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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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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岸已经昏迷几天了。

    那晚苏岸为护住易胭被一枪打中。

    映沙跑了,走的时候留下一句后会有期。

    缉毒与贩毒总会有见面的一天, 就是不知胜负。

    警察这个职业行事的时候有太多不确定性, 就像如果不是被钱宇发现行踪, 或许现在映沙已被绳之以法。

    易胭她们几个结束了在阿茶村的义诊任务, 所有人终于得以离开那个山里村庄。

    苏岸也被送回a市的医院治疗, 是易胭所在的工作地。

    他一直没醒。

    由于失血过多、子弹差点伤中要害,且事发现场是在一个偏僻的半山腰, 苏岸当时送去抢救耽误了点时间。

    原本现在苏岸病情已经趋近稳定,理应当过不久会醒来,但他却迟迟未苏醒过来。

    负责苏岸的主治医生也确定不了苏岸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只能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

    易胭每天从急诊那边下班后都会过去住院楼那边。

    这天下午六点多下班,易胭正准备收拾好东西过去。

    护士小娜抱着病历本从门外进来:“易医生易医生。”

    易胭正从椅上起身,闻声抬头:“怎么了?”

    小娜停在桌前:“刚我路过陈主任办公室,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吗?”

    易胭伸手将桌上散乱的资料拨过来, 在桌上掷了掷弄整齐,放在桌边:“什么?”

    小娜表情有些小得意, 说:“刚我刚好路过陈主任办公室,他在跟人打电话, 应该是上面领导。不是我故意听的啊,是陈主任自己门没关, 说话又那么大声。”

    易胭:“知道了, 所以你听到什么了?”

    小娜说:“陈主任在电话里说推你升主治,你还是给他带。”

    这事易胭倒是不难预料到,她早便知道自己能拿到主治, 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和自信。

    但是她不知道小娜在高兴什么,笑了下:“这事儿有什么高兴的。”

    “有啊,”小娜可高兴了,“你升上主治我开心,虽然以后你就不在急诊了,但还是希望易医生能顺利升主治。”

    易胭唇一勾:“谢谢。”

    “但我开心的还有另一件事,”小娜说着上身越过桌面,悄悄对易胭道,“我还听见陈主任说丁纯沐不够资格做主治,说她工作有时候敷衍,也不精湛。”

    自从那次易胭与丁纯沐撕破脸后没再跟丁纯沐说过话,后来她们几个一起坐车回来,易胭没和她们一同回来,是和苏岸一起。

    她对丁纯沐无所谓原不原谅,就是懒得和这种人来往而已,没别的。

    小娜不说她几乎都快忘记这个人。

    小娜说:“虽然她跟我无冤无仇,也知道你懒得跟她计较,但我平时一看到她就好气啊,这女人估计打娘胎里就学会阴阳怪气,怪气人的,每次她一开口我都感觉跟看到马桶似的。”

    小娜这个小姑娘骂人很有一套,易胭被她逗乐。

    “行了,”易胭说,“我还有事先走,你换个衣服后也可以下班了。”

    “行,那易医生再见啊,明天见。”

    “嗯,明天见。”

    在阿茶村待半个月,回到生活节奏快的城市后一开始有点不适应。

    阿茶村是个连找辆摩托车都难的地方,而这座城市交通繁忙,整日车水马龙,手机网速也尤其快。

    甚至不过与这个快速信息的社会切断半个月联系,回来后仿佛与社会脱节。

    这几天下了场大雨,连续几天阴天,空气里带着湿凉。

    身边到医院看病的人来来往往,医院外繁忙马路隐隐约约的鸣笛声传来。

    易胭就穿一件单薄长风衣,逆风往住院楼走去。

    下班那会儿已经点了外卖,到楼下外卖小哥正好到那儿,易胭取了餐坐电梯上去。

    苏岸病房在二十层,最东侧那间单人病房。

    易胭推门进去,这几日来看苏岸的人不少,他的上司,还有底下的队员,因此病房里堆了不少花和水果篮。

    易胭外卖搁在床头旁边桌上,在椅上坐下来。

    苏岸手伤还没痊愈,左手臂和右掌心还缠着纱布。

    易胭坐在苏岸左手边,抬手,手交叉过他五指,十指相扣。

    苏岸是左撇子,掌心上有枪茧,这边手伤的是手臂,掌心完好无伤。

    易胭握着他手,盯着他脸看了半晌后,很轻地说了一声:“你怎么还不醒?”

