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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去夜会佳人了?”
裴重锦正往软榻上铺着被子,动作十分轻,没有料到乔安安竟然醒着。
“佳人倒没有,丫鬟倒是有一个。”
见裴重锦如此坦白,乔安安轻笑出声。
裴重锦将软榻往床边挪了挪,两人变成了隔着床幔聊天的状态。
“我还以为侯爷去密会周二小姐了,毕竟这位周小姐整日里重锦哥哥长重锦哥哥短的,重锦哥哥还送她想要的丫鬟。”
铺床的声音停了,乔安安能想象到裴重锦的表情,大概就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难看吧。
“夫人大度,遇上这种事也能心平气和的舌战群妖。”
不知为何,乔安安从这语气中听出了几分酸意,但她完全不想理会裴重锦的小情绪,便沉默着不说话。
黑暗中,能听到裴重锦的气息略微急促,他以为乔安安生气了,终于不敢继续反驳,乖乖交代起来。
“当日,那个那个嫣红做事虽然谨慎,但并非没有留下痕迹。
我叫人绑了她的父母亲人,她倒还算有些良心,便全部交代了。
开始的时候她被吴三小姐插进母亲的院里侍奉,吴三小姐叫她传话,说你家庄子里的人死了。
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始实施这件事,周岚便也起了心思。
你院里伺候的人不多,先前只有白芷一个贴身伺候,她想收买也无从下手。
后来来侯府拜访,见到母亲身边换了丫头,还是新买来的,试探了几句后便叫人给嫣红递话,叫她想办法在你的安胎药里做手脚。”
乔安安冷哼一声,“这倒真成了一事不烦二主了。”
“嫣红收了大笔钱财,后来事发,周岚怕侯府知晓,便派人来打探。
我便将计就计,装作正在审问她的状态,叫她去求周岚。
周岚心中惊惧,便过来求情,为嫣红作保,最后干脆将嫣红要走了。”
“周府有什么问题?咱们府上不是一向同周府交好吗?”乔安安疑惑。
“我放走了要害你的人,你不怪我吗?”
“你会放过他们吗?”
“不会,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裴重锦。”
“嗯?”
“不要转移话题!”
裴重锦轻轻笑起来,夜色旖旎,乔安安被这笑声感染,心中的孤独少了一些。
“我怀疑周府,或许和端王有些关系,之前我从西南回京,周承睿去的十分及时,似乎生怕我查出些什么!”
“那你查出什么?”
“有些零碎的线索,不过还没什么头绪。端王藏的很深,我不得不防。”
很好,至少目前裴重锦和端王不是一伙的可以确定了。
“嗯。那我有消息便也告诉你。”
乔安安不知道怎么说赵贵妃这事,这事情太匪夷所思,只好自己先梳理好,再找个由头告知,好在现在基本确定了人选,倒也没有原来那样着急。
“裴重锦。”
乔安安掀起床帐的一角,借着月光看着裴重锦如玉的脸,真挚的说:“赵五的事谢谢你!”说完又不好意思的快速放下帐幔。
裴重锦轻轻拉了她来不及收回去的手。
乔安安念在他今晚表现十分好的份上并没有挣开,牵着躺下了,两人隔着帐幔拉着手,乔安安似乎回到初恋时的感觉。
乔安安在现代没有谈过恋爱,成年后不久便诊断出癌症,更是封死了她的恋爱路,毕竟不能耽误人家。
不过她记得自己有暗恋过一个人,只是时间久远,也可能是穿越的原因,她只记得那个人很好看,她很欢喜,做什么都想着他,可能她一向如此浅薄吧。
裴重锦的手温热,同他的脸不同,这手表面粗糙,乔安安甚至能摸到手心小小的凸起,应该是留了疤,茧子也多,可能是常年练枪又持弓的缘故。
“裴重锦,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裴重锦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乔安安手背。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说出来的话也憨憨的,和他一脸聪明相大不相符。
“你高烧忘记了,小的时候是你粘着我,要我一定对你好的。”
乔安安沉默,幸好帐子外面看不到她的脸色,否则定能看见她要划落的眼泪。
从裴重锦手中慢慢将自己的手抽出,她觉得这种境况一刻也不能忍受下去。
“裴重锦,你还记得我说你夫人被妖怪吃掉了吗?”
裴重锦没说话,听声音,他坐了起来。
“裴重锦,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你可以理解成我只是乔安安的一部分。
可是,我是在毒发的时候才彻底苏醒过来,之前我一直在沉睡,偶尔清醒一下也只能看着,就如同旁观者一般。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乔安安。
至少,不是你说的那个乔安安。”
帐外没有声音,屋中静悄悄的,乔安安没有勇气再掀起帐幔看裴重锦究竟什么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裴重锦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其实他一直察觉到她的变化,可她变得那么像小时候,他刻意忽视这些,甚至对这种变化还有几分欣喜,可当一切揭穿,他是这样的不知所措。
“你说偶尔清醒,是什么时候?”
“被父母逼迫嫁进侯府的时候。”乔安安省略了原主爱上书生的时刻,反正现在说开了,这个锅她是不背了。
“小的时候,你……”裴重锦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不太清楚,或许是最最初的乔安安也有可能。”
裴重锦又呆坐在那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了。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有权知道这一切,而且,你的愿是许给最初的那个人的,不必对我如此。”乔安安侧过身,面对着墙面。
原来自己并不是原主的替身,是原原主的替身,然而,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她好过半分。
乔家人都说她的性子回到小时候的样子,可能最初的乔安安确实和自己很像,所以自己才和她那么契合,穿越就穿到了她的身上吧。
她记得自己少年时期的大多数事,记得她青涩的暗恋,记得乔祖父对她的教诲,这一切的一切,互为锚点,自己就是原原主的概率真的微乎其微。
乔安安在帐中自嘲的笑了,控制不住的,泪水浸湿了整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