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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绝色”

作者:一只小桃纸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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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怜儿复又想了想。

    因着雨天,雨势不见收,所以就连回来的路上,人也是寥寥无几的。远望着宫墙之外,只一墙之隔,都能感觉得到四面暗藏的烽火硝烟。

    蓦地,她想到了。那间屋宇,自从长皇子连年病弱后,何后又极为关切。种种的种种,那间屋宇,不能多去。甚至,可能不能踏入。看来,何后的权势,已经根植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她拿着手中的药包,药香味沁鼻。不远处,她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刘怜儿到良嫔屋舍的时候,她看到降阴已经拆开了药,端着原药,给良嫔试着进口的温度。

    娘娘在侍女的搀扶下,良嫔依窗而坐。疼痛蔓延全身,半晌之后,良嫔不再多有动静。屋内又被人燃上了一重又一重的熏香。

    “药石,还没有送到?”怜儿的眉间满是阴气,她若有所思地问着曲降阴。

    “药石,还在皇后那里。”降阴唯唯诺诺地在怜儿身边低语,半身作揖,不敢造次。“何后担心长皇子,在法师处又做了手脚。公主殿中派去的人手和长皇子的人接应之时,被监视在长皇子身后的外戚军阀发现了。所以,药石又被扣留了。”

    “想来,怜儿所有的行径都会在何后权势之下通透了。”手心都染上了汗,再没有更为震惊的事了。

    “那怎么办?”同为着急,降阴慌不择言。怜儿轻微细查之下,两人又没有言语。

    “怜儿。”侍女的蒲扇轻轻摇曳着,良嫔亲切地呼唤着,一如往常。

    “一块基石,长皇子应承给了药物,医师又屡屡不敢多有违逆。母妃……会好的。”一听到母妃舒缓的呼叫声,怜儿暂时放下了眼前最为棘手的事情,随手扯开了屏风前的帘子。

    “母妃,你醒了?”亲眼看着良嫔服下煎好的药物,怜儿恢复了温暖的笑意。她伸手触及到良嫔渐渐温热的身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的。

    随即,她翻手一挥,那个药包被她藏于良嫔的腰间。“这个药包,能让母妃心神舒畅,减缓病苦。”

    “是怜儿不孝,让母妃多受罪过。”没过多久,她看到良嫔面上的苦楚渐渐散去。良嫔坐卧依旧不安,总有声声痛咛。

    “怜儿?”听着良嫔又一次轻声呼唤着,刘怜儿已是乖巧地半跪在地上。她扶着良嫔的背脊,轻轻地顺着气息。

    “儿臣在。”看着面黄肌瘦的生母,怜儿不禁一阵心痛。

    良嫔几步而下,在怜儿的搀扶之下,脚步犹如虚浮。

    “怜儿,此次可是惊动了长皇子!何后又生性骄纵,如果不请出诩帝,此事怕有后遗之祸。”良嫔悲痛得无以复加,口中带着病气哽咽着。“怜儿可知,在宫中能活得如儿一般平淡度日,是多么不易。”

    “怜儿只是担忧母妃。何后又借由压低母妃位份、长皇子法事之事,打压母妃。怜儿不能不心思重一些,万不得已才对何后的爪牙动用了宫令。”

    “万事皆有因果,若是怜儿无法放开,被困其中将是常事!儿又是一宫之主,若事事不能介怀……”

    “是儿让母妃受委屈了,儿知母妃晋位前位份且低。何后要的不过是体面,怜儿此次不过唐突而已。只要给了何后该有的威严,怜儿受些屈辱也无妨。但儿臣毕竟是一国公主,后宫之事又变化无端。料想,是母妃多虑了。况且怜儿又是一宫之主,谁敢放肆?”

