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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上官子昱。
我趁着夜色雇了一辆马车,逃出了风霓。打开手机,我看到了易阳的短信,惊喜之余又有些担心,因为我不得不离开风霓城,这也意味着我们得换一个碰面的地方。
“我现在已经离开风霓城了,所以你暂时不要去那里,我到了一个新的城再联系你啊,或者你到了哪个城的话我也可以去找你。”我关上了手机,离开半年,马车的颠簸让我颇为不适。
天渐渐微亮,我迷迷糊糊地打着盹,等天亮了,不知我会在哪一座城。
车突然重重地摇晃了一下,我跌下了座位,接着又是一个趔趄,要不是我死死抓住了车帘,恐怕早跌出车外了。
一把剑冷不防从车窗外刺进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包冲下了车,却见车夫早已倒在血泊之中,天哪,这又是什么状况?
五个蒙面黑衣人将我围住,个个手中都有一把利剑,剑身银色的光芒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妈妈呀,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客死异度空间埃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的心开始狂跳,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愈发浓重,我想往后退,却根本没有退路。
那五个黑衣人一步步地向我靠近,就在我准备大声喊救命的时候,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了三个紫衣人,迅速和黑衣人扭打了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个世界真的与我八字不和,早早离开才是上策。
其中两个紫衣人武功高强,迅速地解决了两个黑衣人,而另一个紫衣人却只是站在他们身后,靠着一棵树,冷眼旁观着一切。我顾不及太多,只想趁着他们混战偷跑,可没走出两步,一把剑直接挡在了离我鼻尖一公分的前方,残留的剑气震得我向后退去,就在那一瞬,有一只手及时揽住了我的腰,然后一把利剑迅速刺穿了眼前黑衣人的胸膛,鲜血顺着剑身淌下,我惊魂不定。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五个黑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我发抖的身体,依然还在那个紫衣人怀中。他的怀暖暖的,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推开了紫衣人,细看他的脸,颇有几分眼熟,这时,他腕上一串晶亮的黑色珠链刺痛了我的双眼,他手背上的一条伤疤让我想了起来,他是从前那个总救我于危难的人,叫邢……邢什么来着。
“谢……谢了。”我渐渐镇定下来,也意识到了他们是夏承殷的人,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在此久留。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一霎那,我看到了他,那个我曾日夜思念的夏承殷,此刻的他,穿着一袭寻常的白衣,却挡不住他自然流露的贵气与霸气,王者的风范在他身上如浑然天成,他已不是我初识的帅气皇子,而是一国之君了。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如夕,只是仿佛不如从前的清澈,虽然在看到我的时候,他的双眼依然明亮。
他向我靠近了一步,身上淡淡的清香是我所熟悉的,他的手慢慢抚上了我的脸,暖暖的,是真实的触觉。他微微笑着,朝阳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后,无疑,他是迷人的,但却有着丝丝的阴郁,让我感到不安。
“你终于回来了。”
“我……”他是在等我吗,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所有,都充满了欣喜。
然后,他将我轻轻拥进了怀中,贴在他的胸膛,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当年,我欺骗了他,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等我。突然,我像是回过了神一般想起,他已是一国之君,五年时间,他或许早已有佳丽三千了,更何况万千国事在身,他的等待,只是随之的一件附属品而已吧,或许连附属品都称不上。
我从他怀中挣脱。
他有些茫然地看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甚至还怨过你,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不过我也始终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会回到我身边的。”他用显而易见的自信掩藏着他的不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没有安全感。这便是所谓高处不胜寒吗?
这时,从树林里驶来了一辆马车,在我们身边停下,车中,探出了一个熟悉的脑袋,是宝顺,他迅速地跳下车,给夏承殷请了安,也给我作了个揖。
“皇上怎么说跳车就跳车了,吓死奴才了。”看来宝顺,已经是夏承殷的贴身太监了。
“朕只是急着来见这未来皇后。”夏承殷拉住了我的手,朝我点头微笑,看着那样的笑容,我根本无法说出真相,无法说出我会再次离开的事实,更何况,他那温暖的手掌,让我依恋,我的心,并没有那么轻易能够离开。一直怕见他,就是因为怕自己舍不得,可是如今……
“谢天谢地,子昱姑娘你可算安然地回来了,你不知道皇上这些年有多想你呢,我们皇上他每天……”
“好了,怎么突然话那么多,上车吧。”
“是。”
夏承殷带着我准备上车,又回过头对低头站在不远处的三个紫衣人道:“穆南,你带冥夜和于昭先回去吧。”啊,对了,叫刑穆南,好久不见,把人家名字都忘了,好歹也是救命恩人,真是不应该,我抱歉地向他看去,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向夏承殷行礼,却依然是一身傲气,在转身走的一瞬,他抬头看向了我,我朝他微微一笑,算是表示谢意吧。
“刚刚那些,是什么人?”我很好奇,我才来这里没多久,也没招谁惹谁,怎么就把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招来了呢?
