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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岚惊阙预料的那般, 围在京城外的士兵, 都在昨夜目睹了真龙显迹的场面之后退去了。现在京城上下, 百姓都在议论新皇继位的事。
岚惊阙没有收拾残局的兴致,天刚亮, 就叫来心腹, 让他率一队轻骑先回烟云, 将金珠子接到别处去住一段时间。本来他不该怎么急的,但从昨晚真龙显迹之后,他心中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城主,皇上传您过去。”解挽衣虽然还没有继位, 但昨夜的事一出, 旁人都自觉改口, 称呼他为皇上。
岚惊阙让心腹先行离开王城之后,才回应门外的声音,“知道了, 去回皇上, 我马上就到。”
“是。”
门外的人应声退去了, 岚惊阙却心事重重。
就是解挽衣当了名正言顺的皇上, 天下归心又如何,他又没有与他夺位的心,只要回了烟云,他还是烟云城主。解挽衣想来抢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这么一想,解挽衣的心情平复了几分。他换了衣裳, 在侍奉新帝的宫人的陪同下,前往解挽衣现在住的长乐宫去了。
他到了之后,发现寒啸也在。他还是那身江湖人的打扮,只今日摘了面具,歪坐在椅子中,把玩一个官窑里烧出来的瓷杯。
岚惊阙进来,他抬眼看了他一眼。
“皇上也召见了你?”岚惊阙虽不喜欢寒啸,却也因为连日的相处,对他为人生出了几分钦佩。
被正道武林赶尽杀绝的魔教少主,多年之后,重组势力卷土重来,无论用的什么下三滥的法子,他也不得不承认,寒啸的确是个人物。
寒啸仍旧望着瓷杯上的纹路,“我自己来的。”
岚惊阙正要说话,太监尖细的通传声响起。他看着已经龙袍在身的解挽衣,心中难言是什么感情。虽然他目的就是如此,但太过顺遂的让解挽衣得到一切,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不快来。
“岚城主。”解挽衣还是这么叫他。
岚惊阙却格外能分出自己现在与他身份的不同,起身向他行礼,“参见皇上。”
寒啸还是歪坐在椅子里,对他们宫中的礼仪,都不甚放在心上似的。但解挽衣并不在意这些,他看岚惊阙还站着,招手唤来宫人赐座。
他身份本就尊贵,如今当了皇上,举止言谈见更添几分从容和尊崇。
岚惊阙落座之后,还想着如何开口,坐在他身旁的寒啸,却已经站了起来,“京城外的那些人,都已经撤兵了,如今天下都知道,你是天命所归的新皇。既已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解挽衣看向寒啸。
“还请皇上,将封赏给我,让我这江湖草莽好早些离开这里。”
“教主与岚城主尽心辅佐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二位。只是如今继位一事还在筹备,封赏——”
寒啸直言道,“我对加官晋爵,封侯拜相没什么兴趣。只我教众,如今在江湖武林上还没有什么容身之地。”
解挽衣知道他的意思,当初起事前允诺给寒啸一座城池的事他还记得。既然允诺了,他自然不会食言,只是寒啸急着要走,总觉得有什么猫腻。
“教主放心,我答应的事不会食言。只请教主再安心等待几日。”
寒啸将茶杯抛在桌子上,“这几日,到底是几日?”
解挽衣也不与他冲撞的言辞计较,“最快三日,最迟不过七日。”
“好。”有了解挽衣亲口说的,寒啸也就不在催促了。
反正金珠子在烟云,他的动作,怎么说也会比岚惊阙快。
岚惊阙被寒啸看了一眼,心中已觉有异,但不等他开口,解挽衣就已经道,“我请岚城主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岚惊阙直觉他要说与金珠子有关的事。
果然,解挽衣开口便是金珠子,“我有一个知己,正在烟云城中,他帮我良多,我想事了之后,接他来京城。”
不就是要人吗。
岚惊阙心中冷笑,皇位都还没坐稳,就急着要金珠子了?
