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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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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竟还真有阴阳真童的存在!”

    玉峰观的大门此时紧锁着,这矮奴竟连门也未敲,他身上虽背了两个孩子,此时不知是他高兴的忘乎所以,还是本就有神功护体,只见他轻踩了一脚那山门口的石狮,便飞身跃起,跳入了观中。

    身后的孙三被他这身绝学给惊住,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神人,不过此时他身后还跟着个崔直,孙三到底聪明,这会儿却并未着急跟着那道人进到观中,只是侧身隐入了一旁的树丛之中,待时而动。

    赶来的崔直看到那山门,脑中突然回闪过一些从前的记忆,他很确定,此地,他定然是来过的!

    “开门!开门!!”

    高广的山门,犹如尘封的记忆,被他重重的敲开,面对那一脸困意的道童,崔直并未多说什么,径直便往那观里头闯去!

    此时的崔直,越往里走,便越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弥漫在这里的香味,勾起了他脑海深处的许多记忆,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尖叫之声,他只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梦中,可偏偏眼前的景象又是那样的真实!

    此刻,面前的这些围拢上来的道人,一个个的都变成了重影,他踉跄着步伐,想要去找那掳人的道童,可还没走上两步,他的脚步便越发的虚浮起来,眼前的这些道人突然开始变幻了脸色,他们的样子,渐渐的与那梦中的恶鬼重合在了一起!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见他晕倒在地,几个道人将他抬起,扶去了后院,刚刚开门时还一脸困意的道童,这会儿也已变幻了神色,就在他转身准备再关山门时,这才突然发现,刚刚还微开的大门,此时已呈大开之势!

    后院深处,丹房之内,火光映射之中,此时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奔来走去的忙碌着,此时的他好似陷入了癫狂,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的不知在那说着些什么。

    “吱呀!”

    丹房的门再次被打开,那矮奴好似受了惊吓的贼,一个闪身,便躲在了炉鼎的背后。

    来人走的稳健,看着丹房之中升腾起的火光,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当初为收留你,我受了多大的非议?”

    那人一边说,一边缓缓的走到了炉子旁的那两个布袋边。

    “让你下山,是为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他伸手将那两个布袋子的口子解开,只是瞧了眼袋中的“东西”,便又将那袋口给拉紧了些。

    “今夜的动静已经闹的够大的了,难道你还想将整个玉峰观拉下水,让这里的修行之人与你一同入魔道不成?”

    暗处,那矮奴并未搭话,可他的神情,却并未有丝毫的改变。

    两人就这样在丹房里僵持着,清远又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师傅当年说得透彻,这人呐,重在观己、观心,他人因果,还是莫要逞强介入为妙。

    后院,清远道长的内室之中,此时已端坐了三人,清远托着疲惫的身子,见屋中坐着她们三人,眼中的厌恶此时更甚。

    “处理完了?”

    清远有些踉跄的走到了桌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你们这会儿来此做甚?”

    江伊佳瞧他那样子,想来这一场恶战,他也没捞得什么便宜,便忍不住的翘起了嘴角来。

    “那自然是有好事同你来讲了,我们的马车这会儿就在山下候着呢,这一趟是让我们空手而回,还是满载而归,你一句话的事。”

    清远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呵,这会儿倒是来捡便宜了,可真有你的!”

    江伊佳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左右这功劳也不会落在我头上,那小衙吏已被你弄昏了过去,你要是真想包庇那矮奴,大可以当场将他击杀,何必还要如此大费周折的将人带去后院静养。”

    “不过,你今日对那矮奴的考验,却是有些诛心之举,他藏在你观中多年,你都已给了他生机,何必还要这样的考验于他呢?”

