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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道者,天下几何?
你看那虫鱼鸟木,不都在为着冥冥中的道在生息着么。天下之道尽在世间,天高鸟飞,海阔鱼跃,看起来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但没有人会去思考其中的道理。明道之路,难于上青天,敢使青莲折坚腰,低头谄颜对皇权。
那毕竟是无上的大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然而明道之后,谁说那不是另一条艰难的路呢?
明道之后要卫道,卫道之途又是难上加难。
“爷爷,爷爷,你在说什么啊?”天真无邪的孩童抬起头来看着做自己身边的爷爷,童稚的双眼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好一副黄发垂髫的换了景象。
“唉……”老人长叹一声,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倏尔低头看着只及自己大腿的孩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坤儿,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含义吗?”
年幼的宋子坤不明白老人言语里的意思,只能皱着眉头低头思考,可是小孩子哪能明白这么多的道理,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参透老人的话。
“爷爷,我不知道。”小小的宋子坤无辜地抬起头看着老人,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哈哈哈哈。”老人开怀大笑,然后一边抚摸宋子坤的头发一边和蔼地说:“《周易》有言:’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是告诉你人要脚踏实地,如果你够沉稳,那你就不会在天上飘着,这样子人才能走得踏实。即便’履霜坚冰至’,也奈何不得你,任他滔天大火,自由翻江巨浪。你,明白了吗?”
宋子坤本来就不是很明白,现在听老人这么一说就更加不明白了。
看着宋子坤一脸茫然的表情,老人也不气恼,只是对着宋子坤和蔼地笑。
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也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子坤那么小怎么可能禁得起这样的折磨?”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的样子,“你说爸爸也真是的,平时呢就不来看自己孙子一眼,到了这样的关头才来。”
“你少说两句!”男人的声音吼了出来,而后仿佛是觉得声音太大会被外面听到,所以又降下声音来说:“你是不知道咱爸的情况,他现在基本上处于一种油灯枯尽的状态,再不找传承咱们这门手艺就算是绝后啦!”
“可是……可是子坤那么小……他怎么可能明白这么多?难道就不能你来吗?”
“我倒也想……”男人的声音有些犹豫了,“可是我现在年纪这么大了,咱爸说早就过了学他这手艺的时候了。不过你放心,咱爸说了这次仪式之后子坤对于这件事的印象会全部消失,若不出意外的话子坤十八岁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事,这样子传承就算是完毕了。到时候咱爸的毕生功力也会转移到咱们孩子的身上。”
“咳咳。”
那一对男女转头一看,只见白发老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里来,显然刚刚的对话老人也是听到了的。
“爸。”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到,随即女人又是不放心地看了看屋外,“子坤他?”
“放心,我让他睡着了。”老人的语言很值得推敲,他说的是让宋子坤“睡着了”,而不是让他“睡了”。别看两者只多了一个字,但其实说明了许多问题,试问一个普通人怎么样才能让别人“睡着”?
“爸你真的决定了?”男人仿佛深思熟虑了很久,然后才下定决定问了这个问题。
“我儿,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老人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就像我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当年就是因为太过于自我,所以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啊。”
老人咳嗽了两声然后又开始说:“我宋天涯一生自问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件事情虽然不是我能控制的,但如果不是我太过于自我离开了师傅,那师傅他老人家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这因为这个,我和上官余师兄弟俩反目成仇,至今都不知道有多少岁月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浑身气势突然大涨,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年人。
“你们不是原来问过我,为什么不进修道者协会吗?你们真当那群人的实力高过我?”
一男一女对视一眼,仿佛是交流了一下,然后两人一齐低头。
“孩儿(儿媳)不敢。”
“不敢?”宋天涯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都在想我要是加入了修道者协会我们家早就名利双收了是吗?你们听没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当初我就是因为理念不合才和上官老头分道扬镳的,你们想让我去他那里?做梦!”
说到最激动的时候,宋天涯又忍不住咳了两口。他赶忙用手捂着嘴巴,等他咳完一看,手里满是深褐色的血痰。
“爸爸!”两人一看立马凑了上去。宋天涯摆了摆手,然后示意自己无碍。
“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帮***魔族,真***阴险。”
“爸爸我就说你那时候不该去魔界,你看这下倒好,把自己给搭了进去……”男人话说到一半就被宋天涯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便又把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这有所为的事情就算是知其不可为也要为之,这才是修道者的本分!”宋天涯一字一句地对着男人说,说完又咳嗽不止。
“唉,我这把老骨头也到了今天了。罢了,准备一下开始吧。”
见老人执意如此,那对夫妻也不多言,立马把柜子里的六把古剑给取了出来,然后递到了宋天涯的手里。
“我儿,你今后切记要隐藏我们宋家的身份,千万不要被修道者协会的那群人给查出来。你自幼经济头脑不错,去经商吧。”宋天涯十分淡然地说,末了他还特别叮嘱一句,“不到万不得已,你这万剑诀可不要给外人看见。”
“孩儿谨记。”
“好了,你们两个把坤儿带进来之后出去顺带帮我把门关上吧。”说完宋天涯摆了摆手也不说话了。
那男人顺从着宋天涯的话,把宋子坤给抱了进来,然后拉着女人的手走出了房间。
“老伙计啊。”宋天涯等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出去之后,把包裹在六把古剑上的烂布给揭了开来,里面是古铜制的六把剑,上面还锈迹斑斑,也不知道宋天涯要拿它干什么。
宋天涯先把宋子坤放在地上,然后自己走到了房间的入口处,一口把自己的大拇指给咬破了,之后他十分细致地把自己的鲜血涂在了那六把剑的剑刃之上。不知道怎么的,宋天涯此时的神情和姿态,给人的感觉他不是在把血涂抹在剑上,而是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这六把古剑。
古道,秋风,仁义有侠。
夕阳,落叶,仗剑天涯。
老人佝偻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挺直了起来,本来颤抖的手臂突然变得刚硬有力,终于在他把六把剑的剑刃上都涂抹了鲜血之后,六把古剑突然放射出来了耀眼的光辉!
