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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婚期临近, 虞笙患上了传说中的婚前焦虑症,他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些姑娘会在婚前变得有些神经质。他自认是吃不胖的体质, 也从未管过自己的嘴, 现在破天荒地要减肥, 每天只能靠青菜萝卜度日。
虞策知晓了此事,哭笑不得,对虞笙道:“就你那腰,晏未岚一只手就能握住,你就少折腾自己了。”
虞笙木着一张脸,机械地啃着一根青瓜, “嗯……”
“真是没救了。”虞策讥笑道,“翰林图画院的考试比你的婚期还早半月, 你可有准备?”
虞笙幽怨道:“我也想准备, 但是我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他的手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已经有明显的进步,莫问归也说他现在可以多画多练。可每当他拿起笔,没画多久, 就开始走神, 等他回过来的时候,晏未岚的模样已经跃然纸上,温柔如水的他,隐忍克制的他,冷若冰霜的他,甚至是阴狠毒辣的他, 虞笙都没有理由地迷恋着。好在画晏未岚也算是在练习,总比光想着他什么都不画要强。
虞策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朽木不可雕。”
“唉,大哥你不会懂的。”虞笙揉着脑袋,嘟囔着。
虞策失笑,“行,这风月情爱之事我不懂,你懂。”
虞笙手上一顿,慢条斯理道:“哥,既然陛下已经给两个常人男子成亲开了先例,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可以嫁……娶一个男子夫人啊?”
虞策沉默一瞬,轻轻捏了捏虞笙的脸蛋,调笑道:“你还有闲情逸致管我的事,看来还是太闲了。”
虞笙的闲日子很快就到头了。姜画梅不知道从哪里秘密请来了一个妇人,这妇人据说是京城中调/教哥儿的一把好手,经她调/教过的哥儿,嫁入夫家后,都能把夫君收腹得服服帖帖,一年之内必定怀孕生子。
姜画梅道:“刘妈两个儿子都在虞府的别庄做管事,绝对信得过,不会在外头乱嚼舌根。从今日起,你上午跟着她学,下午来娘这。国公府乃京中大户,几百口人,想要持家有道靠你现在的本事基本没戏,娘会把毕生所学都交给你,你好生学着。”说着,她又没好气地瞪了虞笙一眼,“若你没有假定簋,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教你,现在只剩下一个多月,这都是你自己作的。”
“娘,谁说我要管家了?男儿志在四方,我……”
“你是男儿吗?你是哥儿!”姜画梅横眉瞪目道,“还志在四方,你四方的时候来热潮了怎么办,净说什么瞎话。”
“……”虞笙明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在姜画梅看来,哥儿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这种思想在她脑中已是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虞笙被迫开始了他的婚前课程。姜画梅那边都还好,而那刘妈,第一堂课就让虞笙的三观碎了一地。
“二少爷可知,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最先要做什么?”
虞笙答:“抓住他的胃?”
“非也非也。”刘妈老神在在道,“这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想要让他对你上心,自然是要他在身体上离不开你。”
虞笙做出生吞鸡蛋的表情——等等,他好像嗅到了车的味道?
见虞笙哑口无言,刘妈笑道:“二少爷不必害羞,哥儿有热潮,体质特殊,在房事上本就天赋异禀,这房中术,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你走开啊啊啊啊!神特么的房中术啊!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讲过猪跑啊!而且你凭什么教我一个人啊,晏未岚就不用学吗,他明明也没有经验啊!不公平,他拒绝!
刘妈自然听不到虞笙心中的咆哮,她淡定拿出了一样圆柱长条形物体,微笑道:“这一堂课,乃房中术之秘技——口技。”
虞笙:“……告辞。”
虞笙拔腿就想跑,没想到姜画梅深谙儿子的脾性,正拿着藤条在门口候着,虞笙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她身上。姜画梅面无表情,犹如一尊玉面阎王,用藤条指着屋子里,不容拒绝道:“回去!”