    病床上的苏岸双眸闭着,肤色本来就白,在这白纸般的病房里更是惨白,唇色也苍白。

    她问了后病房里很安静,没人应答。

    “不想见我吗?”易胭又说。

    “你再不醒来我不理你了。”假的。

    这话她昨天也说过一遍,床上的人还是同样不理她。

    “你好烦。”易胭牵着他的手,略微摩挲他掌心上的枪茧。

    她还是盯着他看,从眉眼到薄唇,苏岸唇形很好看,薄唇略显凉薄,平时苏岸唇很红,但现在一生病,唇色格外苍白。

    “换作别人早醒了,你到现在还没醒,”易胭忽然有点心酸,“身子底差就别逞强,我没那么脆弱的,挨一枪也不会死。”

    其实易胭很清楚那时候映沙的枪是对着她心脏,也正是苏岸帮她挡住才免过一劫。

    苏岸从小身子底不好,容易生些小病,但没有什么大病,不仅性格有点病态,身体上好像也是。

    虽然苏岸容易生小病,但总体上身体也不差,不然也当不上警察,而长大后身体素质更是比小时候好。

    易胭不清楚为什么苏岸会醒不过来。

    “你醒醒好不好?”易胭说,“一个人说话太无聊了,虽然你醒来话也没多少。”

    易胭盯着苏岸苍白唇色看了几秒,松开他手起身去倒了杯水过来。

    棉签沾水后,她拿棉签抹抹他嘴唇。

    病房里一时没人说话,很安静。

    易胭喂苏岸喝了点水后才打开外卖吃饭。

    她吃饭不快不慢,但没什么胃口,花了很长时间才把饭吃下去。

    饭正吃完病房门便被敲了敲,紧接着门被推开。

    是苏岸的队长周蓝星。

    看到易胭,周蓝星朝她礼貌性点了下头:“你好。”

    易胭亦点头:“你好。”

    周蓝星身后还跟了崔童他们几个进来,一个个小伙子进来后都朝她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叫嫂子。

    这几天这些人一来就会带水果。

    易胭没接:“水果你们自己吃吧,前几天你们送过来的够多了,他没醒,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行,”周蓝星对身后那几个小伙子道,“待会儿你们带回去自己吃吧。”

    说完看向病床上的苏岸,问易胭:“完全没醒过?”

    易胭瞥了眼苏岸:“没有。”

    这时站在周蓝星后面的崔童忽然打了个很大声的喷嚏。

    旁边的许骋一巴掌甩在他后背上:“叫你他妈昨晚别穿着件短t出去逛,不听吧,现在感冒的感觉怎样?”

    “操.你大爷,”崔童白了许骋一眼,“我他妈心脏都被你拍出来了,没被感冒缠死被你打死。”

    刚说完又立马打了个喷嚏。

    周蓝星说:“来看你们苏队都小声点,这是病房。”

    崔童搓了搓手:“好冷。”

    易胭提醒了一下:“有可能是发烧,去急诊挂个号。”

    他们这几个人就没跟易胭说过几句话,易胭对不熟的人一向态度不热络,导致这般小伙子都以为易胭是高冷性格。

    听嫂子跟他说话,崔童有点受宠若惊,立马道谢:“谢谢易医生。”

    “不用。”

    易胭很快从病房出去,留给他们几个空间。

    崔童说道:“不知道苏队什么时候能醒来。”

    陈宙摇头:“不清楚。”

    崔童:“过几天毒枭洛和毒枭映沙的交易就要进行了,苏队应该很想亲手去抓这些人吧。”

