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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今能见到的任何一种盐都要干净的细盐一出,在座所有人都没了音。
原焕抿了口味道奇奇怪怪的酒,只抿了一口就放下酒樽,虽然疾医松口说他也可以和郭嘉一样一一樽美酒,是这个年代的美酒他实在无福消受。
他还是老老实实和蜜水吧。
现在除了蜜水,还有红糖水、甘蔗汁等不同的饮品可以选,哪一种味道都比这酸不溜秋的美酒好喝。
沉默之后,卫觊放下只撑了一点盐巴的袋子,站起身来向主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语气还带着几分震惊,“大人的意思,难道是以高价出售府上这种盐?”
他自己出身世家,自然知道这年头的世家都多少好东西,底下绝大分的『药』方、食谱都集在世家手里,袁氏传承几百年,历代家主位高权重,府上不知道有多少旁人没见过的东西。
就像这盐巴,袁府制得出来,别人就制不出来。
如以高价来卖这种盐,以正常价位来卖寻常粗盐,那些不要『性』命抬高价格的盐商把注意力集在细盐之上,或许就没工夫压榨百姓了。
大汉豪门富族不知道有多少,有钱人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从他们身上可以获得百倍利润,和那百倍利润相比,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一丝一毫可有可无。
他也看出来了,除了门口那两位之外,糜氏、甄氏、鲁氏、以及和他根出同源的陈留卫氏,这几家不管家资如何,在当至少都有好名。
这人选了他们来重置售卖盐铁的规矩,来看重的也就是他们的名了。
卫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不光是他,其他几位也都觉得主位那人是这个意思,这袁氏族长为人真仁善,为了百姓活命,竟然能拿出府上私藏,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步的世家子寥寥无几。
此等大义,他们自愧不如。
然而,他们正感叹着,上面那位眉眼含笑的神仙人物却摇了摇头,“是人就缺不得盐,即是这些也不会是高价,制盐之法不难,能做成这样需要多花些心思,若是不花这些心思,制出来的盐粒也比目前能买到的官盐好上许多,制法简易且价格低廉,诸位觉得,有必要以高价贩卖?”
他自始至终都没把价格定多高,物以稀为贵不能放在这上面,如今的官盐太过粗糙,这些粗糙的盐流向全国,不光百姓要吃,士兵吃的也是这些。
粗盐里某些微量元素过高,人吃多了身体就会出问题,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短,不光是战『乱』饥荒,还有入口的东西不干净所致。
也就他现在不缺钱不缺粮,钱粮在他手上只是个数字,如此才能如此大方,以一个粗盐提纯的法子来造福下百姓,到手的利益暂且不提,只民心这一样,就足以让袁氏的望上一层楼。
更何况,他还可以顺刷荀彧荀文若的好感度。
荀家文若的确贴心,他也不担心这人以后会弃他而去,如今这下,不是他自夸,比他身边条件好的几乎没有,就算有,看在姻亲关系上,荀氏叔侄也不会选择袁氏之外的人了。
和战『乱』不休的其他方相比,冀州是块难得的乐土,到处兵荒马『乱』,百姓四处流亡,被各路诸侯收编为私兵的不在少数,朝廷管辖下的郡县兵力不够,威慑力更不够,只能看着他们慢慢壮大,等他们壮大到朝廷派兵也剿灭不了的步,那就成了心腹大患。
商人活络,先通过这些豪族定好规矩,把盐卖到民,赚到钱换成米粮来让百姓休养生息,只要他们这里足够安稳,流民听到风后不用催也会往这儿来。
在这人力比任何东西都值钱的时代,人口数量越多实力越强,百姓日子过的好,冀州才能越发安稳。
表面上看他是牺牲了自己的利益换百姓安居乐业,实际上,他只是拿出了一个简简单单却远超这个时代的粗盐提纯的方子。
流民涌入冀州,他能安置好那些百姓,就能同时做到强本弱敌两件事,何乐而不为?
在座几位不少也是心怀百姓,是听他的意思是要把方子拿出来,还是震惊不已。
他们可以散家财来赈济流民,可以招兵买马帮人起事讨贼,是让他们拿出自己家祖传的这些东西,他们怕是做不到。
他们自小接受的育都是祖传之物不可轻易让别人知晓,若是有一到了变卖祖产的步,家业也就到了救不回来的步。
除非活不下去,不然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不能动。
是现在,袁氏竟然拿出了提纯细盐方子,甚至还要以粗盐的价格卖给百姓,他们自愧不如。
鲁肃掀起衣摆起身,他『性』格豪爽仗义疏财,听到这里已经按捺不住心的激动,走到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大人心怀下,肃望尘不及,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大人尽管吩咐,临淮鲁氏莫敢不从。”
有鲁肃头,糜芳、卫兹以及卫觊也很快表态,甄俨年纪小经历也少,还没明白其的弯弯绕绕就看到旁边几人接连起身,慢了一步赶紧爬起来,大表示甄氏也听大人吩咐。
苏双和张世平『插』不上话,这几家都是有名的豪族大家,他们两个只是区区马商,家里有钱也比不过家里有官的,是这种时候安安静静不说话也不行,他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做陪衬的。
反正他们所有人在大人面前都一样,这些人身上有官职,应该不会亲自经商,他们不一样,他们两个常年往返于北,民什么情况他们两个最清楚,可以给大人查漏补缺,这一点其他几位肯定做不到。
等站起来的几个人全都坐回去,苏双清清嗓子走过去,先是眼含热泪为下百姓感谢州牧大人的大恩大德,然后着重描述世道艰难生意不好做。
就算是世代经商的豪族,生意也一样不好做。
当官的需要名,他们这种有固定商道来经商的人一样需要名,甚至比官员更重视名,当官的不要名百姓也不能拿他们干什么,经商没有名,到手的钱可就都飞了。
他们要名,不会坑害百姓,架不住底下还有那么多不要名的『奸』商,他们不光不要名,为了钱甚至连命都不要。
细盐制出来后总是要卖的,千防万防不可能防住所有『奸』商,在原做买卖不比他们往返于草原,去草原只有他们二人一家独大,所有的买卖都经他们的手,是汉那么大,这几个人买卖不可能卖到百姓手里,难保不会被人钻空子。
糜芳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眯了眯眼睛面带杀气,“胆敢捣『乱』,杀了就是。”
苏双连忙摇头,“杀一人可以,若人多了,难不成要全杀掉?”