    “也许,怜儿职权之内,过于引人耳目。何后一方又是宫廷趋势,怜儿又在此刻动用太子监、戎王殿下、法师处等众多朝堂贵胄。可怕的事,不单单只是面首的耳闻而已。母妃知晓怜儿心思尚浅,宫廷之中,貌美俊俏的男子多的是。怕的是,何后爱子心切,真借恨连最后的外界传言都坐实了……”

    想着,怜儿都觉得怪异得犹如聊斋。

    怜儿拭干她眼角的泪水,扶她坐卧在软塌之上。眼见着良嫔因为自己越来越心忧,怜儿才恋恋不舍,不敢久留。

    “怜儿,正值皇子进位之际,你又自小与之亲厚,万事皆可周旋。可身为一宫之主,没有诩帝之令,就算职责之内,你都不可再擅用职权。”

    “儿臣知错了。”

    “母妃已无大碍,怜儿不如先回去,莫要再次久留,又一次得罪了何后。”一回头,良嫔病弱的身体在软塌之上,淹没在厚重的貂绒之中。

    她的小公主,果然还是一个小公主。几言两语,就连一丝心机都没了。

    “是怜儿让母妃忧虑了,怜儿这就回去。”

    “公主。”曲降阴怯懦地守在了门外,她未曾敢听得半句言语。

    见刘怜儿深思恍惚,许是被娘娘言说了几句。曲降阴有些担心,于是借着无法在何后处得到药石的防备。“公主殿下,您看此时是否需要传唤西夷允诺?”

    刘怜儿看了看天际,一夜的雨,总算见了晴。这一夜的时间,算是走过了一个雨季。

    “这个时候,不可召见,还是再等等吧。”想了想,怜儿总算是捉摸了一些闹心的事情。“不过,本宫若在此时出得宫去,你说,会有谁知道?”

    “这……降阴说不好。”曲降阴侧身一旁,等待听候。“可良嫔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公主待在宫廷之中,莫要再次开罪了何后。”

    “是啊?”非问非答的无心之语,她看了看怯懦的曲降阴。“如果本宫不想被何后发现,却又不得不出宫一趟呢?”

    “除了长皇子之外,何后根本不会对其他人上心。”曲降阴缓缓又跪了下来,话语中又非常的惹人愁苦。“公主若是不想被人发现,也不是不可。”

    “那去拿两套内侍监的服侍,乔装一下。随本宫出去一趟,本宫总要多见见戎弟的家臣。”刘怜儿下了青石台阶,步子有些急。

    曲降阴踱步跟了上来,边追边问着。“那公主要去哪儿?”

    “裘恪府。”

    怜儿盯了盯时辰,降阴拿来乔装的服饰并不算难。她在降阴的服侍下,身着一身小内侍的服饰,戴了一顶中规中矩的帽子,掩盖了倾世容颜。

    从穿衣到乔装,曲降阴煞费了苦心。细数着时辰,冷宫外的守卫也渐渐松懈了。再有一刻钟的时间,宫殿外就会换了一批禁军。

    怜儿心思重重,她出宫,要清楚一些军机要事。戎弟的能臣,多半有一些要件,关于西夷一族的始末。至少,她能知道何后外戚的军阀事端。皇家军是否真的将西夷一族收编得名副其实,还未可知。

    等了又等,怜儿有些乏力。化妆时间久了,久到怜儿打算开口的时候,降阴停下了手头的动静。

    “公主殿下请看。”降阴的手很巧,她的一身小内的服饰在镜中都很真实。在降阴完美的杰作之下,她问了又问。“公主殿下,这样可否?”

    抿了抿唇齿间的色泽,这样的一个妖娆的小内?许久难以回应,她发现降阴低着头,但是肩头竟是不住地抖动。

    片刻间,刘怜儿掬起了曲降阴的下巴。

    果然,她在笑,笑得很欢,很灿烂,很天真……

    “公主殿下!”及时止住了笑容,曲降阴惊得跪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她不住地念着,眼神并未从降阴的身上撤离。

    曲降阴,她可能只是一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子,只不过漂亮了一些。

    刘怜儿盘旋在曲降阴的周身,直到她真的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她止步了,终于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自己那么不喜欢脂粉,就连唇际的色泽都想拭去,是否可以让她也白净一点。

    “走吧。本宫觉得还可。”还是算了,怜儿踏出了宫殿,顾自朝着宫门而去。

    她是一名公主,与身而来的高贵,就连远远一眼都惹人注意。宫门前一直在通融的曲降阴,明显越来越招架不住侍卫的盘问。

    “出宫?什么时候回来?”侍卫问,看了看不远处的怜儿,他又问。“你们一起的?”

