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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人，刚递过来了一张纸条，现在它出门去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室内，陪着这些罐头。
但实际上，那些事并不重要。
这张纸条上写了或者只是一张有花纹的纸条，也不重要。
我的高层是一位比我晚来公司许多年的……刚毕业的学生，不重要。
但幸运的是，这里有个故事。发生在公司刚建立的时候，不不，我并不是故事中的一员。
但我是不是其中的一员，这并不重要。
我或许是听其他人谈起过这个故事，或许是刚想出的这个故事。
犹记得那是在……1762年的怀俄明州斑羚市，一个平静的冬天，正下着彩虹雨的深夜，
他——正等着回家的公车。
他是谁？这并不重要。他的名字曾经被挂在最佳员工墙上，三个小时。
这代表他是一位很重要的人，我们应该尊敬他。
他的身份？在每个光明节时，他是一整天的蒙面义警。
每次聚会时，他是戴大鼻子眼镜的派对之星。
一个月一次的，他是熊泰迪，一个有卡通形象的魅力型男，或者是熊。
曾经的大多数时候，他是这里的法律顾问。
当然了，现在的大多数时候，他什么都不是。
记得那天发着彩光的雨水落在地上时，有着极为动听的旋律。
而他又恰好没带伞，只能独自一个人坐在站台里。
他应该庆幸这站台还算规矩，有着配套的顶棚和座椅，而不是一个小小的立柱直接插在地上，
那样会让他真的成了落汤鸡。
是的，在1762年，我们还有公交。
并且我们将公交视为公共交通工具，或是闲暇时只是坐着玩的游戏用品。
我们会在公交上站着、坐着，我们会携带随身听、手机、录音机，
听听音乐或是干脆用车内人的闲谈来当笑柄。
我们会无视那些规则——在公交车上边试图抵抗颠簸，边写点或是画点什么，
我们也会看点视频或文字，用一切我们可用的设备。
当我们不是一个人时，与朋友交谈是一个良好的选择。
若是快要迟到、过度饥渴，我们也会吃点或喝点什么。
当时的公交车很广，用途也很多样，我们走上去，刷卡或是投币，
有时能看到售票员——男的、女的、非人的，年轻的、中年的、垂死的。
如你所知，现在的公交车是一种诡异到我不想提起的东西，
但那与我想讲的都没太大的关系了。
身为一位律师，他当然天生长了一副让人信服的样子。
就算他不够让人信服，他的谈吐也会令人着迷。虽然我只与他见过几面。
当时的公司还只有一层楼高、一个办事地点。
他是少有的有个独立办公间的一人，即使他不常回来。
他在面见客户时，总是先把他的公文包找个地方放下，
从中抽出一些早就备好的资料，回顾、整理一下自己想好的话。
然后，便是他表演的时间了：
他几乎能完美地运用任何边角的资料，通过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将它们组合有用的东西，
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第一面，他就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了，这在律师行业里是必要而少见的，
尤其是在面临那些纠纷时，他能让最狂怒的人……
镇定下来，仔细地听他讲，并接受他提出的条件。
有些人是提着枪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已经和他称兄道弟了。
他不止是为自己的企业追求合理的东西，也为所有人追求合理的东西。
还记得我们的企业精神吗？是的，那就是他提出的。
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我们今天都会变成怪物。
1762年的怀俄明州斑羚市，在那时还属于某个叫得上名字的国家。
他惊奇地发现那地方是没有手机信号的，连叫个出租车都成困难。
他望了望四周，远处只有一片黑暗。他的四周没有山，甚至看不到房屋。
在彩虹雨的缝隙里，只能隐约地看见一些眼睛。
他们看着他，他看着他们。她们看着他，他看着她们。它们看着他，他开始有点慌张了。
他慌张是因为他没带雨伞，他本该带雨伞的。
你知道，像他这样的律师，总穿着些高档的东西，染湿了雨可不好，非常不好。
不好意思——他想说，可又没说出口——请问这里没有通宵车吗？
而远方自然也没有传来回应，他的背后也自然没有传来回应。
那些眼睛只是看着他，这让他感觉很怪。
这里的居民很友好，他已经认识到这点了。
它们大半夜不休息，特地跑来恭候这位新来的旅客，这甚至让他感觉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觉得这里风景还不错
——虽然他看不清——
但他隐约觉得这里有待开发，毕竟这里有着独特的人文景观。
他希望这车入站的时候能靠站台近一点，这样说不定他就不用沾上一滴雨了，
见客户的时候要保持完美的形象，这是他很重视的。
