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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觉首先从震惊中醒觉,一边急吼道:“它要引动九天真雷,快阻止它!”一边竖剑于胸,想要掐诀施法。
然而真雷未落,飓风已成。铭觉只觉得双脚轻浮,几要被风吹倒,不得不中断攻击法诀,使一个坠身法,稳住身形。
飓风一阵猛过一阵,想要再诵诀攻击,已然无望。余下弟子中,有两三名功力深厚者,勉强能保持身形,其余弟子则东摇西晃,情势岌岌可危。
静姝情形虽较众人好一切,但是想要出手阻止麒麟兽施法,却也是有心无力。
麒麟兽乃天地灵兽,可引动天地灵气为己用。众崇真弟子道行浅薄,如何经得起如此惊人的天象。铭觉心中一阵绝望,不禁想道:“我自小离家学道,苦修三十余年,如今方有小成,尚不及扬名立万、光宗耀祖,不料今日就要丧身于此,哎……”
在铭觉自怨自艾之际,忽闻有人喝了一声“禁”,声音不高,却不受雷声的干扰,轻飘飘地传送开来。
随着这一声“禁”咒,一道幽蓝光芒从天空缓缓射出,一丝波澜未起地没入了彤云之中,接着又从彤云下方穿出,竟无视阻挠,直奔麒麟兽而来。麒麟兽见状,显出一丝惊疑,忙喷出数道赤芒阻击。
然而,幽蓝光芒又从赤芒中间一穿而过,竟似无形无质,未受丝毫影响。幽蓝光芒似缓实快,麒麟兽眼看阻击无效,想要躲避时已然不及。
在幽蓝光芒没入麒麟兽头部的一刻,麒麟兽先是全身一震,接着便目光呆滞,行动迟缓起来。罩在众人身上的无形威压瞬间消失,天空中的异象缺了麒麟兽的牵引,也立时不进而退,在几个呼吸间消散殆尽。
暖日之下,碧空万里,一切归于宁静,仿佛刚才的天象只是梦境,并不曾真实存在过。一阵清风吹过,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铭觉这才发觉后背早已湿透,浑身松软,直想就势躺在地上,好好歇上一歇。然而此时还未到歇息之时,他忙大喝一声,道:“快快收紧灵网!”喝声中融入了道力,一众弟子闻后,顿如大梦初醒,忙摄心收网。
这张银色大网竟是有灵之物,一旦八角合围,便银光大盛,显现出道家真言,神妙非常。麒麟兽从刚才的一击中回过神来,怒吼着还想再次冲击灵网,可惜为时已晚。灵网渐收渐紧,最终将麒麟兽牢牢地束缚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铭觉大喜过望,忙向一方拱手道:“崇真教铭觉多谢诸位援手之情,不知诸位道友如何称呼,铭觉日后必当厚报。”
铭觉所谢之人自然是随后赶到的林月河叔侄四人,此刻一名随行弟子刚刚将乞儿放下。乞儿被静姝扔起后,直飞出近百丈高,才折返而落。以百丈之高落地,其速可想而知。
眼看着身下事物越来越清晰,乞儿急忙大喊仙姑救命。可就在这时,雷声乍起,彤云横生,将他的喊声和身影都湮没了起来。乞儿两眼发黑,只想着这次可死定了,不料林月河正好赶到,把他救了下来。这时,乞儿小脸煞白,却直直地盯着静姝,怔怔出神。
林月河回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小弟林月河,得见长阳真人亲传弟子,幸何如之!”口中虽说得客气,脸上却仍然一副僵色。
铭觉正是崇真掌教长阳真人的弟子,见对方一语道破自己身份,不仅心下一惊,可是反复思量“林月河”之名,却半点印象也无,心道:“此人能一击降服麒麟兽,绝非无名之辈,可是为何我从来听过此名。”又见对方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竟有这般神通,更是心中惊疑。
静姝似看出铭觉心思,上前道:“林师兄是鬼谷派鬼谷子掌教的入室弟子。”铭觉闻言大惊,大呼“失敬!”,也随着静姝称呼,厚着脸皮称了一声“林师兄”。
寒暄之后,铭觉不禁问道:“听闻静姝师妹随铭浩师弟到极北之地巡查兽潮一事,师妹又怎会一人到此,却不见铭浩师弟等人?”
静姝道:“我们遭到了兽潮冲击,在逃亡途中,我与众师兄失散了,多亏了林师兄等人相救,这才保全了性命。我本打算回山向掌教汇报,不料在此遇到了师兄。只是敢问师兄,麒麟兽乃我教灵兽,师兄等人怎会和麒麟兽动上了手,而且以麒麟兽千年道行,八位师兄纵有摄灵扑天网,也绝不是麒麟兽的对手。这中间的原委,还望师兄如实相告。”
静姝将自己此行的经过三言两语带过,却转口询问起铭觉等人的事情,而且语气咄咄逼人,大有审讯之意。
铭觉岂能听不出静姝不敬之意,却打个哈哈道:“师妹不愧为执法长老的高徒,这便询问起师兄来了。”见静姝面上寒色不退,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便接着道:“具体情形我等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长靖师叔说麒麟兽的元丹精核破裂,导致麒麟兽突然发狂,挣脱了锁链,逃下山来。”
静姝听闻麒麟兽的元丹精核破裂,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林月河僵硬的脸上也不禁出现一丝异色,显然对此事感到匪夷所思。
只听铭觉继续道:“我师父长阳真人几日前突然外出访友,至今未归。又恰逢九州各大教派访山,各位师伯师叔忙于迎迓,竟一时无暇应对麒麟兽。长靖师叔言道,麒麟兽真值虚弱之时,由我等二代弟子代劳,应无问题。于是赐下摄灵扑天网,委派我等八人前来收付麒麟兽回山。”
铭觉说到各大教派访山时,不禁看向林月河,希望能看出些名堂,可惜林月河只是一副惨白脸,丝毫无动于衷。
与听者除了乞儿之外,均明白铭觉所说诸真人“忙于迎迓”不过是个托词,其实情不过是诸真人镇守山门,唯恐其他教派对崇真教不利罢了。大家心照不宣,自己明白便是。
静姝面上寒色稍退,道:“铭风师兄不在教内,二代弟子中也唯有铭觉师兄能当此重任。”铭觉忙道:“师妹高看,惭愧,惭愧。”心中却道:“此女向来冰冷如霜,今日竟会恭维于我,实是少见。”心中原有的怨气便消了大半。
这时,林月河道:“长阳真人不在教中,那么小弟也无须白跑这一趟,这里有一份家师的亲笔书信,还要劳烦铭觉师兄代为转达,小弟感激不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信笺,呈于胸前。
铭觉慌忙接过,出言邀请林月河到天脉山观景云云,林月河敬谢不就,铭觉口中不呼可惜,心中却直道:“你若再到山上,就成了九州齐聚,平白给教内填麻烦,还是不去的好,不去的好……”
林月河与众道家弟子抱拳告辞后,却转头对静姝道:“为兄有一番话要与静姝师妹私下相谈,劳烦师妹借一步说话。”说罢率先向远处走去。静姝也不言语,便自后跟上。
铭觉微感诧异,心道:“崇真教与鬼谷派虽为近邻,却因心法相差过大,自古未闻两教有相交者,眼下开来,静姝师妹与这姓林的小子关系匪浅,这倒有些怪了。”但见二人在远处说话,他也懒得细细理会,自回头叮嘱众师弟收复麒麟兽回山事宜。
只是众人没有发现,此时,有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谈话二人,一刻也不曾离开,眼神极其复杂,其内心所触只怕他自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