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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落霞山门前, 叶箴取出一片青翠绿叶,往空中一抛, 绿叶即刻变成了一艘近十丈长的叶舟, 轻轻落到道场上, 侧边滑下一道沿壁,摆成了斜坡,开出了门。舟上有静室隔间, 茶亭看台, 十分精巧别致。
萧靖宇对着拱手送别的韩云杉点点头, 率先与叶箴上了叶舟, 周黎拉了一下身边强自表现得镇定,其实却掩不住好奇之色的赵云竹,道:“舅舅,我们也走吧。”说完, 她又回头招呼另外三人。
陆月云与王仲应手拉得紧紧的,跟着上了飞行法器。
最后的一个人是辛陶, 他正在依依不舍地跟着父母撒娇。辛于备拍着儿子的肩膀道:“去吧,到了宗里不可再淘气了,要多听师叔祖的话。”
“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个机缘。要记得对时辰吃饭,每天吃两颗赤丹果养身体, 冷了就添衣服。”辛夫人满脸不舍, 却也只是给辛陶整理了一下穿戴, 便随着丈夫道:“快去吧,别让宗主他们久等了。”
两人只从门主口中知道自家儿子要被带去术霭宗修炼,却不知道修炼什么,这一点就连韩云杉都不甚清楚。但只听术霭宗的名头,只看带走儿子的人是宸峰嫡脉,便足以让他们放下一切疑虑了。
辛陶看到所有人都已经上了叶舟,也不好再拖拉下去,带着几分雀跃,几分憧憬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好好修炼的,以后也要跟爹一样厉害。”说完,便在父母怀里蹭了蹭,运功跳跃几下,也上了叶舟,回头再挥了挥手。
载着一行七人的叶舟缓缓升空,向着术霭宗的方向驶去。
萧靖宇和叶箴去了前头,周黎等人还在上来时的地方,这里刚好有一个亭子可以坐着看到下面的风景,几人就纷纷入亭坐下。
王、陆、辛三人痴痴看着下边,赵云竹则在一旁静静拿着一本书翻看。他年约而立,相貌清俊儒雅,跟赵云莲有六分相似,周黎只跟他打了个照面,便知道他真的就是自己的舅舅。
他所有的记忆都没了,行为举止只凭着多年养成的本能与一点模糊的印象,如今正趁着对文字也还有些条件反S的印象,正在重新对照学习。
周黎以往就听爹娘说过自己的这位舅舅是个能人,从小比别人聪明想得远,再大一点就挣下了一份家业,除了常年在外,身上再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而她现在见了真人,也觉得就凭他失去记忆之后,还能这般不慌不忙的重新规划学习,确实已经当得起能人的评价。
在知道舅舅因魔修出事的时候,周黎脑补出的是一个花天酒地逛青楼的富商形象,而事实上却区别甚大,看着赵云竹,她怎么都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沉溺于酒色财气之中的人。
周黎又想起几天前回家的时候,娘说过舅舅两年前就已经在外面说了一位娘子,已说好要带回家,却不知为何耽搁至今。想到此处,她便去问了一下韩师兄,查过资料后,结合时间,终于得出了那位“娘子”就是联合魔修伤人的青楼女子的结论。
周黎为此唏嘘了好一会儿。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赵云竹现在没有了记忆,算是一个旧瓶新装的人了。她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回家后要怎么说才能令父母跟外公外婆好受一些。
飞舟升上高空,看着落霞门渐渐远去,辛陶从兴奋中又渐渐生出伤感,他一P股坐下,发了会儿呆,又看向周黎:“师叔祖,您真的能教我修炼吗?”
闻言,陆月云也面带希翼地看过来。
他们两人便是落霞门介绍给她的好苗子,韩云杉之所以介绍他们,也有两人与周黎本就比较熟悉的考量。而王仲应纯粹是陪着陆月云,他们得知了可以去术霭宗的消息,连夜就请修士通知了家里,做出了这个决定。
“从早上到现在,你已经问三次了!不教你们修炼,带你们回宗做什么?”周黎无奈地摇头,又笑道,“你不是喜欢叫我周姑娘,怎么又换回来了?”
辛陶再次听得她的保证才定下了心,又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您教我修炼,就不能乱了辈份。”
“那你可真是乖觉。算了,现在刚好有一段时间,我也不想听你们问了,便先给你们看看功法。”
周黎拿出身上仅有的两个浮光掠影简,把《蛟爪诀》的运行图刻录进去,给了两人,“这就是我要教你们修炼的《蛟爪诀》。离回宗门还有一段路程,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便先把里面的运行路线记起来。”
两人接过,把玉简置于额头上,注意力集中,看了进去,霎时就被密密麻麻的标注点惊呆了。
周黎在刻录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手,而不是蛟爪。陆月云率先拿下玉简,就下意识把手举起来看了看,苦着脸道:“这个图里的X窍太多了,有些还不是X位,要记住只怕没那么简单。周姑娘,这个记住之后要怎么练?是要修炼成一套掌法吗?”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虽然并不知道去了术霭宗要修炼什么,但如果只是一套掌法,跟她的预期就未免相差得太多。
辛陶也看着自己的手道:“这个难道是要像练铁砂掌用沙子练一样,用别的东西练得这些X位开通?”
