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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人撤走了,躲进京城避难的百姓们也自然都出城回家了。
穷人们倒是没什么感觉,这次鞑靼人没有时间烧杀,茅屋居然都还在呢。但那些有钱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天杀的鞑靼人啊,怎么就光抢了我们家啊!你抢就抢吧,怎么抢完了还要烧房子啊!天啊!”
“王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房子烧了不能不盖,你还是赶紧盖房子吧,否则就没地方住了啊!”
“我这么大的宅院,得多久才能盖好啊?我这几十口子人,等着马上入住呢啊!”
“那就要选择天赐营造了。天赐营造,品质保证,现在签约,三十天住新家!”
“这么快吗?不会的吧!会不会不结实啊?”
“不要怀疑,天赐营造,就是这么快!还附赠宫廷级豪华茅房,无污染无异味,一管儿直通,舒适方便!”
“签了!来人啊,拿银子来!”
王老财家的重建工程,是张天赐的营造队长鲁平山跑下来的,这几天他忙得团团转,一个人扛起了天赐营造的大旗,承揽了很多灾后重建的工程。
因为张天赐已经分身乏术了。自从萧风去世,萧府彻底乱套了。
巧娘像傻了一样,整天坐在屋子里织布,一句话也不说,织出来的布堆了一堆,她还不停的织。
巧巧怀里抱着一堆包子,坐在巧娘身边,沉默地,很慢地,但不停地吃,时不时的抬起手喂娘吃一口。
王迎香跟父母回家了,她每天啥也不干,就踩着块砖头,一会儿往隔壁空无一人的小院看一眼。
好像盼望着下一次就能忽然看见萧风从屋里走出来,冲她微微一笑,开始锻炼一样。
张云清倒没有离开萧府,因为张天赐为了照顾萧府,把全家都搬进来了。戚安老迈,兰爹兰娘不能上街,外面的事全靠张天赐支撑着。
但张云清病倒了,张家娘子抹着眼泪,照顾着女儿和巧娘、巧巧这三个女人。
燕娘和柳如云虽然也经常过来,但毕竟春燕楼和醉仙楼两处生意离不开她们,每次只能来看看,就哭着离开了。
刘雪儿被刘府带回家后,再也没来过萧府,因为她知道萧风已经不在萧府里了。第二天早上,嘉靖就下旨,将萧风安葬在入世观的大殿里了。
这是效仿了白云观,将长春真人丘处机安葬在观内的处顺堂,以真人修行之功德,护佑整个道观的平安昌盛。
萧风的棺木就安葬在祥瑞“仙字石”的旁边,精心营造的一个墓室内。那个“仙字石”,就像是萧风的墓碑一样。
安青月受伤,张无心杳无音信,教孩子们练功的重任都落在了展宇的身上。他也像张无心附体一样,对孩子们极其认真和严格,让孩子们开始无比思念安青月。
除了小冬,小冬好像比其他孩子都懂得更多。萧风的去世,张无心的失踪,让小冬咬紧牙关,练得更苦更狠。
实在练不动了,她就会爬到入世观的墙头上,用观里打造出来的望远镜,往最远处最远处看,往密云的方向看,就好像,能看见张无心忽然出现一样。
在爆炸的一瞬间,巨大的气浪将张无心扑倒,他剑尖上挑着的雾隐也趴在了他身上。
然后山洞崩塌,石头落下,他都能听见石头砸在雾隐身上发出的闷响,就像用拳头砸熟透了的西瓜一样。
然后他听见了啪的一声响,当时他却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一块石头落下来,砸在了他的左臂上,又是啪的一声响,这次他知道是什么声音,是胳膊断了。
然后更多的石头把他和雾隐整个埋了起来,他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醒来,第一个感觉就是身上重如千斤,胸口闷得发疼。他从小修炼的内功救了他。
若是普通人,别说是昏过去,就是清醒时,胸前压上一袋沙土,都能渐渐地窒息而死。因为肺部呼吸需要胸部扩张,而胸部扩张是靠肋骨之间的肌肉。
和其他部分的所有肌肉一样,胸部的肌肉也是会疲劳的,胸前压着重物,这些肌肉会疲劳得更快,到最后就无法再扩张胸部,肺部自然也就吸不进空气了。
很多健身的人,胸大肌十分夸张,可用来呼吸的肌肉其实很弱,这就是外功和内功的区别。
张无心的内功深厚,即使在身上压着重物的情况下,依然艰难地呼吸着。也是上天垂怜,雨越下越大,冲走了石头缝隙的泥土,带进了新鲜的空气。
张无心忍着全身的剧痛,用力拱了拱,发现根本拱不动,但雨水从身边流过,他的手指能感受到水流的方向,感知地势的高低。
右面地面低,他的右臂似乎没有受伤,还有空间活动!他用手摸索着,摸到一块石头,用力推动。
很坚固,推不动,他耐心地寻找下一块,还是推不动。再下一块,终于,这块石头是松动的!
张无心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奋力一推,这块松动的石头被推开,顺着斜坡滚了下去。然后顶上的几块石头顺着斜坡滚下来一些,有一块停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张无心觉得身上略微轻松了一点,他再次运气,推开,反复重复。由碎石堆成的石堆本就不稳固,每次都会滚下更多石头来。
终于,张无心觉得身上的重量已经在一个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全身的力量汇集起来,然后,一瞬间,猛然爆发!
轰然一声,张无心站了起来,碎石滚落,雾隐已经砸得不成人样的尸体也被甩到一边。
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张无心浑身浴血,站在这天地之间,犹如一尊破山而出的杀神!
然后……
“云片花,我的云片花啊!你怎么断了!啊,我的左臂,啊,我的左腿,啊,我的脸……”
在一片哀伤的气氛中,只有严府的铁三角欣喜若狂,连续地摆宴庆祝,只是不敢太声张,尤其是严嵩,一再告诫自己两个儿子。
“东楼,文华,萧风死了虽然可喜可贺,但我们一定要低调啊。
万岁对萧风是有感情的,这时候咱们过于兴高采烈,万一被万岁知道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赵文华连连称是,但依旧掩饰不住自己满脸的笑容,连连给干爹敬酒。
严世藩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他用独眼看了一眼窗外,不屑地一笑。
“沈炼这帮混蛋,天天像发了疯一样盯着严府,纯属拿着鸡毛当令箭!万岁的心绪又能维持多久?
萧风都已经死了,若是让他的家人朋友活得滋润,以后谁还会怕咱们严家?
就是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让天下人都看看,谁再敢跟严家作对,这就是榜样!”
严嵩一惊,他对自己儿子的恶毒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却没想到严世藩真敢直接挑战嘉靖!
“东楼,此事万万不可!要忍耐,等到万岁忘了萧风,到那时再动手不迟!”
赵文华也连连点头,为干爹站队:“东楼啊,君子守时待命,万不可逆势而动啊。”
严世藩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拿劝君子的话来劝我,我要是听了,那成什么了?
你才是君子,你全家都是君子!
“你以为我会傻到自己动手吗?
万岁是让人盯着我,不要去祸害萧风家人,可没说天下人都不能找他朋友的麻烦!
只要理由是正当的,难道只要认识萧风的人就都有了免死金牌不成?
那些官员,咱们严家庇护他们这么久了,也该到他们出力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