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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佳丽心里如小鹿一般,好奇又期待,他选的是谁?十有八九都猜是宫卿。
可是独孤后却没说是谁,只道:“这可怎么好?两人的票数齐了。”
顿时,众人便明白了,慕沉泓选的是乔万方。
于是,大半姑娘的心便一落千丈。
有人想,原来他喜欢的是乔万方。有人想,原来他喜欢的不是宫卿。还有人想,他喜欢的怎么就不是我呢!
不过也有个人想,太好了,他选的不是我。阿弥陀佛。
这时,薛佳嘻嘻一笑:“姨母,这里还有一位没选呢?”
阿九当即笑道:“沈大人也选一个吧。”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面如春风,心如严冬。哼哼,且看你选谁,回头我会好好“关照”她的。快选啊,沈大人。
沈醉石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满满一屋子的姹紫嫣红包围,很是窘迫。而和他同处一室的太子殿下,对这满屋□□却仿佛完全无感,面不改色,沉稳闲雅地将一张纸递给了他:“既来之则安之,就入乡随俗吧选一位吧。”
阿九“体贴”地笑着:“你不知道名字也无妨,只写个序号就好。”她就像是一位等待猎物上钩的小猎手,心里狞笑着:聪明点,你就随便写个最丑的,若是敢选那漂亮的,你就死定了,不,是她死定了!
沈醉石迫于压力,只好提笔写了一个人。
独孤后接过来,却发现他写的不是序号,是一个名字:宫卿。
阿九最是关心他选谁,立刻凑过去看。一看则已,顿时一股子铺天盖地的万年酸醋直冲鼻端而来,他不仅选的是宫卿,而且写的并不是序号,而是她的名字!他怎么会认识她?还居然知道她的闺名?
激怒之下的阿九当场就想跳起来掀房顶,但沈醉石面前,她还想保持端庄高贵的淑女形象,于是强压怒火,恶狠狠地瞪着宫卿,恨不能用眼刀将其置于死地。
宫卿已经预感到了沈醉石写的人是谁,一边低头躲避着九公主的眼刀,一边默默在心里开始准备一会儿九公主前来算账。
独孤后对沈醉石认识宫卿也有些纳罕,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必定是宫锦澜请过他,这新科状元郎被人请吃饭历来是常事,不足为奇,但沈醉石知道宫锦澜女儿的闺名,想必是另有隐情吧。当即独孤后心里便隐隐生了一丝不快。
安夫人完全不知独孤后母女两人的心事,看见沈醉石选的既不是乔万方,也不是许锦歌,便陪着笑小声道:“娘娘,这花神到底怎么定呢?”
两人票数相当。
阿九心里正在恼火,当即道:“让向婉玉,章含珂和李崇明,万冰莹重新再选一遍。”
顿时,这四人面红过耳。暴怒之下的九公主为了发泄自己心里的愤怒,全然不给这几个佳人留面子,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们。
慕沉泓只当一切不知情,笑问:“不是已经选过了么?”
九公主冷哼:“选自己,不算。”
四位姑娘,只恨不得找个缝隙遁到地下去,独孤后知道自己女儿正在吃一场泼天大醋,这几个姑娘完全成了出气筒。
于是,明羽重新在四人面前摆上了笔墨。
名录收上来,四人齐崭崭选的都是乔万方,因为太子选的就是她。
独孤后笑道:“那,今年的花神就是乔小姐了。”
乔万方起身谢恩,亭亭玉立,仪态大方。
慕沉泓笑吟吟地看了看那低头的佳人,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小小的烦恼之色。阿九不是省油的灯啊,身为她的哥哥,他最是了解不过了。
他勾唇一笑,起身道:“既然花神已经选出来,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独孤后道:“我也乏了。安夫人,你将花朝节的事好生安排安排。”说着,她起身和慕沉泓一起走出了撷芳阁。
阿九跟在独孤后身后,临走时,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敛眉低头的宫卿。
独孤后走了几步,悄声问儿子道:“你喜欢乔万方?”
慕沉泓答:“不啊。”
“那你怎么选她”
慕沉泓闲雅的笑笑:“我看她比许锦歌少了一票,便选她。”
独孤后:“......”你存心添乱是吧。
慕沉泓见独孤后拉了脸,便笑道:“母后喜欢谁,就选谁,又何必问儿臣的意思。”
“你!”