王仲应在他们讨论功法的事情时,早已经有些不自在地避到一边,找赵云竹拿了一本书在看。但周黎一直都没有赶人,他就放松了一点,手拿着书,耳朵却忍不住竖起来听着。
周黎见他们神色怏怏,有点提不起劲来,便笑道:“放心吧,这不是掌法,也不是任何外功。这是由内而外的行功图,要用你们的内力循着这些路线运行。”
“什么?要用内力运行到这些地方!”三人都是面色一变,陆月云如同被烫到手一样把玉简放下,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们练武功终究还是多由外及内,内力随着身法的牵引而运转。意存丹田修静功时顶多就小心翼翼地走走某一条经脉,怎么可能做到这么精细的事。
“怎么不可能?这些X窍再多也是在你们体内,而不用凭空构造,并不算难。像你们平时运功那样,把内力从手太Y肺经入了太渊X,就到了起始点。接下来的路线都记好,慢慢地试探一些时间,等运转对了一两次,就能熟悉起来了。”
周黎自己说着,其实也知道挺为难他们。这个运行图里不仅有X位,更多的是一些表露于皮肤用来吸引灵气的毛孔,没有神念,便实在难以把握其中微乎其微的位置,他们要修炼没有别的方法,只能求个熟能生巧。
要说捷径,其实也有。她可以用神识先带他们走一道,但这是要教给凡人练的武功,若要学修仙宗门一样做出神念功法,那么下的本钱就太吓人了,也根本无法推广。
那两人听了周黎的话,根本不为所动。他们也没有练过道法,不明白这么多的X窍在身体里面怎么就不难了,都用一张“你说得简单”的木然脸对着她。
周黎无奈,也觉得不可以把人吓跑了。她让陆月云把右手伸过来,拿出一支笔,用神识观察了一下她的手部气孔位置,在她手心手背的皮肤上点起了点。点完后,又换辛陶。
“你们先背熟了这幅图,然后再在心里多多对照我点出来的这些位置,不需要你们自己取X,就没那么难了。”
辛陶看着手上密密麻麻的点,只觉得心里还是打起了退堂鼓,他问道:“就算能用内力照着这张图运行了,这样修炼完又有什么用处?”
“用处么……”周黎想了想,决定用直观一点的方法勾起两人的斗志。
她把左手放在桌子上,用灵力凝成刃,在手腕划拉来开了一道长长口子。
几人一惊,赵云竹闻到血腥味,也看了过来,见状便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斥道:“胡闹!”
周黎与他对了一眼,一瞬间有种见到爹娘般的心虚,连忙谄媚地笑道:“舅舅,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说着,便运行起蛟爪诀。灵气从毛孔进入了手,那一处皮肤微微震荡,特殊的能量从运行路线里生出,化入了血R,流经手腕。在几人的目光下,这道有点狰狞的口子霎时止血,然后以R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周黎道:“这是练体功法,能直接吸收灵气入体,使体内精血旺盛,延命长生。再由精血慢慢蕴养神魂,练气化神。等到你们的神魂强大到不需要天生的灵根也能感应到灵气的时候,用神念功法也可以如同修仙者一样修炼了。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走原来的路,算得上以武入道。”
她笑道:“这样的功法,你们要吗?”
三人已经听呆了,唯有赵云竹并不怎么感兴趣,重新回位置看书。
辛陶喃喃道:“可以直接吸收灵气……”他的眼睛渐渐发亮。
陆月云也正在感叹这一点,他们欠缺的其实也正是这一点。在他们练武之人的设想里,武功修炼到极致,就是以武入道。可惜他们不能直接吸收灵气,武功进度缓慢,人力不敌寿命。而这份功法则补充了所有缺憾,这就是他们这些人想要的啊!
王仲应在以往测出没有灵根之后,便一心只想走政途,这一次跟着去术霭宗,一是陪陆月云,二是只当游历增长见识,如今听到这里,心头却也难耐地火热起来,看向周黎,欲言又止。
周黎对他点点头,道:“你想要修炼,就让陆月云教你吧,我这份功法本就是要传播给所有想练的人。”
“为什么还要传给别人?”辛陶听得这话,却有点不太高兴,“人人都会,那这部功法岂不是没什么价值了!”
“这又不是一颗赤丹果,给别人咬一口,你就吃不到了。”周黎笑了笑,正色道,“人多力量大,学会功法的人越多,改进功法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是长生大道,路途漫漫,与其独身一人崎岖前行,不如集思广益凿山开路。”
“长生大道!”
这个词让面前的几人都不由得震撼,连拿着书本头都没抬的赵云竹也怔住了。
他们才刚刚迈了一只脚,最大的想法就是入门修仙,谁也没有想到这么远,可是就这么稍稍一想,整颗心就已经飞了起来。
周黎说完,喝了口水,先给了他们几人一会儿思考的功夫,便听叶箴的声音响起。
“小师妹,你过来一下。”
她应了一声,对那三人道:“大道在前方,路在脚下。你们现在先不用想那么多,脑子动起来,可以开始背功法运行图了。”
说完,她对着他们昂扬的气势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向舟首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