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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6早在接到柯子墨的汇报，并看到他发来的徐力的嫌疑人照片时，就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审讯任务。
尽管世界上存在改变自身外貌特征的超凡能力，但在使用过后必然会留下难以消除的超凡层面的“痕迹”，这在具备近似能力的超凡种眼中几乎是一目了然的。
龙脉有能力甄别刻意伪装过后的身份，更不用说像他这种多次出现在龙脉视野中的人了。
徐力曾有过许多名字，有时候是叫詹姆斯，有时候还叫刘强顺，有时是别的什么，但无一例外的，它们都活跃在普通人生活之外的灰色地带。
但这正是属于10086的职责。
作为一名独立编号86的前任所有者，他除了要处理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超凡种，还需兼顾部分资深联络官的使命——监控栖息于“秩序阴影”中的人。
诸如赏金猎人、情报贩子一类的超凡种便是他的重点观察对象。
他们通常狡猾警惕、老谋深算，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规则与资源，
于是在出发前往柯子墨家之前，10086就拽上了一个跟着自己实习的后辈，以对调的身份讯问，逐层剥开对方构筑的假象。
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期并无太多偏差，“吴睿”的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但落在早就掌握了情报的10086眼里便坐实了他的老辣。
唯一超出10086预想的，就是柯子墨直言不讳地拆穿了“吴睿”的伪装，将讯问推进到下一阶段。
而徐力似乎也清楚自身的处境，便不再有所隐瞒，于是10086没有在他交代信息的时候提问、打断，因为这只是第一次审讯，无论获得的情报是否属实，对于今后的安排都是有意义的。
“赏金猎人要是硬要划分，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啥活都接、啥都不在乎，过一天算一天，活一天赚一天，我一般叫他们‘流浪狗’。”徐力努力维持着一个略舒服一些的姿势，瑜伽一样地坐在地上，“他们可就太杂了，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都干过什么事，他们不讲究规矩，只看给钱多少。
“除此之外，接取的任务大抵有一定规律，或者有自己的一套标准的赏金猎人则称为‘候鸟’，每只‘候鸟’都活动在熟悉的领域，并且相互之间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很少会有越界的行为，也不会关注与自己无关的‘候鸟’。
“‘候鸟’们通常都有固定的联络渠道，熟人介绍为主，也有在某些地方开‘中介’的。
“我就是‘候鸟’，照我说，路上跑出租的跟我还挺像的。
“反正我的能力连个E级的野狗都打不过，就干一些运送货物的活儿，当然，见不得光的那种。
“目前为止都还没出过差错，该办的事我都老实完成，多给的一分不收，有危险的见情况不对就跑，不说活得多滋润，起码日子还是有着落的。
“前段时间南边查得紧，我回央都避避风头，小时候在这片儿长大，也算熟悉，谁成想刚出门‘上工’就被这位兄弟逮住了。”
随后徐力详实地交代了抵达央都后如何躲避街头由龙脉行动组领导的巡查小队，复原了前几日行窃的地点与手法，供出了几处不同的销赃途径。
“山巷路拐进去一家五金店，他家后仓库是个小作坊，一些不是很牢的牌照、标识都能刮掉喷上新漆。”徐力如数家珍地说道，“他们家就老大做这生意，跟别人都没关系。
“红武路6号井盖，掀开进去，沿着管道走几十米右边有墙苔藓，把它揭开，一个瘸腿的半兽人住那儿，平常也只收特种钢材。
“崇明医院顶楼有个水槽，把东西放进去，第二天会放着略低于市场价的现金，一天只收一家货，先到先得，没收的第二天也会退回来，我也不知道谁在管。
“还有……我想想，羊角公园里经常在34号长椅上看报纸的老头，他是个瞎子，有点巨人族血统，专门倒腾首饰古玩。
“如果是特殊食材的话……
“……”
直到他支吾着实在说不出东西，10086才装订好记录得满满当当的稿纸，吩咐他不必再回想，同时示意柯子墨不必再限制他的行动：
“具体都是什么情况我们会派人去查，但在此之前要先解决你的问题。”
紧接着他轻咳两声，将目光投向实际上是实习联络官的10577号。
“差不多就到这儿，天都快亮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后续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出面证明的地方我们会联系你的，再次感谢你的协助！”10577号和善地对柯子墨说道，接着看向徐力，解除掉源于龙血的威压，“鉴于你认罪态度良好，且未造成重大损失，按时缴纳罚金就好。
“如果你这些年‘迁徙’的时候一点钱都没攒下来，到期我会给你安排三个月的义务劳动。
“除此之外，你将永久进入龙脉的观察名单，这是避免不了的。
“行了，‘鸠巢’虽然主要成员落网，但仍有少量超凡种逃窜，而且副首领尚未确定身份，像你这样的闲散人员注意安全，没准就有重操旧业的。”
徐力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连忙点头道：
“好的好的，多谢大人提醒！”
他的话音落下，屋中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下一秒，蕴含超凡力量的坚冰禁锢住徐力的四肢，极寒的刺痛甚至侵蚀入体内，废除了对于维持生命不重要的身体机能，使他瞬间丧失行动能力，只有五官能受限制地活动。
这是封存于【复写纸】中，源自“以太”的寒冰。
10086嘴角微扬，对学生的随机应变十分满意，掏出新的一份空白档案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根据龙脉行动组禁令，‘鸠巢’相关内容高度涉密，即使经过公开报道，也有一部分是严格封锁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10086的解释，徐力自嘲似的笑了笑：
“听别人说的，你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