“哈哈哈哈!”宋天涯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而后令人奇怪的是,宋天涯的眼角不经意间竟然划过了留到泪痕。“我’青莲剑歌’竟然也有重新把你们这群老伙计使出来的时候!”
青莲剑歌……呵呵,早就没人记得了吧。
老人扶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巨阙归位!”
宋天涯这话说完,之间六把古剑之中有一把腾空而起,然后一阵耀眼的金光之后,剑身锈迹全无,只看到了青铜色的古朴剑身,与此同时还在发出阵阵低鸣。
“呵呵,老伙计,最后一次和你并肩作战了,去吧。”
巨阙剑在宋天涯的话音落下之后,居然人性化地点了点头,然后径直飞到了宋子坤的身体上方。
老人见到这个场景,眼睛里有了异样的光彩,他没有等太长时间,立刻喊出了下一段口诀。
“轩辕一仙人皇剑,敢破不平敢破天!”
与刚刚一样,宋天涯说完这段话又有一把金灿灿的古剑飞了出来,这次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把古剑比刚刚的巨阙剑要细一些,同时缺少一种霸气,但是剑身的金光给了这把剑神圣的光辉。
“去吧,轩辕。”老人操控着的轩辕剑也缓缓飞到了宋子坤的上方。
“吴王不识天下心,使得干将敢弑君!”
“妇为君心身铸铁,千年伴夫唤莫邪!”
刷刷,又是两声破空之声,两把古剑一红一蓝飞了出来,令人惊奇的是两把剑的飞行轨迹是互相缠绕着的。
“难为你们两口子了。”宋天涯轻声地说着,然后一挥手,“去吧,干将莫邪,归位!”
等到干将和莫邪两把剑飞到了宋子坤的上方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宋天涯明显有些气竭,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在大口地喘气。一下子,几把剑就想要脱离宋子坤飞向宋天涯,可是宋天涯一跺脚,几把剑给稳定了下来。
“看来要快一点了啊……”宋天涯苦笑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振作了一下精神。
“猛士起兮刺吴僚,鱼中藏剑兮恨天高!”
“诸侯君子,以剑判之;诸侯君子,湛卢诛之!”
话音落下之后,最后的两把神剑也都飞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被彩色的光辉所笼罩,让人难以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在这是白天,就算别人从窗外也不会觉得太过异常,要是这是晚上的话,这样的光辉早就惊动百里之地的人了。
“天涯,你这是何苦呢。”
宋天涯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雄壮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的脸上有一道伤疤,看上去很是骇人,但是宋天涯并没有因为这个男子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惊讶,也没有害怕这个黑衣男人。
“巨阙前辈,我一把老骨头了,不中用了,可是有些事情总该让人承担下去,这也是我最好的结果不是吗?”宋天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诶我说老头,你这可不太够意思了,在我们几个人面前,你还说自己是一把老骨头,那我们成什么了?”这个时候又多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人,而且看他的发型还十分怪异。
“鱼肠你少说两句。”从金光中缓缓走出一个妇人,对着之前那个粗布衣服的年轻人训斥着说,然后缓缓走向了宋天涯将他扶了起来,“天涯,你当真想好了?”
宋天涯苦笑着说:“想没想好又有什么差别呢?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安安稳稳活下去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了,总不能让你们跟我一起被埋进土里吧。”
妇人听完愣了一下,然后眼角滑过两滴泪水,随后她的身后出现一个铁匠打扮的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娘子,让天涯去吧,这是他的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
妇人听过铁匠的安慰之后,含着泪点了点头。
“好了,别这么难过。”宋天涯笑了笑,“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开始吧。”
其他几个人听到了宋天涯的话后,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几个人又重新回到了那光辉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越来越盛,到最后如同要炸裂一般冲向了宋天涯。
“呵呵,到头来,剑灵出剑送别,我这也是千古第一人了吧……”随后宋天涯的声音就听不见了。
五个月后。
一个女记者在一个剪彩仪式的现场东看西看,想要挖掘出什么十分有爆料的新闻。突然她眼神一凝看到了眼前有一个十分严肃的中年男子走过。
那不是宋董事长吗!?
“宋董事,宋董事,您等等!”
男人回过头来,不解地问:“怎么了,小姐有事吗?”
女记者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宋董事,您好,我是XX晨报的记者,我就是我想问一下你们宋氏企业突然之间崛起,这有什么……”
还没等女记者问完话,男人就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女记者。“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事,你要真的想采访的话可以时事后联系我。”还没等女记者说什么,男人就拦下了一部出租车然后钻上车就走了,留下了女记者一个人。
“喂,老婆,你说的是真的?子坤醒了?……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挂完电话,男子十分激动地对着出租车司机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师傅,快!C市第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