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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则醒来后拿手机看时间,第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这条消息,他立即从床上坐起来,又因为疼痛而抽了口气。
愣愣地发了会儿呆,许则的状态像宿醉,赤裸地从陌生的床上醒来,思维迟缓,记忆错乱。昨天陆赫扬顺道把他的衣服带走了,许则原本是打算自己在浴室里洗掉吹干的。
他慢慢爬下床,捞起浴巾围上,将门拉开一条缝,把衣服拿进来。许则迈腿都有些艰难,直到洗漱完毕后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才稍微适应了一点。
许则把被子整理好,开门下楼。陆赫扬的家很大,空旷安静。保姆站在楼梯口等他,伸手为他指引餐厅的方向,许则对此十分不习惯,朝保姆弯腰颔首好几次,低声说‘谢谢’。
早餐已经摆好了,陆赫扬似乎也才刚开始吃,许则来到餐厅时他只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别的什么反应。许则低着头坐到他对面,一声不吭地开始吃早饭。保姆站在两米外的位置,安静地等他们用餐完毕。
是许则吃过的最讲究的一顿早饭,但他好像没吃出什么味道,从始至终也没有抬起头。
脚尖突然被碰了一下,许则的拿勺子手顿了顿,以为是自己腿伸太长,他正要缩回来,就感觉陆赫扬一点点蹭过他的脚边,绕到脚后跟,跟他小腿贴着小腿,两人的两条腿无声地交缠在一起。
桌子两端的桌布很长,几乎垂到地面,正好挡住。许则盯着自己的碗发呆,整个人紧绷着,他脸上还有伤,看起来就像坐在那里被人打懵了一样。
陆赫扬放下调羹喝了口牛奶,问:“怎么了?”
许则抬头,陆赫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就好像桌子底下的那条腿不是他的一样。
“没有。”许则不太自然地摇摇头,继续吃早饭。
早餐结束,陆赫扬跟许则一起上楼,各自进了房间。许则漱了个口,打算把浴巾洗一下,他在浴室里仔细辨认那些瓶瓶罐罐,想找出一瓶可以用来洗衣服的。正在寻觅的时候,房门被敲了两下,许则去开门。
陆赫扬端着一小盘切好的橙子走进来,顺手带上门。他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拿起一块橙子递给许则,问:“在休息吗?”
“想把浴巾洗一下。”许则垂着眼睛没有看他,接过橙子,机械地咬了一口,“在找洗衣液。”
“房间里没有的,都在楼下洗衣房。”陆赫扬说,“保姆到时候会一起拿去洗。”
许则只得点点头,然后他听见陆赫扬问:“痛吗?”
这个问题使许则的眼神闪躲得更厉害,他无意识地舔舔嘴角的橙汁:“没……不太痛。”
“后来自己弄干净了吗?”陆赫扬不知道是真的关心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又问了个让许则难以回答的问题。
“……嗯。”许则脸上发热,显而易见的局促不安。昨天走去浴室的过程中,东西从身后流下来滑过大腿时那种痒痒的感觉一直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陆赫扬在这个时候靠近他,两人的鼻尖隔着仅仅半厘米的距离,陆赫扬看着他说:“我还没尝过,不知道今天的橙子甜不甜。”
“甜的。”许则轻声回答。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脑袋里生出一种错觉——现在可以亲陆赫扬。
也许真的是错觉,但许则还是往前凑了凑,在陆赫扬的嘴巴上亲了一下。他只敢这么蜻蜓点水地亲一下而已,陆赫扬却搂住他的腰没让他后退,更深地亲上来,吮着许则的下唇,舌尖朝前抵,直到许则慢几拍地把嘴张开,依旧很生疏地开始回应这个吻。
没经验的许则才是许则,陆赫扬觉得许则可以永远生疏,不用熟练。
短暂地亲了几分钟,许则喘着气,他怀疑陆赫扬的信息素里说不定有酒精成分,不然怎么会让他有昏昏沉沉喝醉的感觉。
“昨天没有多陪你一会儿,会不高兴吗?”陆赫扬问他。
“不会。”许则眼神迷瞪。他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空落而已。可当时如果陆赫扬留下来,自己的羞耻感可能会持续更久,或许一晚上都会把脸埋在枕头里。
“一般跟朋友都是在客厅,你第一次来,我在你房间里待太久不好。”陆赫扬的手在许则的腰侧抚了一下,对他解释道。
这栋房子里的监控许则也看见了,他认为在家里装摄像头对陆赫扬他们来说是件正常且有必要的事,但听陆赫扬这样说,许则顿时在意起来,他记不太清昨天陆赫扬具体待了多久,应该不到一个小时,不知道算不算久。
“那现在呢?”许则担忧地问,“会太久吗?”