    这件案子也一直是苏岸在跟着。

    队长周蓝星一直在旁边沉默着,阿茶村的事现在还是一团迷雾,再加上苏岸又出了事,使得上面对映沙的关注又大了些。

    但就在几个小时前,毒枭洛那边的卧底传来了情报,毒枭洛和毒枭映沙的交易点。

    这个地点就在阿茶村。

    巧的是映沙那边也有情报传来,但就意外映沙这边情报里的交易地点跟毒枭洛那边卧底传达的不同。

    这两方中必定有一方在掩人耳目,肯定有一方卧底传达出错误的情报。

    到底哪个地点才是真正的交易地点,目前不清楚。

    崔童还在旁边一个喷嚏一个喷嚏地打。

    陈宙穿着外套嫌热,问崔童:“你冷啊,那我外套给你穿吧。”

    “得了吧,”崔童说,“我拒绝,待会儿你把衣服给我了,出去一冻感冒了又要让我赔罪每天帮你拿外卖。”

    “哎,去你的,”陈宙敲了他脑袋一个爆栗,笑,“还领悟得挺通透啊。”

    崔童吸吸鼻子:“那是。”

    这时周蓝星脱了身上外套扔到了崔童身上:“给我穿上,最近没病假给你请。”

    周蓝星明显处于烦躁阶段,崔童悻悻接过他的外套,有点怵他:“哦。”

    几人又在苏岸房里待了会儿,直到周蓝星接到电话。

    上面有命令下来,几个人都需要回市局。

    周蓝星率先起身:“走吧,下次再来看你们苏队。”

    几个队员先出去,周蓝星落最后面。

    推门出去,走廊空气很冷,周蓝星这才觉冷,但刚才把衣服扔给了崔童。

    想起刚才苏岸病房后面似乎挂着件外套,周蓝星返回去。

    几个大老爷们平时谁冷了穿别人的衣服是常有的事,对方也都不大介意。周蓝星不是第一次穿苏岸外套,轻车熟路拿下苏岸外套穿上,拉门离开,想着穿回家洗了下次过来医院再送回来。

    两位毒枭底下卧底传来的情报不同。

    毒枭映沙那边卧底传来的情报里交易地点在阿茶村那个塑料厂。

    也就是苏岸去过阿茶村交易的那个塑料厂,对废弃塑料制成塑料碎料的地方。

    而毒枭洛那边卧底传来的交易地点则是阿茶村一间平房里。

    不久前苏岸到阿茶村里伪装身份到阿茶村里探查,已经大致摸出了阿茶村各处的大致方向,还简单手动画了个地图。

    现在这个地图便在警方手里。

    警方已经在两位毒枭交易进行前到了这里。

    他们没再住上次过来住的那个旅馆,而是换了地方。

    太阳一下山,热闹的镇上也渐渐收了声息,很多人都回家睡觉了。

    到晚饭时间,几人随便叫了旅馆的饭菜吃,是陈宙下楼拿的菜,进门发现周蓝星不在,问坐在桌前等开饭的崔童:“周队呢?”

    “打电话去了,”崔童说,“应该是打给易医生了,在问苏队的情况。”

    许骋正抽烟,一根烟毕,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掐灭:“嗯,在问苏队的事。”

    陈宙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突然有点想苏队了,虽然苏队总一张扑克脸,但被他带习惯了,他突然不在总有点是不适应。”

    崔童:“我也是……”

    话刚说完周蓝星便推门进来,门关上后崔童率先问:“周队,怎么样了?”

    周蓝星摘下嘴里的烟,摇头在椅上坐下:“没醒。”

    几个队员一听都皱了眉。

    周蓝星将烟碾灭:“先吃饭,吃完再说。”

    陈宙将从楼下拎上来的饭菜一盘盘端上桌,饭菜卖相不怎么样,但几人因为赶路今天都没怎么吃,一个个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计较这些了。

    吃着吃着,陈宙端起面前的酒杯啜了一小口酒:“不知道毒枭映沙和毒枭洛哪个底下卧底传来的情报是真的?”

    他们这帮年轻人因为两个队长比较年轻且性格也与他们颇合得来的原因,所以在这两个队长面前都不会很拘谨,也比较敢说话。

    崔童道:“我觉得映沙那边的传来的应该是假的。”

    “怎么说?”