    曲降阴不住地点头,生怕他真会问出些什么。“所以,能放行吗?”

    侍卫眼中的怀疑更多了,刚好还欲盘查。不多时,他的眼前却多了一块令牌。刘怜儿不知何时已经将令牌置于他的眼前,只一瞬,又收回放到了腰间系着。

    “宫令!”侍卫看了看刘怜儿一眼,这样的容貌,成了小内?

    “知道就好,赶快放行。”刘怜儿出声,不想多加滞留。

    “是是是。”

    “可惜了。”不巧的是,侍卫真的又补上了一句。

    不用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刘怜儿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曲降阴察觉了眼前的一切,天昏地暗!

    公主被误解了?她的脸色煞白,言语中多了些慌乱。商讨时,降阴的余光还在公主殿下的身上,言说都颤抖着喉咙。

    “这般绝色的小内侍?”侍卫看了看降阴的样子,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唉!不幸了。”

    “还说什么呢!”曲降阴声音发了颤,模样很生气。

    侍卫有些懵,因着宫令,和降阴商量的语气明显和气了很多。

    日头上了地平线,怜儿瞩目着天空,已经过了一刻钟。这一刻钟,足够让她变成侍卫眼中的“绝色”。

    “放行!”怜儿冷下了面容,迷离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侍卫。

    “是是是。”怜儿一贯的高冷,总归让侍卫不敢不从。

    最后,曲降阴在宫门口打点好了一切,侍卫又看了看宫令,虽有些疑虑,但也放行了。

    两人各骑一批马儿,一眨眼的功夫,就离皇宫远远地。

    宫外马蹄声阵阵,刘怜儿和曲降阴驰骋在林荫道上。怜儿快马加鞭,片刻都不想停留。

    郊外的空气不比皇宫,马蹄声厮叫,卷起一地尘埃。三两黄沙,时不时飘散。

    林子之中,无半丝虫鸣鸟叫。怜儿面色沉滞,能臣离开了一个,就连一般的商讨,都有了外界的眼线。她不难猜测,再大胆一些,或许还会有一两个貌美男子侍候左右。

    曲降阴也发现了异常,难道先前的言语,真让公主殿下揪心了?

    “公主,怜儿公主!”曲降阴急得驾马跟上,并排而行。“公主殿下,这样快马加鞭,身体会吃不消的。”

    就如变戏法一样,刘怜儿食指轻点唇际,直到曲降阴的眼眸跟着她的眼眸而动。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并排而列的一行黑衣人,如星星点点直立在树梢?

    “果不其然,我们安排周密的出行,又被发现了。”怜儿回转了眸子,还有更为可怕的是,一路跟踪她们行踪的黑衣人,除了像亲信一般追随不懈怠,还真没有出手过。

    “呵。”她的惊吓在刘怜儿威慑的目光中,吞噬入腹。

    在自己身边,她看着曲降阴的默不作声,惊愕多过了惊吓。刘怜儿微笑了,水眸一转,示意裘恪府就在前方。

    不知怎么的,曲降阴真如受到了蛊惑,一路追随,不敢不听令。

    帽子下的秦俑头,一身诡异的服饰包裹着胖胖的衣着风格。在疾驰之下,傲气让女子的模样更加妖魅诡异。

    “他们连箭都没有出一支?”

    一路的心惊,终于在林荫外围摆脱了黑衣人的追踪。曲降阴周旋着马儿,跟在已被穿过林荫的刘怜儿身侧。

    “应该不是宫中的人。”不知为何,刘怜儿猜测着。“以宫中人的行事风格,这些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难道是早年的流寇?”曲降阴害怕得哆嗦,她算是手无缚鸡之力。

    “不会。”刘怜儿很确信,她的手拂过膝盖前的短刃。“如果是早年的一般流寇,以他们见财起意的习性。见到宫中的人,这些人会为了金银珠宝大大出手。”

    “是这样吗?”曲降阴咽了咽喉咙,竟是口干舌燥。

    “不过,本宫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的。”刘怜儿回头看看前路,伸手一指裘恪府的位置。“走吧,不会太远了。”

    可这一路的黑衣人,怜儿无法无视,总归要找上几个能臣问问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