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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伦、陆韬两人有样学样,都像孙秀一般,左手顶着一块船板,右手擎着刀,弓着身子,一步三停地摸上了河岸。
孙秀早从地上捡了一把环首直刀,他爬了数步,便蹲下来,静静听着箭矢破空的声响。他估摸着方位,提了一口气,正要冲出去,却见前方数十步远的地方,突然亮起来一支火把。孙秀微微一怔,这支火把左右一晃,又点燃了另外四五只火把。
孙秀晓得对方意图,正要往火把那边冲去,这数支火把就腾空而起,被人用力朝河边抛了过来。孙秀顾不得身形被火把照的通亮,他左脚用力,在地上一蹬,身子就如离弦之箭一样,疾速往前窜去。
那四五只火把,正在空中翻滚着往河岸便飞去。
孙秀不敢停歇,凭着记忆,朝方才有火把的方位急奔了过去,数十步的距离,他的身形如同鬼魅,眨眼间便奔到。
黑暗中的人影一阵慌乱,未料到孙秀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这处有四五个弓弩手,他们是看到方才发出的烟火讯号,才匆忙从北边赶来的。这伙弓弩手先是在黑暗中集射了一轮弩矢,这才又上弦完毕,本想先扔出火把,照出司马伦等人身形,然后再发矢精准射击,不想被孙秀抢先突袭。不过这些黑衣人也是厮杀老手,见有人近身前来,早抛了弓弩,抽出直刀朝着风起处便刺了过来。
孙秀临敌经验老到,隔着还有七八步,他便纵身而起,身形如同一只苍鹰,腾空扑了下来。身后的火把还未落地,他手中的直刀披挂撩滚,已经寻着缝隙便杀入了人丛之中去。
这几个弓弩手习练的是射术,于近身搏杀并不在行,此时被孙秀贴身杀到,顿时便乱做一团。孙秀手中直刀如电,映着月色如一汪清水,泼洒得无声无息,三五个回合间,便将这处的四五个弓弩手斩杀得干干净净。
河岸边,司马伦没有寻到自己的佩剑,也随便从地上捡了一柄狼牙弯刀,挺着一块船板,朝左侧奔袭而去。陆韬拖着受伤的大腿,慢慢跟在他后面。
这一处河岸有一个小缓坡,缓坡上聚集了十余个黑衣人,其中有一半是弓弩手。借着月色,这群黑衣人老远便见有人摸过来,只听一声呼啸,弓弩手一起朝着司马伦攒射过来。瞬间数支羽箭,便砰砰砰地钉在司马伦举在手中的船板上。
司马伦缩身藏在船板后面,一边躲避着射来的羽箭,一面大声骂道:“哪里来的大胆贼人,可知晓本王身份?”
缓坡上回应司马伦的又是数支羽箭。
司马伦顶着船板,不敢继续往前,他回身朝后望去,只见数十步之外的河岸边,三五支火把散落在地上,火光映着的地面,并不见孙秀身影。
停了片刻,陆韬也慢慢爬了上来,他正要起身查看,便听见面前一阵窸窸窣窣脚踩草地的声音传来。陆韬暗道不好,正要向司马伦告警,一杆闪着银光的矛尖,已经带着一声尖啸,裹着一阵疾风迎面朝陆韬刺来。
陆韬躲无可躲,正要闭眼受死,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司马伦举起船板,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击,长矛尖透过船板,离着司马伦面庞不过一寸左右。
那杆长矛一击中,便带着船板猛地缩回黑暗中去。
司马伦此时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站起身来,与陆韬两人背靠背依在一起,持刀朝两侧黑暗中戒备着。
借着星月微光,司马伦这时才稍稍看清楚,对面缓坡下面,站着三个蒙面黑衣人。这三人中一人持矛,一人用刀,还有一人手里拿着把长柄狼牙锤,摆出一个扇形小阵,虎视眈眈地将司马伦与陆韬包围在河岸边上。
此时半空中的月亮已经躲入了云层之中,四周瞬间便暗淡了下来。司马伦刚才在地上爬行了半晌,背上早出了一股子冷汗,此时被夜风一吹,顿时便瑟瑟发抖起来,此时又见对方两人持有长兵器,他心中渐渐起了胆怯之意,便道:“好汉,要钱要粮,只管开口便是,我是赵王司马伦,别的不敢说,保你这几人一辈子富贵,还是能轻易办到的……”
“哦?你就是赵王?”持刀的那个黑衣人淡淡一笑,“寻地便是赵王你!”他话音未落,左手猛然一扬,司马伦便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股子疾风迎面袭来。
司马伦刚才问话的时候,早就暗暗提着神,此时见有暗器袭来,忙低头躲避。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飞刀擦着司马伦的头皮向后掠过。他暗道一声“好险”,还未抬起头来,对面那名持刀的黑衣人已经揉身扑了过来。
司马伦手中只有一把方才从地上捡起来的弯刀,此时也别无它法,慌忙举刀格挡,数个回合之下,就发现对面那人力气蛮横,每一刀辟出,都是寻着头颅、颈脖等要害,直刀带着嚯嚯风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司马伦不善使用弯刀,黑暗中被那人打得连连后退。到此时,他也想明白了,这伙人半夜伏在洛河边上,是早做好了谋划,等着刺杀自己。司马伦暗自叫苦,这人招招致命,哪里是普通的求财蟊贼?分明就是来要人性命的。
那边陆韬半跪在地上,挥舞着青铜啄与持长矛的黑衣人斗在一起。陆韬大腿中刀,鲜血流了一地,此时早没了气力,全靠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着。
黑衣人见他如此,后退数步,右手臂一抬,六尺长矛转着圈急速刺出,矛头上下左右不停抖动,闪出点点寒星。
陆韬艰难地举起青铜啄,看准了机会,斜着往前一勾,啄身与矛头一相撞,堪堪撞开矛尖。他接着手腕一翻,青铜啄啄身与啄杆正好勾挂住了长矛,陆韬爆喝一声“撤”,手上用力,想要夺下对方兵刃。
对面那人却是不慌不忙,左脚上前一步,双手持枪,身躯猛然扭动,以腰带臂,以臂运力,力道传到矛头,矛头突然左右一荡,顿时便将陆韬手中青铜啄给打飞。他得势不饶人,右脚继续往前进一步,双手却是往回一拉,带着矛头一缩一突,瞬间又起了一朵银花,朝着陆韬面门便扎了过去。
陆韬失了兵刃,此时半跪在地上,藏无可藏之处,躲又躲不开,矛头带起来的疾风迎面扫来,他眼中扑面而来的那朵银花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