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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重回阿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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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二十天左右的旅行,商队终于抵达了阿尔托,提尔几人缓缓走下马车,史蒂芬夸张的吸了一口阿尔托空气,舒畅的说道:

    “唉,家乡的空气就是好啊,天知道我从参军开始到现在已经多久没回来了!那可是足足十年!每年一到要放年假的时候就会有种种任务压下来,根本没法回家!”

    一向沉稳老实的史蒂芬在久违的回到家乡后也不由得发了次牢骚,一时间对父母的思念和愧疚几乎让他把控不住情绪,史蒂芬转头看向提尔,他清楚的知道虽然他是队长,但是提尔明显是阿尔弗雷德派来监视队伍的人,如果不经过提尔允许擅自回家探望父母很可能会被扣上个泄露军事机密的帽子,于是他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提尔,问道:

    “提尔,你看大家都好不容易回一次阿尔托,能不能让我们去探望一次家人?我保证肯定不会泄露军事机密的!”说完还紧张的搓了搓手。

    提尔看了看史蒂芬,又看了看其他人,他们的目光中都透露着期盼,显然都是跟史蒂芬一个想法,毕竟他们自从去了北方要塞之后就很少回家了,这里军龄最小的人都已经有三四年没回家了。但是提尔虽然同情他们,但是这次行动是绝密级别的行动,如果他们在没有得到要塞高层允许就擅自回家,一旦发现很可能会被军法处置。

    提尔对他们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你们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擅自回家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你们的家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是真正听到之后史蒂芬等人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不过提尔马上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我只是说不能擅自回家,但是未必不能让你们探望亲人!一会我去买点纸墨,你们把想要对家人说的话写到上面,我伪装成送信员把信送到你们家去,你们在暗中看一看你们的亲人吧,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原本有些无精打采的史蒂芬等人瞬间清醒过来,一个个抢着要去买笔和纸,提尔无奈的拦住了几人,表示自己去就行了,大伙一起去再给商队的负责人吓到。

    提尔很快就找到了在车队前方正在指挥装卸物资的商队负责人,没多一会就从负责人手里拿到了一打羊皮纸、几根羽毛笔和一盒墨瓶。

    提尔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后,整个车厢里暂时性的陷入了一片寂静,因为大家都在抓耳挠腮的想着给家里的信写些什么才能不让家人担心,又让家人高兴。

    提尔看着众人全神贯注的写着家书便悄悄的退出了车厢,他现在也要做些准备,他好歹也是杰弗里男爵,阿尔托认识他的人也不少,要去给战友的家人送信自然得伪装一下自己。

    提尔催动了血脉,驱使空气中的小水滴以一种奇妙的排列围在自己周围,达成了一种光学隐身的效果,不过这种方法也就瞒一瞒普通人和低阶骑士,遇到高手根本没什么作用,也正因此提尔很少使用这个鸡肋的能力,但是用到这里却是恰到好处。

    提尔又催动了风的力量,将自己提到了最大的速度开始从阿尔托位于诺兰区的商会赶往阿得让区。

    在大骑士放开顾忌全速奔跑的速度加持下,提尔居然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阿得让区,一路上遇到的行人尽管没有发现提尔,但是在提尔经过得时候都会突如其来的感到一股狂风拂面。

    提尔回到了自己在阿得让区的房子里,准备找到放在这里的亚麻衣服,好拿回去伪装一下。

    但是等提尔接近房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家的后院似乎有人,提尔悄悄的翻上房顶想后院看去居然是约翰在那里一剑又一剑的挥舞着,提尔见此又感欣慰又感放心,提尔走之前确实把这栋房子的钥匙托付给了约翰,现在看来约翰应该是每天都会来这里进行训练,哪怕没有提尔的监督约翰的训练也会做的分毫不差、一丝不苟,若非他本身的血脉深藏,难以激发,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为骑士了,不过提尔看中的就是约翰的持之以恒,哪怕身体天赋差一点,但是走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这一点上萨尔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提尔没有惊动约翰,他悄悄的溜进了屋子里开始寻找起那件亚麻衣服,提尔刚刚找到衣服就听到了门后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约翰警惕的拿着木剑四处环顾着,仔细的搜寻了每一个角落,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但是约翰就是感觉房间里有一种违和感。

    “咦,我明明听到屋里有动静的啊,难道是老鼠?”

    又翻找了两下的约翰猛然想到违和感是从哪里传来的,老师一直放在床上的衣服不见了!

    “见鬼!是哪个混蛋把老师的衣服偷走了!一个破亚麻衫有什么好偷的!”

    约翰气愤的追出屋子,虽然以老师的地位来说自然不会在乎一件亚麻衫,但是这件亚麻衫对自己来说是意义非凡的!老师从开始教导自己以来就一直穿着这件衣服,对约翰来说见到这件衣服就等同于见到了老师,尤其是在老师远行的前提下,这件衣服更是寄托着自己对老师的思念!要是让自己抓住了那个小偷,肯定要狠狠地痛扁他一顿!

