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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康博文,性别男,亚洲人,一米七几普普通通的身高。相貌平凡,嗯,那种扔到人群里面找不出来的人,说的就是我。
我曾一度想要减肥,但是却总是放弃,这一点,和我戒烟是一样的。
我这一生很是平凡,年少之时曾幻想,取个美丽的老婆,后来,我却想要找个气质干净,笑起来有个酒窝,嗯,摊平手掌关节处有些微微塌陷的女人。对,我结婚了,所以这便是,我的老婆。
我还有个孩子,总是吵闹,但午夜梦回却倍感甜蜜。
我也有工作,虽然我仅仅只是大专文凭,但在家人帮助下找到了工作,嗯,两份工作,一份工作很体面,公务员,嗯就是坐在办公室喝茶还有钱发的那种,当然钱不多。而另一份儿则是很累、很累的推销员。虽说工作辛苦劳累,但是每当我回到家,总会品尝道妻子的饭菜,嗯,油烟味儿似乎有些重。但是比起那些个所谓的单身贵族,我应该算是幸福的。
但是就一点儿不够好,两份儿工作占据了我太多的时间,嗯,虽说坐在办公室当个小科员喝茶的时候可以打电话,但是当开始跑起来的时候,我总是没时间回家,这些年我的阅历非常的‘丰厚’,跑过房子,跑过建材,跑过地暖,我那个时候因为需要钱养家,什么赚钱我就跑什么,甚至APP兴盛的那段时间,我连APP都跑过。
虽说干了十几年薪酬上去了,但是物价上升的更快,所以推销这一行当,一直都没有停过,因为是两个工作,所以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在工作,毕竟销售需要主家在家,别人工作的时候我仍旧在工作。
科员的生活或许是地球上最为规律的生活,当然我指的是我这种上升无路的科员。
所以我陪家人的时间也就少了,就像今天,今天是大年初三,自己还在外面,没有回家。毕竟十几年的经验了,我知道,日子越是喜庆,人们越好说话,人都是有感情的,好说话了,地暖也就好推了。
但是,人家学徒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出来一看,天这么冷,便托了个借口回家了。都是家人的宝贝疙瘩,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简单的把他划进了黑名单。
所以,今天一天,从早到晚,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孤单奋战。不过今天好似有些邪门儿,自己纵然是磨破了嘴皮子,笑歪了嘴巴,也总共跑成了一家,但是他的户型却非常的麻烦,所以一天下来,获得的分红才不过两百来块。
我看着手机账户上增加的数字,内心一阵不舒坦,现在的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十五年前,两百块还可以请十几个人美美的吃上一顿,或者给家里剌上几十上百斤的肉食,但是现在,唉!
连忙躲开人家搬管件的工人,动作一下有些猛,腰有些痛,看着工人们,熟练的打开窗户先把长长的管件捅出去,再扭转进屋那种熟练轻快的动作。
我不由叹息一声,锤了锤自己有些发酸的腰杆,继续前进,腰痛是两年前,自己大夏天熬夜的时候太热,拿了两瓶冻得异常瓷实的矿泉水降温时候落下的毛病,一到冬天腰杆便疼的要命。
“梆,梆,梆”
叹息过后,我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抬起手掌继续敲门,这是一家新开的楼盘,大部分房子都是毛坯房,防盗门虽然安装上了,但是却没有通电,所以这时候只能一下一下的敲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学会’人家那种钓鱼一般的推销方法,早先的时候,固执的我认为,只有上门才能证明自己的诚意,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迷恋上了什么‘自己的想法’,殊不知,你那些在网络上搜索到的信息,都是人家商家为了获利而掏钱买的广告。
当然,我也明白,三人成虎的道理,但是我就是固执的认为,谎话说的再怎么多,也成不了事实。
不过,现实却总是在使劲儿的扇着脸,楼下那些个小伙子好像又做成了一单,人家就坐在电动三轮搭成的广告车下面,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休闲似得便把钱给挣了,反看自己,跑得腿都快断了,腰都快折了,才刚刚收获不到三百块。
或许,这一单就成了,怀揣着最诚挚的笑容,我热切的盯着缓缓开启的防盗门,里面出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霍!老同学,犹然记得高中那个时候是自己的同桌,上学的时候便非常的标志,虽然学习不好,但是人家会做人啊。不仅仅和老师处的很好,直接被老师推荐到熟悉的学校上学,她甚至和同学的关系都很好,每一个人都能叫出人家的名字……
“呵,老康,你这是?”