“皇上想要接他过来,和他商议就罢了。”岚惊阙只是表面这样说,谁都知道,金珠子在他烟云城,到时他先将人藏起来,寒啸与解挽衣谁能找到,“只要他答应——”
话还没说完,一旁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我答应啊。”
岚惊阙与寒啸一齐变了脸色,看此时该在烟云城的金珠子,从门外走了出来。
“你真的答应?”解挽衣早知道金珠子会来一样。
金珠子抬脚跨进长乐宫来,“只要皇上做到之前答应我的事,我就答应。”
寒啸最先发作,“金珠子,你怎么在这里?!”
金珠子转过头,看着变了神色的寒啸,颇有些无辜似的眨了眨眼,“我昨晚就进宫了。”
“昨晚?”那岂不是,金珠子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你骗我!”当初在烟云城中,金珠子明明答应了他。一转眼,却又出现在了王宫中。都是在骗他不成?
寒啸气极,岚惊阙又何尝不气?只他喜怒不于形色,只用饱含怒意的目光,控诉着金珠子的违约。
“你说和我去江湖。”现在一转眼,却又答应了解挽衣来京城。
他抛下丹阳,来了这京城,只为帮不想干的人争这个皇位。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金珠子被他幽碧色瞳孔里的暴虐和杀意,吓得后退了一步,“答应了又怎么样,我不能反悔吗?”
寒啸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去掐金珠子的脖颈,好在岚惊阙出来拦住了他。
他极乐教不过千人教众,攻入皇城时,已经折损了大半,现在再与这二人争执,只怕他自己都难能全身而退。只是——他竟然又骗了自己!
在丹阳时,二人耳鬓厮磨让他心一软再软,所以他才会相信金珠子在烟云时答应他的,跟他一起浪迹江湖的鬼话。
结果呢?
寒啸手边的桌椅四分五裂,茶杯也应声炸开,他目光阴鸷的看着金珠子,“你只要说跟我走,我就原谅你。”
金珠子上下嘴唇一碰,“不。”
“你再说一遍!”
“不。”
岚惊阙眼见着寒啸怒气勃发,连忙挡下了他。
金珠子丝毫不知解挽衣岚惊阙二人,面对狂怒的罹决提起戒备,他反而跟寒啸置气一样开口,“我才不跟你走,你在床上太粗鲁了。”
寒啸的勃然怒意,因这一句话止息了,“你说什么?”金珠子不跟他走,不是在骗他,而是他……太粗鲁了?
金珠子深知寒啸性子,他生气顺着他是讨不到好的,不如,“你总是弄痛我,所以我不跟你走。”
本来宛若被欺骗的寒啸,一下子心情转变,只当金珠子是跟他置气。
“我以后温柔些,过来。”
金珠子一副娇嗔模样,“你说话不算话,我不相信你。”
“那你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我就跟他在一起。”
也是一物降一物,现在反倒像是寒啸哄起了金珠子。
这场闹剧还是在寒啸的‘不论怎么说,你就是本教主的人’这样的标榜所有权的话语中结束了,寒啸负气离开之后,岚惊阙深深的看了金珠子一眼也离开了。
留下解挽衣和金珠子站在大殿中。
“你真的愿意来王宫里陪着我?”大仇得报,美人在侧这样的好事,实在让解挽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金珠子看向解挽衣。
他当年在京城见到解挽衣时,他还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如今历经这样多的坎坷变故,他身上的书生气都洗去了,现在看他……还真有几分光华内敛的君王风范。
“愿意啊。”就算他不愿,现在也走不了了,“就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下国库的宝贝?”
解挽衣伸手,捉住了金珠子的手掌。
他知道金珠子贪财的性格,鬼使神差的,他说,“我们成婚的时候。”
话一出,他和金珠子都愣住。但随即,他明白自己说出来的,就是自己内心想的,遂也没有改口,反倒继续诱哄似的开口,“怎么样,嫁给我,这天下财富都予你。”
他在等金珠子的答案,但他心中紧张,捉着金珠子的手忍不住再三收紧。
“好。”
作者有话要说:吃掉小剧场,吐出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