虞笙梗着脖子不肯动。
“来人啊,把二少爷给我叉进去!”
“是!”
两个胳膊比虞笙胳膊还粗的婆子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地钳制住虞笙,忽略他的惨叫,愣生生地把人拖了回去。姜画梅满意地甩了甩藤条,嘱咐道:“看好二少爷,万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迫听车,虞笙受到了刺激,当晚磨人的热潮君时隔半年,终于再次来临。虞笙半夜惊醒,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身上还出了一身汗,就知道自己八成要来热潮了。他忙叫秋念拿来解潮药,用水冲泡喝下。
秋念不安道:“二少爷,这解潮药吃多了会伤及阴窍,您都要嫁人了,还是少吃为妙。”
虞笙虚弱地摆摆手,“没关系,偶尔一次而已。”以后就有晏未岚替他解潮了。
“这热潮来得真不是时候。”秋念叹息道,“如果能晚上一月就好了,最好是在少爷的新婚之夜,还可以助兴。”
虞笙苦笑了一声,“别吧,新婚之夜就玩这么大的,我可遭受不住。”
秋念羞涩地笑了笑,“可要我去叫三少爷来陪您?”
“既然吃了药应该就没事了。”虞笙道,“秋念,你也回去休息吧,有情况我在叫你。”
林后给的解潮药确实有效果,虞笙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感觉到体内的躁动一点点地褪去,蠢蠢欲动的情/欲也渐渐归于宁静。到下半夜的时候,热潮完全消退,虞笙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拖着无力的双腿下了床,想要换一身衣裳。
一阵风吹过,把放在书桌上的画作吹落在地上。虞笙弯腰捡起,正巧对上了画中人的眼睛,心口微微有些发热。再忍忍,以后的热潮期,就有晏未岚陪他一起度过了。
虞笙一直被姜画梅逼着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翰林图画院考试的前两天,他才得以解脱。这两天虞笙不敢偷懒,都在为考试做准备。考试当日,虞策特意向官署告假,和虞麓一起送虞笙去考场。
和上回科考不同,参加翰林图画院考试的人没有那么多,虞笙很顺利地到达了考场。虞麓显得有些担忧,握着虞笙的手道:“二哥,你的手……真的没问题吗?”
虞笙笑道:“尽人事,听天命。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虞麓知道自家二哥天性乐观豁达,凡事都看得很开,他很羡慕,想学却学不来。“二哥,谢谢你。”
“哎?谢我什么?”
虞麓一脸诚恳道:“你和未岚表哥的婚事,根本无须这般麻烦。你都是为了我,才隐藏身份至今,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虞笙被说得不太好意思,用手指抵住了额头,道:“我也不尽然是为了你。你想想看,要不是我以常人的身份示人,早就被迫嫁给那些皇室贵族了,更不可能参加今日的考试。麓麓,你不欠我什么的,你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虞麓笑了笑,坚定道:“二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虞笙下了马车,四处张望起来,虞策知道他在找什么,道:“南边战事正是紧要关头,未岚这几日都奉命留宿宫中,日夜待命,分身乏术,不会来见你的。”
虞笙小小的有些失望。他安慰自己,他和晏未岚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他们天天都能见面,也不在乎见这一面两面的。虞笙正要入考场,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虞二公子!”
虞笙见到来人,眼前一亮,“杜马?!你们七少爷呢,他也来了吗?”
杜马摇摇头,“七少爷还在宫里,他让小的把这个送给您。”杜马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递给虞笙,虞笙迫不及待地打开,“这是……平安符?”