“我会派人去查的,你不必担心了。”夏承殷轻轻搂过了我,抚摸着我的肩膀,想要给我安慰,我的心,也便慢慢安宁了下来。
皇上坐的马车果然比一般的马车要平稳很多,这就是现代所谓奥拓和劳斯莱斯之间的差距了吧。我在这种轻微的颠簸中,在夏承殷温暖的怀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我躺在夏承殷的怀中,车厢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你醒了?”夏承殷的双眸温柔如水,我真想他永远是这样温暖,只是那个最初的他。车应该已经停了许久了,他一定是想让我多睡一会儿才没有吵醒我。
“到哪儿了?”
“颂谷城的别院。”
我撩开窗帘,看到了一个颇具气势,但又雕琢得朴素雅致的大门,门旁两个青色的石柱,雕着精巧的花纹,独具的匠心让华丽隐于淡雅之下,对我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过两天我就带你回焱城。”
“不要。”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来这里,是为了把易阳带回去,而不是留下来,可是看着夏承殷真切的眼神,我的内心充满了罪恶感,这个谎言,到底还要持续多久,这样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那些三宫六院。”这的确是我所不愿见到的,没有一个女人会希望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至少这句,不是谎言。
夏承殷突然笑了,虽是淡淡的,但我看到了某种快乐,他抓起了我的手,然后放在了他的胸前,缓缓说道:“这里,从来都只有你。”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语,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一定会觉得肉麻,可是此刻,我却觉得好快乐。
“那也不能证明你没有三宫六院埃”
“我说过,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女人,我的后宫是空的,皇后的位置,只有你才能坐。”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没有撒谎,可我宁愿他在撒谎,这样至少我会好受些。我默默地垂下了眼帘,我该如何开口,说我不能做他的皇后,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终究还是要走的?
“怎么,不相信我,全天下都知道他们的皇上连一个老婆都没有,你跟我回了宫就自然会明白了。”
“不要,跟你回了宫,我就没有自由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五年的时间,还没有做完吗?”他打断了我,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埋怨。
“而且我舍不得我父母,我要回去陪陪她们碍…”
“我会派人把他们都接来,这里,会是你们最好的家。”把我爸妈接来,那还得了。
“别开玩笑了,我爸妈不适合住在这里的,他们就算来了也不会习惯的,到时候他们在这里很闷,患上抑郁症怎么办,我可不能做不孝女,所以……”
我还想继续瞎侃,夏承殷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带些愠气道:“你这张嘴……”他慢慢地向我靠近,“还是堵上比较好。”就在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的唇已经带些霸道地贴了上来,唇齿间的纠缠让我瞬间忘记了一切,只想时间就此停止,只想和他永远停留此刻。
正是夏承殷的这一吻,让我勾起了对他所有的爱恋,从前思念的痛苦,也因此时的甜蜜而消散,或许,我可以放纵自己两天,毕竟这样的相聚太过难得,若不珍惜,恐怕我会后悔一辈子。但,只是两天而已,我的头脑在被感情冲昏的时候,至少还有一小块理智的余地。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没有了夏承殷的身影,想起昨夜的疯狂,我的脸颊依旧有些发烫。床边叠放着一套精致的衣裳,淡淡的紫色绸缎上是细白的花朵,领口和袖口是白色的皮毛,看起来很温暖。夏承殷想得,永远比我周到。
我梳洗了一番便推门出去,却在门口看见了宝顺,他看我出来,马上向我行礼道:“子昱姑娘你醒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早膳去。”
“皇上呢?”