    约翰追出去后不久,房梁上轻响了一声,提尔轻盈的从房梁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亚麻衣服,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嘀咕道:

    “差点阴沟里翻船,这小子!真是见鬼,我刚才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已经突破到了低阶骑士侍从,还学会骂人了!看我回来不好好教训他!唉,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也能当一回梁上君子。”(ー_ー)!!

    不过现在还是正事要紧,提尔拿着亚麻衣服匆匆的冲出了屋子,奔向诺兰区的阿尔托商会。

    半晌之后,约翰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屋子里,愁眉苦脸的嘟囔着:

    “真是见鬼,我都低阶骑士侍从了,居然还追不上一个贼!唉,怎么办啊,这让我怎么跟老师交代啊,要不我再给老师买一件跟这个一款的亚麻衫?”

    ……

    提尔回到商会的时候几人已经写完了家书,正在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提尔回来,看到提尔打开车厢门走了进来,最不稳重的法克赶紧上前拉住提尔,说道: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都要以为你跑路了!”

    看着满面焦急的法克,提尔随口挤兑了一句:

    “跑路怎么了?反正我的决策都有问题。”

    法克被挤兑的满脸通红,张着嘴咧了半天,终于一个箭步上前对提尔行了一个骑士礼,说道:

    “对不起,是偏见与嫉妒让我被蒙蔽了双眼,我要郑重的向你道歉!”

    提尔也只是随口挤兑了一下,也并没有不给他送信的意思,没想到法克现在居然如此认真,提尔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法克,发现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在道歉的,并非迫于自己掌握着送信权力而被迫道歉。

    提尔最终接受了他的歉意,毕竟其实自己确实在某些决策上出现了失误,再加上法克本心也不坏,只不过有些要面子而已,又是一个大老粗,通常有什么想法不过脑子就会说出来。

    先送的是史蒂芬的信,史蒂芬的军龄最大,他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而且这一路上史蒂芬也为了众人操碎了心,第一个给史蒂芬送信大家都没意见。

    提尔套上了亚麻衫,乔装打扮了一番,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粗鲁的冒险者。

    史蒂芬家住在紫百合区,几人没费多少时间就赶到了,史蒂芬等人先躲了起来,提尔上前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看到提尔一身粗鲁冒险者的装束就要关上房门,提尔赶紧拉住房门问道:

    “请问这是史蒂芬?提林的家吗?”

    老妇人关门的动作瞬间停止,一时间竟显得有些颤颤巍巍,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这里就是史蒂芬的家,请问…我的儿子…怎么了吗?”

    提尔看出老妇人有些误会,于是赶紧说道:

    “阿姨,史蒂芬过得很好,我是他的战友,这次来是来送家书的!”

    听到提尔是来送家书的,老妇人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激动起来,想着屋子里喊到:

    “阿道夫,快出来,是儿子的信寄来了!”

    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出来,两个老人凑在一起去看信,但是提尔却发现他们认识的字很少,读的很慢,于是提尔说道:

    “叔叔阿姨,不如让我来给你们读吧。”

    两个老人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他们也想快点看到儿子的信。

    提尔接过信件,照着上面的文字念道:

    “爸、妈,见字如面,不必担心我,你们的儿子正在为国家执行一项伟大的任务,最重要的是等到这个任务结束我就能升职了,到时候我成为队长就会有时间回来看望你们了。妈,你一定要监督爸爸注意休息,他早年过劳,现在落下了病根,现在要好好修养才行;还有爸,我妈也是体弱多病,动不动就会有些心绞痛,你一定要带妈妈多去善堂看病,不要怕花钱,你们的儿子是骑士!善堂的那帮吸血鬼不敢太黑的,我在要塞这边也用不到什么钱的,不必担心我。祝安康。”

    等到信念完,两位老人已经涕泗横流,由于这是对方的家事提尔也不好劝慰。

    等到两个老人缓过神来还想邀请提尔吃个饭,但是被提尔以还有其他的信件为由婉拒了。

    离开了史蒂芬家,赶到了几人的藏身之处,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史蒂芬已经双眼通红,像是刚刚哭过一场,看到提尔过来史蒂芬赶紧将法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拍掉,擦了擦略显红肿的眼睛,说道:

    “走吧,我们再去下一家,下一家应该给法克送了吧。”

    法克摇了摇头,说道:“最后送我的就行,大家都等不及了,先给大家送吧。”

    ……

    提尔与尼克七岁的弟弟道别,顺便帮尼克的父母关上了房门,转身回到了众人隐藏的地方。

    终于就剩法克一家还没有送了,看着众人都微微发红的双眼提尔也不禁思念起了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远在另一个宇宙的他们过得怎么样。长叹一声之后提尔收回了思绪,接过了法克递过来的信,向上面写的地址走去。

    “阿得让区66号”

    这是提尔在众人里面见到的唯一一个位于贫民区的地址,按理说不应该啊,成为骑士时的封赏最少也足够搬进紫百合区了。

    提尔怀着疑惑敲开了房门,但是很久都没有回应,提尔又重重的敲了几下,屋子里这才传来了桌椅摩擦和木头碰撞的声音。

    “嘎吱”

    门被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恶臭的酒气,一个看起来醉醺醺的打着酒嗝的老人走了出来,迷茫的双眼看向提尔,问道:

    “你是谁啊?欠的钱我已经还完了啊!别来找我要钱!”