果然,人家并没有忘了自己,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感觉这便足够了。
但是备不住人家好客啊,连连把自己拉进屋子里,好吃的好喝的招待着,一顿吃喝之后,大家的话题便打开了,从天南到海北,从风土到人情,最后不可避免的聊到了大家共同生活的高中,实验高中。那是一个县里面的高中,它是那么的平凡,但是我高考那一年却又那么的不平凡,那一年,实验高中第一次有了状元,第一次有了考进燕京大学的学生,第一次知道了考上学校有钱发,而那个传奇般的人物,在考试的时候就坐在自己的身前。
“嘿,老康,你看人家老张,现在都是市委第一书记的秘书,眼看就要放下来做书记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酒到酣处,风萱萱对这两个大男人,准确的说,是对着我这个同桌恨铁不成钢。
“谁!?”
喝得有些迷糊,听到那么一长串儿的话语,自己确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张泽省”
白了一眼拉着自己的男朋友,风萱萱再次说道。
“老张啊,我们班的骄傲吗?我知道,我知道。”
我又怎么不能知道呢,当年我们可是一个班的啊,一同喝过酒,一同唱过歌,一同打过架的好朋友啊,又怎么能不知道。
“好像,那个时候你们是朋友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己似乎在风萱萱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抹精光,呵,自己喝多了吧,又不是武侠小说,那里来的精光啊,晃了晃头,我使劲儿的想要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
“嗯,朋友,现在不联系了。”
听到这话,风萱萱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那个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男人,接着便不再说话了,这场酒宴,开场很开心,中场有记忆,后半场变纯粹成了过场,我也不是傻子,很是清楚,风萱萱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心里一想,我不想骗你,难道是错的?
“行了我要走了,同桌,好久不见,再见到你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我把脸一抹,动情站立,眼神恍惚的扫视一周之后,聚焦在了风萱萱身上,一口饮下杯中烈酒,接着拿包、起身、离席。
“你请他干什么啊,虽然那个时候他和张大秘玩儿的很好,但是现在都过了十几年了,他还和人家张大秘玩儿的好?别开玩笑了,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听到这些话的我,微微撇了一眼,旁边儿正在安装隔音板的小伙子,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啊,高档隔音板,几百上千块一平的东西,你就给弄这么个玩意儿敷衍人家。
给了那小子一个眼神之后,他竟然乖乖退避了,好家伙,看样子我在行内还是有些名头的啊,正想伸手拍拍那小子的肩膀呢,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怎么那小子直接穿墙了呢,迷糊之下,扶腰伸手,我很想触碰一下那神奇的魔术墙。
这时候,不能喝还逞强的坏处出现了,自己的腹部一阵绞痛,便不管那神奇的魔术墙,转身朝着厕所跑去,刺溜一下,我便被清洁阿姨擦得溜滑无比的地面滑到,整个人朝着那扇工人们为了进房而打开的窗户,扑去。
窗户没有关。
呵呵!自己这辈子就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三十九快四十的年纪,当然想过自己是怎么没的。我曾经设想的场景是子孙满堂环绕而立的喜丧。但,临了、临了自己竟然是这般下场?!
随风而落,我的内心却非常奇怪的没有抱怨,只有遗憾,如果知道自己是这么死的,自己这辈子便不会这么度过。年少时的风发义气,全然被父母叮嘱、友人期待、生活压力所消磨,这样过真的好吗?
子女陪伴身边,真的很好,但是怎么就是感觉不对呢?
自从二十九岁那年娶了自己妻子之后,我似乎就没有了脾气,整天都是对人乐呵呵的,都说自己变好了,但是只有自己知道,我那只是疲软了,服气了。
工作把自己陪伴家人的时间夺走了,没事儿我挤时间陪,温润而和善的妻子的工作被夺走,没关系我多努力……到了最后,老天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把我给排除在这个家了。
还好,我留下了接近二十万的金钱,孩子九岁,再过八年他便能养活他的妈妈。留下了一套房子,如果孩子不孝,乐乐你就不要管他们了。不过要记得不要太伤心,自己生活好了,比什么都好……我们俩的缘分既然只有这般,那么我认了。
最后一刻,我似乎想起好像有人对我说过:人在死亡的那一刻,会将自己整个人生回顾一遍儿。现在我倒是感觉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自己脑海之中似乎浮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工作,为了不知是否存在的奶粉钱努力的工作,加班儿熬夜。
结婚,自己二十九岁,乐乐二十八,高中的同学,没有在最美好的时间段相恋,但是最终走到一起,却又是一番别样的风味,当然乐乐的菜还是那么的别具一格。
高一下半年,家道中落,失业降临在母亲身上,高三上半年,父亲的工作也没了。而自己,离家远去,从市里到了县城读书,不爽、愤怒、可笑,杂乱无章。高三,玩儿了两年,到了最后没有什么可玩儿的了,懊悔、学习、努力,最后落榜,仅差三十分,仅差三十分,自己便可以进入那所学校,那所金光闪闪的大学,本科。
记忆从纷乱无比到杂乱无章再到最后整体理顺,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度过了这么一段人生。
再见了,亲爱的世界,永别了,乐乐,永别了!
我还没有察觉,泪水便悄然涌出,糊满了整个眼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