“噢,他在书房办事儿呢。”
“宝顺,皇上这五年来,真的没有娶妻?”女人总是这样,就算愿意相信,也依旧会不断去求证。
“当然没有,皇上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子昱姑娘了,有时候在您过去的房中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我看啊,这皇上可是全天下最痴情的男人了。”宝顺的表情夸张,但我却因着他的话,不自觉地将甜蜜的笑挂在了脸上。
“我想去看看皇上。”
“是。”宝顺差了一个小太监去厨房吩咐我的早餐,自己则带着我向夏承殷的书房走去。院子里几支白梅开在枝头,典雅素净,幽幽的香气飘来,倒是怡人。
“皇上这次是为了子昱姑娘而秘密出行,所以未有张扬,仅在这城郊找了一处别院,不知姑娘可住得惯?”
“皇上都住着,我又怎么会不习惯呢?”其实在这个世界,哪里不都一样吗。只是没想到的是,夏承殷竟然是秘密出行。
到了书房门口,我正要推门进去,宝顺突然拦在了我前面,唯唯诺诺道:“让奴才先进去通报一声。皇上恐怕正忙着。”
也对,他已经是皇上了,现在办的是国家的公事,我怎么能随随便便闯进去呢,可是要见自己所爱的人一面,还要别人通报,不是太悲哀了吗?
门开了,开门的是冉渊,他的表情,一如从前的冷漠,看我的目光,虽少了几分不友善,却依旧是淡淡的。他向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礼,我也微笑着回礼,然后走进了夏承殷的书房,他的案上,堆着许多折子。
夏承殷抬头看了我一眼,微笑道:“睡得好吗?”
我点了点头,好奇地凑到他身边。他重又低下头去批阅奏折,奋笔疾书,认真专注,嘴里喃喃道:“马上就好。”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侧面完美的弧线,五年的时光似乎将他雕琢得更加完美,褪去稚气的他,更加成熟迷人。他写完最后一个字,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突然一把将我拉进了他的怀中,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间,让我一阵酥痒。
“这衣裳很适合你。等回了宫,你穿上赤红的凤袍,一定更美。”
“我……能不能暂时不回宫?”这也许是另一个谎言的开始,但我别无选择。
“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自由,我可以让你随时进出宫门,这还不够吗?我只要每天都能见你一面。”
我逃避着他的眼神,此刻,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在这场爱情中,除了欺骗,便是逃避,可是我又该怎样让他明白,我不属于这里,我不可能为了他而抛弃另一个世界的父母、朋友,我的爱,还没有这么伟大。
我离开了他的怀抱,站起身,低着头,慢慢说道:“其实,我是为了找易阳,我和她失去了联系,我必须把她找回来。”
“易阳?又是她。行了,我会派人去找她的,我保证把她找到,可以吗,你就放心跟我回宫吧。”
“你不明白,我不去找她,她根本就不会来的。”
“这世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他的自信像一把利剑,想要生生地斩断我的念头。
“可她恨你,是你夺走了她最爱的人。”
“这就是你不回来的原因吗?”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的话语,已经开始带着怒意。
“不是,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她无法原谅你,我又怎么可能安心地和你在一起?给我点时间,让我得到她的祝福,那样,不是更好?”
“在你心里其他的人和事就这么重要吗?”
“对你来说,国家不是也同样的重要?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有除了你之外关心的人和事?”原来我还在介意着从前的介意,从他未得天下的时候,我就介意他为天下付出的远远比我多,如今,我似乎仍未释怀。
“你以为你一别五年,我还会让你为所欲为吗?”他突然抓起了我的一只手,轻轻的用力,我已有些吃痛。“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你真的想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你回去,永远得不到快乐吗?”我倔强地看着他,我不想,也不能妥协,我在说服他,更在说服自己。
我们两个僵持了许久,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然后坐回了位置上,拿起笔,又开始批阅起那些奏折来。
一阵沉默让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很久之后,夏承殷终于缓缓开口道:“我再给你四十天时间,我会派人保护你,若到时你再找不到易阳,我就会让他们带你回来。”他又一次作出了妥协,我该庆幸吗?
我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之时,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日我就会回宫,我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易阳,我会等你。”
明天,他就要走了,所以,这是我们最后的相聚吗?伸出推门的手在那一瞬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心中,竟满是酸楚。
打开门,金色的阳光耀眼,我有些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