“七少爷说这是他当年南下浔阳时您替他求来的,他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才能多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现在他把这枚平安符还给您,您只要带着,定能给您带来好运。”
虞笙看着那半旧不新的平安符,傻笑道:“他居然也这么迷信。”
虞策催促道:“考试差不多要开始了,笙儿快些入场罢。”
虞笙将平安符收好,看着虞策和虞麓,自信满满道:“我去了。”
翰林图画院的考试只有一场,且形式单一,都是为看题作画。今年的题目是一句对偶佳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虞笙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春雨微微,一个玄衣少年站在落英缤纷中,人面桃花。
虞笙微微一笑,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九月,暮秋。酷暑退,秋风清,落叶聚还散。九月初一这日,国公府内一片艳红,从门口到新房都铺上了红棉地毯,窗上贴着喜字,连树上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
晏未岚坐在院落中,正与莫问归树下对弈。莫问归一计黑子落下,道:“该你了。”
晏未岚垂眸看了一下棋盘,把手中白字轻轻扔进棋盒中,“我输了。”
莫问归从旁边抓了一把蚕豆,一个一个往嘴里扔,“你如此心不在焉,不输才怪。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晏未岚望着窗上的大红喜字,“我只是在想,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什么时候会来报应。”
莫问归扯了扯嘴角,“你除了杀兄害父,谋朝弄权,玩弄人心,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之外,也没做什么坏事啊,老天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止。”
“什么?”
晏未岚淡淡道:“不止几条。”
“那是多少?”
晏未岚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雪牙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莫问归朝他竖起大拇指,“你狠。”
“我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终于等到了今日,我竟……”晏未岚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笑了笑,“有些害怕。”
被人踩在脚下时,他不害怕;手上首次沾上鲜血时,他不害怕;命悬一线时,他不害怕。但就在他要得到虞笙的前一日,他怕了。
“我懂。”莫问归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说祸害遗千年,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定能长命百岁。”
晏未岚轻一点头,“承你吉言。”
“不下棋了,”莫问归道,“我陪你喝一杯。”
“也好。”
两人小酌了几杯,一个婢女来报:“七少爷,夫人她……她把明日要穿的吉服用剪子剪了,还说……”
莫问归看热闹不嫌事大,问:“说什么?”
婢女战战栗栗道:“说她就是死,也不会认一个寻常男子为儿媳。”
“这女人也真奇怪。”莫问归道,“她没有子女,倒把晏府的名声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可悲可叹啊。”
晏未岚凉凉道:“明日不用她出面,她既看不惯,往后也就不用出现在国公府里。京郊有处别庄,让她收拾收拾,过去罢。告诉她,要死,也别死在晏府。”
莫问归悠悠道:“你父亲就剩下半口气,连床都下不了,你这时还把你嫡母赶走,明日你拜高堂的时候拜什么啊?再者,你就不怕此事传出去,被言官弹劾?”
晏未岚眉目间隐约有一丝戾气,“他们不敢。”
婚礼前一夜,虞笙一晚上都没睡好。天还没亮,虞府的婢女就开始替他梳妆打扮。因为两个常人的婚礼无前例可考,故一应事宜都按照哥儿出嫁的规矩来办。虞笙坐在镜子前,紧张道:“你们随便化化就行,可千万别给我化成个姑娘来。”
替虞笙化妆的婢女掩唇一笑,“二少爷放心,奴婢们给你化的是男妆,绝不会把您化成姑娘的。”
所谓男妆,就是描描眉,涂涂粉,再胭脂点点唇。化完之后,虞笙看似和平常无异,却是面带桃花,唇色朱缨一点,瑰姿艳逸,竟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化到最后,婢女有些拿不定注意,道:“哥儿定簋之后,都会在额间点一红印,出嫁之时,这红印更不能少,且名为“相思红”。少爷按照哥儿的礼制出嫁,是不是也要点这相思红呢?”
另一个婢女道:“可是二少爷毕竟不是哥儿啊,依我看,这相思红还是不要点了。”
两人正犹疑不决时,姜画梅带着下人来了,替她们拿了主意:“给他点上罢。”
点完红后,姜画梅盯着虞笙良久,心中长叹:真是便宜晏未岚那小子了。
姜画梅把下人打发走,握住虞笙的手,道:“紧张吗?”
