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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毓珄有些郁闷的看着苏意,这个掌门还真是不好糊弄呀,于是开口道:
“人是人,鬼是鬼,阴阳两隔,自然是互不干涉。”
“当年霍蛊伤人,我们不还是联手让她烟消云散了。”许师璧反唇相讥。
柳毓珄笑道:“《幽都律令》第一条:杀人者死。除掉霍蛊是因为她触犯了幽都的刑罚,而不是人间的。”
“既然说起霍蛊,我想起来当年纵容霍蛊为祸人间的村长,七娘举报给当地,县令以村长年纪大了又知错就改,不过罚了他二十大板。”
“你还说太子殿下参与审理此案,可也不过如此。”
“可是七娘,却要永永远远留在西海龙宫了,也不知道她得知这个消息后,有没有再一次寒心失望。”
说完她轻蔑的看向许师璧,玩味道:“太子殿下都不愿以正视听,让幽都越俎代庖呀。”
连未来昭国继承人—太子殿下都无法做到为民除害,大昭国内部有问题,幽都何必干涉昭国内政。
“那个霍蛊是什么情况?怎么还牵扯到西海了?可有带回幽都?”骆执秋皱眉道。
他觉得这个霍蛊有些不寻常,尤其是陆必安听到霍蛊之名时,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正常。
“当天就被郗徽杀死,早就烟消云散了。”封离月没好气道。
崔九思立刻道:“郗徽奉的是陆必安的命令。”
“霍蛊是怎么回事?”苏意看向陆必安。
“能是什么回事,不就是炼魂之术练出来的邪物呗。”封离月愤愤然。
“炼魂之术!”
苏意和骆执秋异口同声。
继而两人看看柳毓珄,然后转向陆必安,一脸的不敢相信。苏意愤怒道:
“陆必安,是你泄漏出来的?”
陆必安举起双手,邪笑道:“真是冤枉。青丘和衔坞城的邪修,不也是以他人元神入丹药增加修为。”
“霍蛊不过是以亡魂入丹药,元神也好,亡魂也罢,本质来说没什么区别,想要学会也并非什么难事。”
“陆堂主的记性真差,这个邪术本就是从幽都流传出来的。”封离月提醒他。
“你听谁说的。”陆必安死死盯着她,“不会是掌门的徒弟,青丘的国主舒云吧。”
见封离月被他噎的哑口无言,他翻了个白眼,继续道:
“幽都的掌门苏意,原本是衔坞城的神,教出青丘的国主,从四海借来咸池。封离月,你问问活了数千年的掌门,这个邪术是从幽都传出来的吗?”
说完眼中一道寒光,扫向苏意。
“其他门派早已舍弃这个修炼方法。”苏意有些不自在道。
“只要存在过,就有流传下来的风险,不要什么脏水都往幽都身上泼,说起来,幽都替衔坞城和青丘擦了多少屁股,还在这里污蔑幽都。”
陆必安反唇相讥,丝毫不顾及苏意脸色,他继续道:
“我最烦的就是衔坞城的修士,一天到晚装什么高雅清洁之士,仔细一查,手上的无辜之血可以染红四海了。”
他对面的骆执秋脸色微微发白,欲言又止。
苏意道:“陆堂主,今日我们齐聚在这里,是为了考察柳毓珄和许师璧两人,看他们谁更适合升任明府。”
“那还用说嘛,自然是柳毓珄,至少她不会吃着幽都的饭,随手掀了幽都的桌子!”陆必安随即道。
钟无钱忽然来了一句,“长老都能掀幽都的桌子,也不多一个明府。”
这时柳毓珄忽然意识到,这个钟无钱是支持许师璧的,由于南渡山的阳和不在,苏意故让钟无钱代替阳和。
苏意冲钟无钱点点头,看向柳毓珄和许师璧,笑道:“你俩继续说。”
“这次换你了。”许师璧自信十足。
刚才她容易被柳毓珄牵着走,她发现柳毓珄此人惯会发散思维,以至于其他人忘记柳毓珄说了什么。
所以她要柳毓珄先说,只要随便找到柳毓珄话中漏洞,她必胜无疑。
只见柳毓珄长长吐了一口气,苏意总能强行把已经转移的话题转回来,可真是难为他了。
这个老狐狸,既然他想要在增加判官,审判亡魂生平得失,这个对于苏意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苏意非要在这个时间点把这个问题抛出来,说明他推行这个政策的阻力很大。
想到此,她反问苏意,“掌门执掌幽都一百多年,为什么没能设立判官一职,是谁在反对?”
闻言陆必安哈哈哈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倒是崔九思和钟无钱一脸难色。
忽然苏意发怒,长袖轻轻一扬,除了他和柳毓珄外,谁都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自然是有人在反对。”苏意道,“为什么幽都不设立判官?”
“刚才说过了呀,人是人,鬼是鬼,人或者归大昭国管,死了归幽都管,本就是不同,何必一概而论。”
“难道一个人活着作恶,就不应该受到惩处吗?”
“既是活着作恶,大昭国怎么不惩处?”
“大昭国百姓千千万,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幽都人手有限,顾忌不到的地方就更多了。”
“难道不应该给普通百姓一个希望,告诉他们,虽然这些恶人活着没能受到惩罚,死后会受到严惩,下一世会受尽苦难。”
这下换柳毓珄哈哈大笑,浑身写满了对苏意的嘲讽。
“有什么可笑的。”苏意有些微微发怒。
“若是有一天,大昭国的百姓看不到希望,那么肯定是大昭国的皇帝,是大昭国的太子,是大昭国百官的问题,不是幽都。”
一石激起千层浪,柳毓珄始终不认为幽都应该干涉大昭国内部事务。
反正大昭国内部也未必欢迎他们干涉。
“我说的是幽都,作为大昭国正义的补充。”苏意一字一顿道。
柳毓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苏意脸色铁青,她停下来问道:“我听说上神以律法见长?”
这是她偶尔听骆执秋说的,当年衔坞城和青丘律令,都是在他起草的蓝本上补充的。
“是。”
“那么为什么衔坞城和青丘,会联兵攻打大昭国,又陈兵于朱雀门外?”
苏意沉思片刻,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本来想说,以您老人家的德高望重,尤其还是青丘国主的师父,都无法阻止衔坞城和青丘对昭国动兵。
有什么资格认为幽都增设判官,审判亡魂,就可以补充昭国的正义。
真是讽刺。
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当众揭穿苏意的虚伪,一来真的打不过,二则她还是觉得苏意是有神性的。
于是她深吸几口气,平静道:
“我想说的是,你就算写了十万律令,别说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算阳光能照耀到的地方,也会有人违反的。”
“这个不可避免。”
“但又是什么让衔坞城和青丘,这些年与大昭国、幽都保持友好和睦呢?这个你可有想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与其花时间定一个严密的律法,不如花精力定一个法则,一个他们永远也无法违背的法则。”
一个让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无法违逆的法则。
苏意一一扫过众人面庞,含笑总结道:“所以你还是不同意在幽都设判官,给凡人一个希冀是吗?”
柳毓珄斩钉截铁道:“是。”
听她说完,他撤回设下的结界,看向众人:“骆执秋和封离月弃票,我投许师璧一票。”
骆执秋和封离月分别是柳毓珄和许师璧的师父,按原则两人避嫌。
“我投柳毓珄。”陆必安随即道。
“我投许师璧。”钟无钱道。
“我也投……”崔九思还未说完,就听到从外面传来一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