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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西风急东风破 鬼云出鞘斩奴酋(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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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黎部雄鹰营在战场上改造的决死战车虽然吓人却威力不足,尽管破奴军在战车中塞入了六百斤*,但战车厚实的车身开放下口,令这四辆战车的爆炸更像是破奴军为提前庆祝胜利点燃的大炮仗。巨大的爆炸气浪从上往下泄,直把五千斤重的战车炸飞了天,上了天的战车并没有像决死战车那样四分五裂,而是一个整体砸向地面。

    不过四辆战车的巨大爆炸声倒是惊散了女真正黄旗骑兵胯下的战马,作为骑手的战兵想尽一切手段安抚受惊狂躁的战马。他们或紧勒马缰、或用刀鞘拍打马胸,就地猛拽缰绳拖住马头转着圈缓解马力。破奴军雄鹰营一面在女真正黄旗南北军营中间排成两排,两排三个背向千人军阵,分别迎击两面来袭的敌人。就在破奴军即将完全分割女真正黄旗大营中南北军阵时,帅台之上的努尔哈赤也终于意识到战况有些不妙。

    被当前一次次失败的反击搞得灰心的努尔哈赤,那双颓废的眼神中猛然间有了一丝精光。他千算万算布下的这个诱饵战局,不但没有消灭破奴军,反而把自己给玩死了。战前努尔哈赤之所以敢定下用自身做诱饵,待破奴军攻击女真正黄旗大营时,女真南北大营夹击破奴军进攻主力这个谋划,就是被子侄们高涨的战意所蒙蔽。可自从来到前线,在大家得知破奴军带兵统帅就是女真人最憎恶的草原狐狼张平安时,这帮带兵贝勒们一个个嘴上口号喊得震天响,一旦战争打起来人人畏手畏脚。

    从科尔沁哈森苏木草原这场战役进程来看,努尔哈赤的子侄们大都心怀鬼胎,随着早前白山之战的失败,他这个大金汗王已经不能得到子侄们的尊重。努尔哈赤在帅台上看着破奴军雄鹰营在正黄旗军营中间列阵,更预感到他时日不多。为此,努尔哈赤在悲愤中命令亲兵,帮助他脱下身上黄色战袄,他咬破右手中指在战袄上用鲜血写下遗诏:今日哈森苏木草原一战,诸带兵贝勒里莽古尔泰、塔拜、阿巴泰、赖幕布心存歹念,至父汗的安危于不顾,为保存实力消极怠战。着令裁撤其兵权削籍为庶民,爱新觉罗皇太极勤勉恭顺可暂领大汗之位,今后爱新觉罗子孙中不管是谁,斩杀草原狐狼张平安之人,可立为大金汗王!

    努尔哈赤在悲愤中写好了遗诏,命人交给在下面指挥作战的额亦都,让额亦都加盖汗印后向何和里转述命令:命令何和里带领骑兵突围,并把这封遗诏带回盛京当着所有女真大臣的面宣读遗诏。作为努尔哈赤贴身护卫的甲喇额真宜林布,很自然就成为努尔哈赤指定传遗诏的最佳人选。宜林布不敢有任何耽误,接过黄布包袱带领二百白摆牙拉亲卫向东面寨墙而去。

    额亦都接到努尔哈赤传令后,立刻聚集了二千骑兵全力冲击破奴军刚刚建立起来的隔离军阵。由于大营里帐篷林立,令出击的正黄旗骑兵不能快速为战马提速,这就给了破奴军火铳兵充分射击的时间。待女真正黄旗一有聚兵的迹象,就被远在双胜山帅台观察的破奴军参谋发现,观察参谋赶紧把这一情况用旗语手向前线指挥的都统领张黎汇报。

    得到旗语手急报的张黎,一面命令弩炮调整射击方向,一面把身边二千预备队派往前线。这次带兵进行支援的是雄鹰营乙队千总黄飞鸿,这个老兵痞在张黎身边就等着这个时刻。当张黎命令黄飞鸿带队支援时,黄飞鸿正爬上寨墙高处观察敌阵,他与张黎的关注视角不同,黄飞鸿专门盯着高价值目标,当二百多白甲骑兵上马躲在正黄旗骑兵身后准备出击时,黄飞鸿就在心里默默地记下这些白甲骑兵的大致位置。

    黄飞鸿看到这批白甲骑兵出击位置靠近东侧寨墙,就意识到身着黄甲的正黄旗骑兵是为这批白甲骑兵做掩护,至于这二百白甲骑兵要干什么,黄飞鸿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是如何消灭这批军功含金量高的目标。因而,他猜测这批白甲骑兵一定是沿着东面寨墙向北逃窜,利用二千正黄旗骑兵冲击破奴军军阵的空隙向正黄旗北部军阵而去。