虞笙点了点头。
“想哭吗?”
虞笙不解,“当然不想啊。”大好日子,为什么会想哭?
姜画梅指了指他的脑袋,道:“你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今日之后,你便是晏家的人,要日日住在晏府,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回家里一次。”姜画梅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你就……就不会想娘么……”
“娘……娘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里就难受。”虞笙手忙脚乱地找出帕子给姜画梅擦眼泪,“晏府就在京城,我半月就回家一次,啊不,十天就回家一次!或者,我和未岚说好,有事没事就回家小住。”
姜画梅嗔怒道:“瞧你说的,嫁出去的儿子带着夫君住娘家,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娘,您别总觉得我是嫁出去了啊。”虞笙苦口婆心地劝着,“未岚不是说,他也可以来咱家给您当儿媳妇么?您就当今日您是娶儿媳妇,这样心里就好受多了。”
姜画梅破涕为笑,“行了行了,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喜欢贫嘴。时辰差不多了,娘让她们进来给你更衣。”
虞笙终于穿上了他的嫁衣,那是一身金秀繁丽的大红喜服,上头绣着祥云和鸳鸯,比女子的嫁衣要更修身些。虞笙很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直直的大红色和他眉间的相思红交相辉映,衬得他颜如渥丹,楚楚动人。
姜画梅从婢女那接过凤冠,亲手替虞笙戴上。凤冠比女子出嫁时戴的要简单不少,更像是男子的束冠。一番折腾下来,虞笙虽是凤冠霞帔,倒也不显得娘娘腔,这让他暗暗舒了口气——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而已,不代表他就成了女装大佬了。
姜画梅目光潋潋地看着他,“我儿子真好看。”
虞笙本来没什么,可听到这句话却莫名地鼻子发酸,“还不是娘把我生的好。”
姜画梅强忍着泪光,道:“笙儿,你的余生……要是别人的了。”
虞笙如鲠在喉,“娘……”
姜画梅抹了抹泪,接过喜帕,盖在虞笙头上。虞笙除了一片红色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他住了许多年的房间,也看不见,泪流满面的母亲。
一切准备妥当后,虞笙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前堂向虞氏宗族长辈告别。虞孟青对他道:“你既已嫁为人夫,日后万事应以夫君为重,相夫持家,不可再任性妄为。”
虞笙对虞孟青没什么好感度,他的话虞笙就只是听听,随口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接着,虞笙又听到虞歌的声音:“二哥哥,如若晏府有人欺负你,你回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虞笙暗暗一笑。虞孟青呵斥道:“瞎说什么,还不带小姐退下!”
此时,外头隐隐有鞭炮声响起,下人进来禀告:“老爷,夫人,晏府迎亲的人来了。”
姜画梅忙道:“快,快送二少爷出府!”
虞笙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大堂,由于盖着喜帕,他除了地面什么都看不见。四面八方均是人声鼎沸,虞氏一族的宗亲几乎都来了。虽说寻常男子嫁给别人做男妻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可晏虞二人毕竟是由皇帝赐婚,晏未岚又是天子宠臣,未来的一品国公,普通人得罪不起。无论虞氏宗亲心里头如何看待这门亲事,这表面功夫他们还是做得非常到位,嘴上说着恭喜,一个个都喜笑颜开。不知情的旁人看来只会以为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高门的婚礼。
晏府的花轿就停在门口,虞笙踏着喜乐而至。喜娘在他耳边低语:“二少爷,喜轿就停在您前头。”
虞笙点点头,正要向前走,忽而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自己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说怀孕的,笙笙和岚岚都没全垒打怎么怀啊hhhhh
他就是单纯吃胖了~不过也快怀了,是先婚后孕,回头作者给猜对的小仙女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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