你会发现在我们的企业文化里，保持完美的形象一向都是很重要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为每个员工都设计了永远合身的定制服装。
虽然并不是每个员工都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作风，但绝大部分都是如此，
并且，品味，各方各面的良好品味，也保持着。
他想着，自己说不定可以用公文包稍微挡一下，
他为了见这位特别的客户，特地带了上龙皮的公文包来，用来挡下雨再合适不过了。
他总是收集着各式各样的公文包，为了见不同的客户，公文包的类型也不同。
他说有一些特别的随身物品能让他看起来更像人类……
他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毕竟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的车，这令他开始有点焦急了，
要是他来不及见他的客户，该怎么办呢？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在这样的地方总是能看到不少的星星，
其中有我们所谓的月亮，也有我们所谓的星河，共同掩盖着墨绿色的虚空。
天色已晚了，他觉得，这种时候他应该找处旅馆休息的。
但他坚持自己在等公车的同时，公车也在等他，这是那时的一种趣谈。
从他视野尽头出现的一道光亮，越发大地吞噬了他眼前的黑暗，
进站时亮了车内的灯，开出时又节俭地熄灭，不要在意那司机的脸。
但说真的，这还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坐公交车。
他甚至很少有见过公交车，尤其是在1762年的怀俄明州斑羚市。
当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
那时学院以外的教育机构还没完全被道德伦理委员会认定成“怪异的”以及“有悖常理的”。
他是在某座郊区的封闭式学校念书的，
那时他未来的一位同事才刚刚在初步建立的学院里成立学生会，并担任第一任学生会长。
虽然我还没有去那地方的旧址看过，但据说那里是绝对没有公交车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也不会有。
我不清楚是否有任何人申请过那个，但至少就我所知，
不会有公交车在几乎完全由灰烬组成的巨大废墟前每隔一段时间便停靠。
我的意思是，我们会不会把那座废墟纳入线路的一环，
告诉它“你已经是我们的一个组成部分了。”，我们会那样做吗？
即使是有人在里面念书、学习做人的道理，
即使是那些买不起私家车，也和别人处不好关系的……
极少时间才重返一次社会的孩童与教师需要公交车，也会被无情地拒绝。
在那样的、强行说成是建筑的教育设施前停靠，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他已经很累了，他已经非常非常累了，
他累到疲倦已经早已盖过对公交车的期待，并且靠意志力已经撑不下去了。
于是，他靠着公文包在站台上睡了。
他希望公交车司机能在注意到他时按响喇叭提醒一下他，他相信这样的车是有喇叭的。
彩虹雨下个不停，缝隙间的小眼睛们也眨个不停，黑暗的四周挣扎个不停。
我们所谓的银河正在他头上闪烁，而所谓的月亮上有人注意到了他。
那就是你们带我来这里的原因，不是吗？
纸条上那些奇妙的黑色条纹在白色揉皱的底面上组成了“说出来”这样的文字，
我只能说这个了。
其实我们有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方法……抱歉，我可能说的有点模糊了，
这件事指的是“要是我们的朋友发现了这个，我们就这么办”。
关于那件事，我们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况且我们的法律顾问正在对我们的一份合同的真实性、合法性、有效性进行全面审查，
这是必须的。
你们不能带走他。我们愿意用一些合理的利益来与你们交换这个人情，
我们或许会考虑是否接受一些不合理的事，这取决于你们的态度。
现在，请让门外的女士进来吧，这件事已经说完了，这张纸条已经什么也不是了，
就和那个人一样，不需要再提起了。
最关键的一点，请不要用真名来称呼他，
用真名来称呼我们的员工是真正有损我们企业形象的，
是有悖我们企业精神的，是有害于我们企业文化的。
那是不被容忍的，不单是我们的法律顾问，也是我们的所有人，
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部分是全部的一部分。
现在，来让我们谈谈利益，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尤其是回馈社会的事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