从进来到现在五分钟都不到——陆赫扬回答:“也许吧。”
许则更担忧了。
“过两天我要去参加夏令营了。”陆赫扬又说,“待一个月。”
“……”许则一时间有点懵,他呆了几秒,才回答,“那你要玩得开心。”
“我尽量。”陆赫扬笑了一下。
许则耷拉着睫毛沉默,似乎在犹豫,最终他还是问:“夏令营结束了,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陆赫扬捏着许则的后颈把他的头抬起来一点,看着他的眼睛,“回来了会去你家找你的。”
许则感到安心了一些,他点点头,很相信陆赫扬的话:“嗯。”
“把橙子吃完,司机会送你回家。我等会儿有事,不能送你了。”
“好。”
陆赫扬松开手说:“那我先出去了。”他往门边走,走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慢吞吞的脚步声,回过头,许则果然跟在后面。
“怎么了?”陆赫扬明知故问。
许则不擅长表达不舍,说不出来,他抿了抿唇,看了陆赫扬一眼,又去看地面。
“能再亲你一下吗。”许则低声问。
陆赫扬听见了,但还是问:“什么?”
“想再亲你一下。”许则鼓起勇气重复。
陆赫扬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问许则:“你什么时候去打工?”
以为是被转移话题隐晦地拒绝了,许则窘迫得越发无法直视陆赫扬,回答:“大后天。”
“我知道了。”陆赫扬拿起床头柜上的手环给许则戴上,调好档位。许则手腕上被烟烫伤的部位已经落痂,留下交错的几块疤,摸上去还有轻微的不平整。陆赫扬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会儿,又移开。
他把许则往自己面前拉了一小步,问他:“你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会提前通知别人‘我要做让你开心的事了’吗?”
许则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更不要说提前通知。他回答:“不会。”
“那以后就不要问能不能亲我一下了。”陆赫扬眼睛里带着笑。
有些绕,但向来迟钝的许则这次却很快领悟了,他试着慢慢反牵住陆赫扬的手,紧张得耳朵都发红,问:“这是让你开心的事吗?”
“是。”陆赫扬看着他,“你做的每件事都是。”
一瞬间心跳得很快,剧烈到胸口都鼓胀。许则一直刻意避免去想陆赫扬昨天为什么那样做,就算他要想,最多也只敢猜测陆赫扬是因为同情,或者感动——虽然许则不觉得收到一小块银坠是值得陆赫扬感动的。
非要说感动,该感动的应该是自己。陆赫扬给了自己很多,想过的没想过的,远远超出预期,许则不止一次地为陆赫扬的慷慨感到诧异和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原来会让陆赫扬开心。
这个结论比陆赫扬给予过他的一切都还要可贵,对许则来说已经足够。他是个连一颗糖都没有期待过的人,现在却得到了满满一屋子。
许则又抿了抿唇,是那种淡淡笑着的样子,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闪起一点亮。他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甚至满足到不用亲陆赫扬,只需要这个回答就能让他安心度过陆赫扬离开的一个月或更久。
“手环不要再还给我了。”陆赫扬捏捏他的手心,“一直戴着吧。”
许则注视着他,认真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