    所以,黄飞鸿一到前线就把自己本部一千火铳兵布置在军阵的东部,为加强本部作战意图的隐蔽,黄飞鸿除了派三百神射手变成一个向东的横阵外,其他剩余部队假模假样地由东向西列出两个纵队,似乎是在加厚已然成型的军阵之后。女真正黄旗二千进攻骑兵,先是在马上三连珠急射,随后虚夹骑矛向破奴军方阵呐喊着扑了过来。

    早已列阵做好准备的破奴军火铳兵,采用传统三段击战法,震耳的火铳射击把女真骑兵打得死伤无数。正黄旗骑兵胯下战马不是被击穿胸口,就是在战马侧身划出一道血色深沟。速度并不快的女真骑兵,虽然射出的箭矢造成了破奴军一定的伤亡,可破奴军火铳铅弹刮起的金属风暴,令进攻的女真骑兵苦不堪言。女真正黄旗身上的铠甲,纷纷被破奴军火铳铅弹撕裂,卷带出阵阵血雾和内脏。

    这个时候女真甲喇额真宜林布,看准时机双脚深磕马肚,手里的马鞭猛抽战马臀部,左手把缰绳一松打马沿东面寨墙疾驰。宜林布的算计是,破奴军六个主要方阵分别面朝南北,要想转向对付他们小股骑兵并不容易。哪知宜林布在算计,破奴军老军伍黄飞鸿也在算计,当女真白甲骑兵刚进入视线,黄飞鸿就命令手下一千火铳兵快速调整队形。

    待宜林布的骑兵刚进入到黄飞鸿部东南侧时,黄飞鸿就下达了射击的命令。破奴军火铳兵持续射击,直打得女真白甲骑兵死伤惨重,尽管这些白摆牙拉骑兵马术高超,纷纷在马外侧采用镫里藏身,可破奴军火铳铅弹只要是射中战马,高速奔跑的战马非死既残,战马身下躲藏的白甲骑兵一个个坠落在地,或跌伤胳膊大腿,或头颅触地而亡,或被重伤倒地的战马压住不能动弹。

    宜林布的运气本来不错,他躲过了破奴军两轮火铳射击,眼看就要越过破奴军火铳的封锁线,他前面的一个白甲骑兵马失前蹄后向左一歪,奔驰中的战马在倒地的瞬间还保持着翻卷马蹄的动作,宜林布的战马正好在此路径上,结果两匹战马马蹄对踢,宜林布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从马脖子摔出五六丈远后,避雷针般的头盔只插入地,宜林布当场昏死过去。

    从宜林布身上的盔甲来看,这个鞑子军官就是甲喇额真,对于这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军功黄飞鸿怎能错过。他一面命令整只部队快速前进,一边在进军路上调整着队形。前往何和里部传令的白甲骑兵,最后只有一人被火铳铅弹打断胳膊后逃了出去。他到达何和里部时已经因失血过多接近死亡,仅仅向何和里转述了努尔哈赤命令何和里部突围的命令,至于努尔哈赤遗诏的内容他并不知情。

    何和里接到努尔哈赤的汗令后,也不由得悲从心起,他下马对着努尔哈赤帅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决然带领八千骑兵向北突围而去。尽管在正黄旗大营北侧的破奴军对正黄旗突围有所准备,可何和里毅然决然地突围行动,还是令防守在此的三千破奴军有些措手不及。驻防在此的是破奴军胡明部两个千人火铳兵队,他们有些想当然地在正黄旗军营营门处布置了一百多门装填好*和散弹的虎鐏炮,他们都认为只要努尔哈赤还在帅台上,女真正黄旗战兵就不会抛弃努尔哈赤单独逃离战场。

    结果,何和里带领八千骑兵向北冲击时,他们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只有负责虎鐏炮的二个孩儿兵出身的把总詹天喜、沈工震最先做出反应,一百多虎鐏炮被依次点燃,团团散弹成功封堵住了正黄旗北面营门,把一千多正黄旗骑兵活生生地打出一道血墙。可正黄旗大营是女真人修建的,那个地方薄弱他们十分清楚,何和里一面命令前锋从营门冲击,一看此路不通就立刻命令大部人马转向。

    何和里命令骑兵用套马绳拖垮东北三十丈的寨墙栅栏,剩余七千多骑兵从这里向北急驰。在这里把守的胡明部千总杨永涛刚刚集中部队准备在营门前迎敌,没成想正黄旗从东面破墙突围。待杨永涛率领二千火铳兵赶到破口出进行阻击时,正黄旗骑兵已经跑出去五千余人马,杨永涛只得命令手下火铳兵乱枪随意射击以求达到最大战果。但是,杨永涛这次阻击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目标,只把女真正黄旗骑兵残余尾部不足一千骑兵的尸体留在了战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