    “映沙这种人即使不知道集团中有没有卧底,她也不会轻易放出风声,戒备心强的人是会比较谨慎的,防范卧底以防万一,我觉得映沙应该是这样想的,交易地点放出来的交易地点风声是假的,卧底传来的自然也是假的。”崔童说的投入甚至都忘了动筷。

    许骋嗯了声。

    陈宙接着道:“而据我们观察以来,按照毒枭洛那傻白甜,他不会像映沙一样想那么多,自然也不会有映沙那么多坏心思,卧底传来的肯定是正确交易地点。”

    这么正经的场面,陈宙的一声傻白甜使崔童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傻白甜是他们几个私下给毒枭洛取的绰号,平时正经场面不会说,周蓝星也是第一次听,被他们几个逗笑。

    他筷子指了指他们几个,笑骂:“你们这些臭小子,真行啊。”

    崔童嘿嘿笑。

    许骋已经吃完一碗,靠在椅背上,接着道:“映沙那边卧底传来的情报是塑料厂,而毒枭洛那边传来的交易地点是村里一间平房,所以这么说正确的交易地点是毒枭洛这边的平房。”

    其实警方这边都是这么猜测的。

    周蓝星嗯了声:“但到时候两边上面都会抽一些警力过去,就是有一边警力会比较侧重。”

    这样说便是到时候警方肯定会比较侧重平房。

    “行了,”周蓝星说,“赶紧吃赶紧吃,都吃饱点,明天有的让你们受。”

    崔童皮得不行,大吼一声:“是!”

    周蓝星被他吼得一震,笑着指了指他:“臭小子。”

    几人哈哈大笑。

    饭吃完后是崔童把饭碗收拾后拿到楼下还给旅店厨房。

    ……

    根据苏岸那次画下来的地图,卧底传来的情报里的平房是在村子里最东边的一间平房,靠近森林。

    或许是为了交易时一旦被发现方便逃跑。

    明天晚上是场恶战,而一旦将毒枭洛捕获,阿茶村这个谜团也会跟着解开。

    直到凌晨周蓝星也没有睡着。

    底下队员都睡了,特别是陈宙,睡得特沉,还打呼噜。

    旅店外面有阳台,周蓝星在外面抽烟。

    夜晚起风有点凉,周蓝星身上披着上次从医院顺走的苏岸的外套,后来任务紧急,他没再有时间去医院看苏岸,连要把衣服带去还给苏岸的事都给忘了。

    他走得急,都忘了脱苏岸衣服,直接穿过来了。

    那就下次再还吧。

    周蓝星脚边掉落几个烟头,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还有无边夜色。

    周蓝星单手把玩着打火机,手想伸外套兜里拿烟盒,却冷不防摸到一小块指甲盖般大小的薄片状。

    这是苏岸外套。

    周蓝星摸了出来,拿到眼底下看了下,是张手机卡。

    苏岸的手机卡?

    周蓝星不以为意,正想将手机卡扔回兜里,下一秒手一顿,目光落在这张sim卡的编号上。

    sim卡上的号码归属地,是阿茶村所在市。

    苏岸还是没醒过来,易胭晚上会在苏岸旁边的床睡觉。

    今天依旧是白天班,易胭早早起床洗漱后来到苏岸床边。

    苏岸睡得很安静。

    易胭记得苏岸习惯早上喝杯水,她拿了棉签沾水又给苏岸抹了抹唇。

    将水杯搁回床头柜上后,易胭俯身轻吻了下苏岸唇,一个早安吻。

    “早,”易胭伸手捏捏他掌心,“我去上班了。”

    最近每天都是如此,易胭都会跟苏岸说话,或者说是自言自语。

    “你在这里睡觉后,我现在上白天班都不用早起了,在你这里睡省了开车来医院上班的时间。”

    易胭手穿过他五指,握住:“但我不太想省这个时间,我还是喜欢早起一点浪费时间开车来上班,所以你早点醒,好不好?”

    只要我每天开车来上班,就代表你已经醒过来了。

    上班时间快到,易胭松开苏岸手,抬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

    “我去上班了,回来能看到你在看我吗?”

    易胭连续自语了几句,不再说了,她起身离开病房。

    病房门被易胭轻带上,发出细微一声关门响。

    她一离开,病房里再次恢复死寂,没有一丝生气。

    然而下一秒,病床上的苏岸睁开了眼,眼神淡漠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