    清远担了担衣衫上的炉灰,这才缓缓的开口道:“谨遵师命而已,我同师傅为他的事,当年是各执一词,师傅他老人家觉得,人呢,总归是本性难移,可我却觉得人心可改。为了这场争辩,我同他老人家当年可是定下了赌约的。”

    “其实他来观中之后的所为,已让师傅有了改观,师傅走后,我也觉得他已改过自新,便没想着再去试探于他,直到,城中出了那两起大案,我才觉察出了不对。”

    清远叹了口气,此时也不免摇了摇头。

    “他想改自己身子的念头,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本以为这几年观中的日子和祖师爷们留下的典籍,多少能让他有所改观,可谁知道城中的孩子一失踪,他便火急火燎的开始钻研起了炼丹的事来,那时候我就心知他这本性怕是难移,正想着要如何拦他,你倒是寻上门来要我帮忙。嘿嘿,我一想,索性就当是给他的一次考验,他若能过,那自然是最好,他若是不能过,我便是输给了师傅,依照承诺,亲手处置了他便是,所以你看,一切,皆是天意啊。”

    江伊佳眯着眼,托着腮,有些好奇的问道:“当初,你同你师傅打赌,若你师傅赢,便由你亲手处置了他,那若是你赢,你师傅要输什么?”

    清远眼珠子一转,这会儿却是岔开了话题:“怎的,如今连我门中的家务事也要你来操心了不成,赶紧带着人走,我这儿庙小,可容不下那几尊大神,该处置的我已处置了,剩下的,便是你的事了,不过我这丑话可说在前头,今日的事已毕,前账也已了,这回出事,可同我们玉峰观还有正道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切记啊。”

    说罢,他便托着自己那腰,骂骂咧咧的走入了里屋,之后便关上了房门,直接来了个闭门谢客!

    崔直半睡半醒的时候,隐约听到了车轱辘声,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脑子跟捣碎了的豆腐脑似的,一晃荡还有些生疼,见他有些转醒,江伊佳笑着拍了拍一旁的两个大包袱,对他说道:“你小子这回可是捡上大便宜了,等会儿我把你送到衙门口,后面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圆。”

    说罢,他便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递上来一个小瓶,在他鼻子底下晃了一阵,眩晕感再次袭来,他的头又重新垂了下去。

    “姐,万一他要是说出这玉峰观的事,怎么办?”

    江伊佳收起了瓶子,胸有成竹的说道:“能有什么事?两个孩子没事,姚府的大火把该烧的,不该烧的都给烧没了,该死的也都死了,至于那玉峰观,你要是那捕头,会信他所说?就算信,这结案的陈词,又要如何写呢?要我说,这事就应该是衙门里的人恰巧路过,见到姚府失火,便进府救火,结果救火之时正好碰上了那伙贼人,于是便发生了厮杀,两个孩子被这小子所救,带到了衙门口,仅此而已,皆大欢喜!”

    莎莎有些不可置信。

    “就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总不能说,姚府的这场大火,是衙吏们自导自演,只为他们自己能进府搜查吧?”

    “他们有这个胆子敢如此行事,多少是托了当年邪道案那崔捕吏给的底气,总归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瞧,这当年哭鼻子的小芽,如今都已长成树了。”

    看着崔直昏睡的脸庞,江伊佳不由得想起了当年邪道案告破时,崔庆福抱着自己儿子一脸不甘的模样。

    当年邪道案虽被告破,可主犯却是无处寻踪,他儿子因在山上受了些刺激,是死活记不起那主犯的模样,本来么,上头不追究,这邪道案办的也算体面,那些孩子能找回的也都找回来了,按理说这崔庆福本不用多事,安心等着升官就好,可他偏就是这样的直人,不抓到这主犯,说什么也不肯当这个捕头!

    结果,为抓一伙拍花子的人贩,他不顾老搭档杜雨的劝阻,趁他回去报信搬救兵的时候,一人只身犯险入了那贼窝,只为拖住这伙即将逃走的人贩,给兄弟们争取时间。

    等衙门里的众人赶到时,这伙人贩确是被抓当场,可这崔庆福却被他们给打成了重伤,人还没送到医馆,半路就咽了气!

    崔庆福的死,对当时的公门中人而言,很是震动,江伊佳那时刚得了钱家的赏银,手里也算有些余钱,听闻此事,亦是深受冲击,便和师傅一起,捐了百贯给崔家,后来听说那孩子被崔庆福的老友收养,还给置办了一处院子,大家才算放下了心来,没想到多年未见,这孩子竟还是走了他爹的老路,进了衙门,当了个小衙吏,真是天意难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