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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蔚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有人撞上了自己的腰,他人高,挨一下不痛不痒,但对方反而一个趔趄往前扑,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小心啊。”贺蔚反应极快地伸手拎住omega的后衣领,把人拽稳。
omega回过头,匆匆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接着又转身朝前跑,一直到路边。
贺蔚在原地愣了会儿,陆赫扬就在离他两三米远的位置,正看着马路。贺蔚走到他身旁,说:“你看见了吗?刚刚撞到我的那个omega。”
“长得不错,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贺蔚整个一大写的见色起意,“回头查查是谁家的。”
预备校里最忌讳的事,除了不小心惹到了对家的小孩,就是不小心跟对家的小孩谈了恋爱。
陆赫扬没说话,贺蔚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马路边还站着许则,他替omega打开出租车门后也一起坐了进去。
“什么意思,被许则捷足先登了?”贺蔚问陆赫扬,“你知道这事儿吗?”
陆赫扬看他一眼:“知道什么。”
“上星期去听讲座,你不是跟他睡了一晚上吗。”贺蔚说,“他没有跟对象打电话什么的?”
没有跟对象打电话,倒是有大晚上冒雨带吃的回来。
“不清楚。”陆赫扬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走吧。”
“护士长已经包扎好了,伤得不严重,你别太担心。”池嘉寒喘着气。
许则的手还放在车门把手上,忘了放下来似的,他点了点头。
出租车在一家私人疗养院门口停下,池嘉寒降下车窗,对门卫挥了挥手。很快,自动大门朝两边打开,车继续往前开,一直到住院大楼门外。
下了车,进大厅,医生已经等在咨询台边,表情有些凝重。两人跑到他面前,池嘉寒问:“周医生,怎么样了?”
“打了镇静剂。”周祯叹了口气,“上楼去看看吧。”
“先去看看护士长。”许则低声说。
电梯停在三楼,护士站里,护士长的左手手腕上贴着崭新的纱布。
“许则来了啊。”护士长笑笑。
许则站在她面前,垂下头,半鞠一躬,说:“对不起。”
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在此之前许则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为另一个人造成的伤害道歉、赔偿、负责。
“也是我们疏忽,没发现少了根棉签,我也只是被划了一下,不严重的。”护士长说。
“去看看吧。”周祯拍拍许则的肩。
特殊病房的门上透明窗更大一些,便于医护随时查看病房内的情况。许则和池嘉寒站在门外,房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约束衣的老人,头发半白,在药物的镇静作用下,此刻正平和地在睡觉。
看了会儿,池嘉寒拉拉许则的衣摆:“睡着了,我们别吵她。”
向医生了解过完整情况后,两人走到楼梯间,里面很暗,只有最上头的一个小窗里透进来一些光线。许则坐在台阶上,沉默几秒,他问:“账户里还剩多少?”
“五万多。”池嘉寒手里拿着住院清单和许则的医院账户流水,回答他。
“五万多。”许则低头看着漆黑的地面,说,“钱不够。”
“不够。”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去拿手机。
他才点亮屏幕,池嘉寒就过来一把将手机抢走:“你要干什么?”
“加几场比赛。”
“不能加,你每次拿的钱都已经是最少的了,你现在说加赛,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压榨你。”池嘉寒声音里的恼怒快压不住,“要是让你每场都输,被打得半死不活,或者再当众羞辱你,甚至给你打药上场让你杀人,你也做吗?”
许则不说话,池嘉寒知道他并不是被说动了,而是根本就还在考虑要加比赛的事。
“还有唐非绎呢?”池嘉寒提醒他,“你要是被他控制了,这辈子都爬不出来的,许则。”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想到了谁,许则怔了片刻。
池嘉寒站在他面前,语气缓和下来:“医院这里你别担心,其他的再想办法。”
“我知道。”许则开口。
他知道医院方面暂时可以不用担心,因为能进这间私人疗养院,是池嘉寒托他哥哥跟院长打了招呼,所以即便护士长被攻击受了伤,疗养院也不会计较什么。
但每个月昂贵的住院费和医药费并不会因此打折,许则明白池嘉寒做得已经够多、够仁至义尽,而他们本质只是高中生,池嘉寒受制于复杂的家庭,手上资金有限,许则也从没有向他借钱的打算,尽管池嘉寒提过不止一次。
这次他又提了:“我找时间问问我哥。”
不等许则说什么,池嘉寒继续说:“反正你不能加比赛,要是打残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卖命换钱也要有个限度。”
许则双手撑着额头,他觉得身体很重,在往下掉,十分疲惫。沉默很久后,他说:“我会考虑清楚的。”
周二下午的游泳课,除了期中考不达标的,依然没多少人来上课。许则把书包放进柜子里,拿着泳裤进淋浴间。
刚脱了上衣,校服裤里的手机响起来。许则看了眼来电人,犹豫几秒,按下接听。
“听说你想加几场比赛?”
“对。”许则看着挂钩上的校服,回答。
唐非绎笑了一声:“缺钱的话,跟我说不就好了吗,你这么赚要赚到什么时候?”
“能加么?”许则忽略唐非绎的话,低声问他。
“能啊,只要你开口。”唐非绎语气轻佻,“不过,要是给你加了,其他拳手心里可能不太舒服啊,有的人半个月都排不上一场比赛呢。”
许则拿手机的手收紧了一些:“要我怎么做?”
“晚上我有个聚会,你来一趟,一起喝喝酒玩玩牌。”唐非绎笑着说,“只要你听话一点,配合一点,我保证让你体体面面地赚钱。”
“几点,在哪。”许则没什么起伏地问。
“晚上八点半,云湾酒店12楼,让服务员带你上来。”
“八点半,云湾酒店,12楼。”许则机械地重复一遍,他说,“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静静站了会儿,换掉裤子,推开隔间门。
几乎是同时,对面靠左的那间隔间门也打开了,陆赫扬拿着校服走出来,脖子上挂了副泳镜,他抬眼朝许则淡淡笑了下:“这么巧。”
许则一时回答不上来,他刚才没有听见任何人进出淋浴间的声音,以至于完全不清楚陆赫扬是什么时候在的。他很快回忆了一番之前打电话的内容,确定即使陆赫扬听见了,自己也不会因此露出什么破绽。
“嗯。”许则隔了会儿才回答。
他无意识地站在那里注视着陆赫扬,直到对方从自己面前走过。许则也试图要说些什么,不单单是一个“嗯”字,不想每次都给这样无趣的反应,但他又及时意识到陆赫扬打招呼只是出于礼貌,绝对没有多聊的打算。
更何况,陆赫扬跟自己这样的人应该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游泳课结束,陆赫扬和贺蔚出了校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贺蔚给顾昀迟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云湾,下午陪我爷爷来这里谈事情。”
“真好啊,有爷爷带着逃课。”贺蔚说,“晚饭吃了吗,要不一起?”
“你们过来吧,我懒得跑了。云湾来了新主厨,可以尝尝手艺。”
“你家的这些酒店怎么三天两头有新厨师,其实开的是五星级烹饪学校吧?”
顾昀迟根本不想接他的话,直接挂断了。
“那去云湾?”贺蔚转头问陆赫扬。
“随便。”陆赫扬的视线从不远处非机动车车棚里那个正将单车往外推的alpha身上划过,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