是这样吗?
弥自己给出答案后,又自己反问了一遍。
当然不止是这样而已。
她确实是喜欢着纲吉的,喜欢与他肌肤相触时的温度,喜欢他踏实而有安全感的拥抱,喜欢他温柔或弱气的表情,喜欢他眼中只有自己的眼神……喜欢他很多很多地方。弥原本以为,同样被对方所吸引的自己,是能够毫无顾忌的交付出自己的,可是到了关键的地方,又忽然觉得差了点什么。
弥有时候觉得如果自己是被男生一哄就晕乎乎的飞蛾扑火的女孩子就好了。
时间在平淡的日常中被缓慢推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夏季,又忽而跳到了夏末。直到弥在后桌看到好一段时间不见的人时,才发现时间已经从她手中溜走了那么多。
再看到后桌君时,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平淡,互道了早安,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相处了。
偶有问道对方为什么请了那么长的假,也被不轻不重的敷衍回来。
后桌君比以前要更冷淡了些呢。
和纲吉一起吃便当的时候,弥不由这么想着。
午休的时间不短,吃过便当,弥一个人又到校园的林荫道下坐了会。光线和温度都很适宜,只可惜没有带本书出来打发一下午时的闲暇时光,但不等弥悠闲多久,夏天不稳定的天气已然开始变脸,明亮的天空抹上铅灰,转眼就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
雨势来的又急又快,弥急匆匆的躲进教学楼也不免被淋到了一些,远处正在进行社团训练的同学们们也在飞快地跑过来,只是距离太远,大多都已经被淋湿了。
空气中是逐渐飘满狍子的味道,弥掸掸裙摆和衣袖,目光从圆润小巧的手腕上划过,却因为少了什么而一愣。
她的手链不见了。
纲子姐姐送的生日礼物。
弥立刻朝来处的林荫道那边看去,只是似乎与天地练成一线的雨幕完全模糊了视野,她刚想回去拿伞冲过去,可耳边的上课铃已然响起。
弥犹豫地停在原地,可周围的同学都快速散去回到了教室,独留在原地的弥焦躁地握着少了手链的右手手腕,再三权衡还是无奈先选择了回去继续上课。
后桌君上课下课都雷打不动的坐在自己的座位,听到上课铃响也只是随手收起了桌面上的纸张,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打着窗户玻璃,他才恍然外面下起了雨。
穿着同样制服却面目模糊的同学逐渐回到座位,可他身前的座位还空着。后桌君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教室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弥快步跑进来。她的衬衣被淋湿了几点,不过在这个季节一会也就会干掉了,可她皱着眉,脸上带着一股虑色。
“怎么了?”后桌君表情平静的问。
坐到自己座位上的弥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为难的笑笑“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弄丢了手链。”
“下课再去找好了。”后桌君看了看窗外突降的滂沱大雨“雨这么大,又不会有其他人拣去。”
“嗯。”弥点点头,眉头还是解不开的忧虑着。
或许是什么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吧……不然不至于这么担心……
看着弥转过头去,后桌君又戳了戳她的肩膀,眼瞧着老师已经快走进教室,他还是放低声音问了句“喂,在哪里弄丢的?”
“就在操场旁边的林荫道。”弥也小声回答“没关系,我下课再去找。”
弥在第一节课下课后拿着伞去找了一遍,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冲走了,她翻来覆去的绕着长椅找了几遍都没找到,裙角和衬衣也被风雨淋湿了不少。
第二节课开始上课,弥只有放弃寻找继续回到教室上课。
后桌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弥的背影,有一缕被打湿的长长黑发顺着对方转头的动作落在了他的课桌上。后桌君看着,忽然一叹“老师。”他站起身来,看着讲台上也淋了些雨的老师“我感觉不太舒服,可以去保健室呆会儿吗?”
“你一脸本大爷想找个地方偷懒的表情跟我说你不舒服?”还穿着运动服的班主任同时也是棒球社的管理老师,他刚从棒球场冒雨跑回来,就见后桌君明目张胆的请假要去偷懒“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舒服?”
“啊哪里都不太舒服啊,上次地震留了点伤到现在也没好完,一下雨就感觉腿脚酸痛呢。”后桌君演技浮夸的做出了一脸本大爷好难受的表情。
老师一缓,似乎也想起这个学生在地震中受伤,请了那么长的假才重新回到学校,说不定还真有没好完的地方。他表情松了些“那就去吧,不过你可别想偷懒,放学之后我会去问保健室的老师的。”他动了动嘴唇,又放软态度“还有,如果你真不舒服,就快点让保健老师送你去医院。”
“是是。”后桌君已经自觉朝教室门口走去“老师你这么啰嗦会嫁不出去的。”
“谁要嫁出去了啊!”性别为男的班主任老师不爽地朝后桌君的背影吼道。
弥还坐在自己的位置,刚拿出书,她看着后桌君懒散的背影,并未多想。
下午本来就两节课,最后一节课上完,弥得留下值日。
“弥怎么愁眉苦脸的?”刚擦完黑板,弥就听见自觉留下来帮她整理教室的纲吉在她耳边轻声问。
“弄丢了点东西。”弥轻描淡写的带过,想到那也许找不回来的手链,脸色又忧愁了些。
多了人帮忙,值日很快就完成了。这段时间基本是雨季,大家也都带着伞。弥撑着伞刚走出教学楼,就在大雨中隐约看到前面模糊的身影。
越走近,那不算陌生的身影就越清晰,他没有打伞,淋在雨中。
“后桌君……”弥侧头看了身边的纲吉一眼,看对方没有奇怪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后,赶紧小跑过去,伸手将后桌君遮在伞底。
“不是说伤还没好吗?”弥看着完全已经淋湿透了的后桌君,皱眉“这么淋在雨里是想再回去躺几天吗?”
弥的雨伞不大,将后桌君遮到伞底后,还有意保持礼貌距离的弥慢慢被淋湿了背部,但很快纲吉就遮住了她的背。
“没什么……”后桌君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雨水顺着脸颊沿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在男生身上很少见的长睫毛也覆着水珠。
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努力找个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的东西,为什么要冒着雨跑出来,为什么要像个笨蛋一样,可是后桌君表情平静地看了一眼弥身边的纲吉,伸出了手。
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一根同样覆着水迹的链子静静的躺在手心,那尾闭着眼睛的水晶鱼像是在笑,十分安心的模样。
弥低敛着睫毛看着后桌君手上的手链,风雨声太大,已经淋湿了她的鞋袜,拿着手中的伞也像快被吹翻。她伸手捻起后桌君手心的手链,不解地看着对方“为什么?”
尖利起来的风声模糊了弥的话,也模糊了后桌君的回答。
她只记得她在那一霎那仿佛看清了那张始终记不清的脸,那双同她一样墨黑的眼眸映着光黑亮分明,眸底沉得令人心颤。
“嘛……我明白的,毕竟我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