    提尔回答道:“我是法克的战友,这次来是帮他送信的。”

    “法克?法克!”

    老人嘟囔了两句,看起来清醒了不少,他对提尔说道:

    “不好意思啊,请你等我一会。”

    老人转身又进入了房子,提尔顺着门缝向里面瞄了一眼,发现里面遍地都是喝光的酒桶和一些已经发臭的垃圾堆在一起,桌子上还歪歪斜斜的摆着一个脏兮兮的木头酒杯。

    房间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不一会房门重新被老人打开,老人身上的衣着看起来经过了整理,看起来规整了很多,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他接过了提尔递过来了信件,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的打开了信件,借着门边微弱的光芒读了起来,认真读信的老人居然表现出了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让提尔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谁的身上见到过。

    良久之后老人放下信件,尽管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但是提尔还是能看出来他现在的复杂情绪,既激动又思念还有一点点的期盼。

    他对提尔说道:“小伙子,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家里实在不适合招待人,所以不如我们去酒馆吃一顿吧,正好我晚饭还没吃。”

    提尔最终婉拒了老人的邀请返回了几人隐藏的地方,直到这时提尔才突然发觉那个老人居然认识字!之前史蒂芬、尼克他们的家人即使认字也认的很少,但是这个老人居然很流畅的读下了信件,没让提尔来念!这种明显受过良好教育的老人为什么会住在阿得让区?他哪怕是去做一个抄写员也足够他搬进紫百合区了,更何况还有法克的封赏。

    不过提尔将这些疑问压在心底,他笑着对众人说道:

    “走吧,完事了,我们准备收工!”

    维科有些疑惑的问道:

    “提尔你自己不去给自己的家里面送信吗?”

    提尔的笑容一下子僵了一下,他说道:“我的父母在另一个世界。”

    维科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戳中了提尔的伤心之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史蒂芬赶紧上前安慰:

    “没事的提尔,相信二老会在天堂山过得很好,主会保佑他们的!”

    史蒂芬明显错会了提尔的意思,不过提尔也没有心思纠正史蒂芬的错误,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

    深夜。

    提尔坐在酒馆的角落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黄油啤酒,他实在是睡不着,于是就偷偷的跑出来用酒精麻痹自己。

    在提尔刚刚喝完第六杯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人将酒杯放到了他面前,抬起头一看,居然是法克。

    法克安慰提尔道:

    “从没见到提尔你这么颓废,想必在天堂山上的二老也不愿意你这样吧。”

    提尔摇了摇头,借着酒意说道:

    “你根本不懂,法克,你们最起码还能寄家书,而我和我的家人却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法克将面前的黑梅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对提尔说道:

    “提尔,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提尔自然并无不可,他现在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有点下酒菜他也不介意。

    法克开始缓缓的讲述起了他的人生。

    法克生在沙赫兰帝国,家世显赫,他姓乌尔里希,这曾经是沙赫兰帝国的公爵家族,只不过一切都在他十岁的那天发生了改变,无数的卫兵冲进了宁静的古堡,他的公爵爷爷当场被处死,好在有忠诚的家臣带着他的父亲母亲和他逃了出来,不过皇帝的追杀从未停止,他的家族原本是西北行省的统治者,在漫长的逃亡过程中忠诚的家臣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但是好在他们马上就要越过边界线抵达瓦欧力特公国的提兰行省了,只不过最后关头由于他父亲的决策失误导致他们落入了皇帝的陷阱里。

    幸运的是他逃了出来,不幸的是母亲被捉住了。年幼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皇帝手下的那群渣滓折磨致死,他想冲出去,但是他的父亲却死死地拉住他不让他动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那群畜牲羞辱,折磨致死。

    最终他们来到了阿尔托定居,其实法克的天赋很好,他七岁就激发了血脉,是一个跟娜塔莎一样的天才,只不过母亲在他的眼前被折磨致死后他的意志崩溃了,一直到现在过去十几年了他也只是一个一级的正式骑士,也正是痛恨父亲的懦弱和沙赫兰帝国的残暴,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参军,在战场上他拼命的与沙赫兰帝国战斗,疯狂的杀着每个沙赫兰士兵,仿佛这样能拯救他,掩盖他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愧疚,享受着复仇的快感。

    法克的故事讲完了,提尔抬起头看着法克,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法克的感觉提尔没有体会过,但是进从言语描述上来看就已经十分痛苦,难以想象法克每时每刻都在受着内心的折磨究竟是多么痛苦,难怪法克有些时候会显得很偏激。

    提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与法克碰了下杯,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如陪他喝下去,麻痹他的同时也能麻痹自己。

    两个骑士最终醉倒在了酒馆里,究竟是真醉了还是心醉了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