“儿臣有事先行一步。”
沈醉石也随之躬身施礼:“臣告退。”
阿九立刻用一种又爱又恨的语气道:“沈大人且慢,我有事要问你。”
“公主请讲。”沈醉石弯腰施了一礼,面无表情地看着阿九那一双妒火中烧的眼睛。
慕沉泓不知道这位沈大人是书念多了感情有点迟钝,还是大智若愚装迟钝,总之这般淡定无畏的表情,还真是很有男人气概,很吸引人,特别是像阿九这种被人宠坏了的小姑娘,她自小到大见惯了巴结奉承,百依百顺,沈醉石的无动于衷,只会让她更加着迷。
阿九气哼哼道:“我且问你,方才那么多女子,你为何单单选了宫卿。”
沈大人的淡定表情瞬间破功,脸色一红。他若是面无表情继续淡定倒好,这一道莫名其妙的红晕,顿时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让阿九心里的醋意顿时浓烈了一百倍。
“她是微臣的救命恩人,所以微臣选她,更何况,在座的这些姑娘,微臣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宫小姐了。”
“救命恩人?”阿九怔了怔,眉头一挑,“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沈醉石便将宫卿六年前留银买书一事据实以告。
慕沉泓觉得心口纠了一下,这戏文里小姐救助落魄书生,最后书生高中之后风风光光迎娶小姐的戏码还少么?
阿九听完之后,也油然而生了和她皇兄一样的担忧,当即酸溜溜凶巴巴地逼问:“你待如何报答?”
这......沈醉石一时语塞,这事不是我想怎么报答,就能怎么报答的问题。
阿九见他沉默,顿时更加气恼,这分明是一种有意以身相报的态度啊。
“沈大人乃国之栋梁,我身为公主,当为沈大人分忧,此事你不必再管,我来替沈大人报答好了。”阿九裙裾一摆,拂袖而去。
沈醉石一怔,隐隐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这明明是他个人的私事,阿九为何要插手?
联想起宫锦澜突然对他态度的改变,还有蒋同贞委婉的一些提示,他顿时明白过来。煦暖的春光下,他突然如同坠入了一个冰窖之中。原来如此。
阿九怒气冲冲地回到撷芳阁,安夫人正好布置完花朝节的事宜,诸位佳丽正要散去。
阿九疾步踏进阁中,迎头拦住宫卿,冷冷道:“我有话问你。”
安夫人不明就里,一看九公主气势汹汹的模样,忙将手下的宫女屏退。
诸位佳丽也都识趣地告退离去。
宫卿对阿九的寻仇挑衅毫不意外,恭敬地施礼:“公主请讲。”
“你怎么救的沈醉石?”
宫卿便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及到最后,又加了一句:“沈状元若是不提,我早已忘了此事。”表示自那之后,两人从未见过面。
安夫人这才明白过来九公主的怒气从何而来,她凑到阿九耳边:“那时她十岁,沈状元十三。”
九公主听了这句,心里稍稍好过些。因为依照两人当年的年纪,实在生不出什么枝蔓来。
“那一日他去你府中所为何事?”
“是去感谢我母亲的恩情,想要归还那二十两银子。”宫卿在言谈之中刻意忽略自己。
“你要了么?”
“没有。”
阿九柳眉一挑:“你为何不要?”不要银子就有藕断丝连的嫌疑。要了才是钱货两讫,再不相干。
宫卿立刻说:“那臣女回头便去要。”
阿九眼睛一瞪:“你想找个借口见他?”
“那臣女让下人去要。”
“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宫卿:“......没有。”
阿九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宫卿:“......”
“你日后不许再和他见面。”面对情敌,阿九完全抛下了公主的外衣,化身为一个泼辣不讲理的蛮横少女,心眼窄的像是针尖。
“是。”
“去写封信,让安夫人交给他,言明以后不再见面。”
宫卿:“......”
阿九从案子上扯过一张薛涛笺,啪的一声拍在宫卿面前的条案上,“写!”
吃起醋来还真是雷厉风行啊,心里苦笑的宫卿只好低头提笔,写了几行字,折成信笺,交给安夫人。
“安夫人,派人去库里提二十两银子给她。”
阿九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解决了潜在的情敌,深感自己很有王霸之气。她仰着尖俏的下巴,傲然道:“从此之后,你与沈醉石再无半点瓜葛。”说罢,拂袖而去。
宫卿:“......”
慕沉泓回到东宫,继续和沈醉石下棋。
这是宣文帝暗中吩咐给儿子的一项秘密考察任务,让慕沉泓多和他接触,增强了解,看此人是否堪当大任,是否合适作为阿九的驸马。
两人方才尚未下完一盘棋,便被请去投票选花神,此刻回来,便继续决出胜负。
沈醉石将将落下一枚棋子,李万福进来禀报:“殿下,安夫人求见。”
慕沉泓手中捻着一颗棋子,点了点头。
安夫人手中拿着一张纸笺,对慕沉泓行了一礼,将信呈给沈醉石,笑道:“沈大人,方才公主已经赏赐了宫小姐二十两银子,以还大人当日所欠的银两。这里宫小姐有封信,让老身转交沈大人。”
“多谢夫人。”沈醉石起身接过信,徐徐展开,心里砰砰直跳。
慕沉泓斜扫了一眼,只见那淡粉色的薛涛笺上只写了一句话:“春眠不觉晓”。
怪的是,“觉”字只写了上面,下面却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