糜芳扬起下巴,“有何不可?”
做错事就要有承担代价的觉悟,那些人不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只投机取巧搜刮钱财,就算全都杀了,也是造福百姓。
“先不说这些,时不早了,府上已经准备好宴席,诸位暂且歇歇,稍后让府上管事带诸位前去看看这盐是如何制出来的,或许到时就有了别的看法。”原焕口断他们的话,让人把食案抬上来,吃饱喝足之后动脑子。
不让他们亲眼看到细盐是怎么提纯出来的,他们就不会觉得这东西很容易得到,潜意识里依旧将价格定的很高,以寻常价格卖出去总有种吃亏的错觉。
其实不然,如今官盐的制备费时费力产量还不高,换了新法子,只产量上就能提高一大截,只要把盐运出去,就算价格定的比官盐低一半,他们也还是有的赚。
厨房早早准备好招待客人的饭菜,宴席和家常菜又不太一样,苏双、张世平等人之前在各自的院落吃过府上的饭菜,当时已经觉得珍馐佳肴堪比上美味,如今见了正经的宴席,更是惊叹不已。
稳住稳住,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只要大家伙一起没见识,他们混在其就显不出来。
经此一趟,他们也算是长足了见识,必以后就算是去皇宫也不会惊讶了。
一顿饭尽数空盘,原焕看到自己食案上剩下的食物,忽然有种浪费食物被当众处刑的错觉。
下一次一定让厨房少做一点,至少他的饭菜分量少一点,不然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众人吃饱喝足,原焕站起身,唤来府上的管事带客人们去参观粗盐提纯,等所有人都走远,这才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一下子和这么多人交道实在是耗费心神,等具体章程拟定出来,还是将事情交给荀彧吧。
原焕心里如此着,穿过回廊回到房,刚坐下没一会儿,陶姬端着『药』碗款款而来,“大人,该吃『药』了。”
原焕:……
唉,每当他觉得日子已经够苦了的时候,更苦的就能找过来。
原大人端起『药』碗,无所畏惧仰头就干,喝完之后含上一颗腌的酸酸甜甜的梅子,整个人的精神气儿散了一半。
原焕无奈摇摇头,他和疾医说了几次,午的『药』里不用加那么多安神的成分,可是每次喝完『药』还是昏昏欲睡,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听的。
睡觉之前,该安排的事情还得安排。
有客人在府上,他这个主人不在,至少要有个能主事的人在,郭奉孝那小子前几给苏双张世平出了不少主意,说完之后才来找他汇报,方才见那二人时没什么感觉,是他有预感,那两个马商肯定藏着坏水儿。
还是把事情交给荀彧头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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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庄外面的官道上,车队慢慢悠悠走着,骑着高头大马的俊俏少年郎走在最前方,绕了好几圈之后回到马车旁边,“瑜弟,我们马上就到袁府,你要不要下来透透气?”
这次回去可把他忙坏了,不光要带他的家眷,还要说服瑜弟跟他一同前来,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遇到好事怎么可以不带好兄弟一起?
袁府真的别好非常好尤其的好,他可以保证他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夸张。
马车里面,皎如明月的清润少年面带无奈,掀帘子看向激动的停不下来的好友,“这句话你已经问了不下遍。”
从进入安国境内始,这人就也坐不住了,骑着马来来回回的折腾,多跑几个来回,他的马就要撩蹄子不走了。
孙策将手放在脑后,看着外面光秃秃的田笑的心,“我给你说,我爹这次真的不是胡闹,新主公比袁术还好看,给粮草还大方,不光给粮草大方,府上的饭菜也别好吃,你跟我来肯定不后悔。”
他爹之前写信回家,穷的连手下的兵都养不起,让家里帮着筹集粮草,自从换了主公就没提过粮草不够的事情,甚至还有闲钱给弟弟们买东西,要不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见了他爹后肯定撒泼滚儿不愿意。
“瑜弟,你说主公会派咱们去仗吗?”孙策转过身,仗着骑术精湛在马上随改姿势,“马上就到冬了,不知道冀州境内的贼寇会不会找不到吃的跑出来,到时候我们主动请命剿匪,你说主公会不会答应?”
周瑜看着这已经始胡说八道的好友,无可奈何放下帘子。
算了,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