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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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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屿筝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失去知觉的,她只知道在黑暗覆盖眼睫的那一刻,一个宽厚而有力的怀抱将她稳稳抱住。拓跋阑神情焦灼地仿佛在说些什么,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分辨,眼帘越来越沉,她希望自己就这样沉睡,不再醒来……

    桃音的死带给屿筝的打击无疑是沉重的,若非拓跋阑有先见之明,一早便叫芷宛唤了容若前来,怕是她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入夜,拓跋阑焦灼地在帐中来回踱步,在容若的医治下,屿筝虽已无大碍,却始终昏迷不醒。

    慕容灵见到拓跋阑如此心神不宁,又一脸憔悴的模样,忍不住上前低声劝慰:“大汗,方才容若说宸妃已无大碍,想必是用了药之后仍在昏睡。大汗已守了半日,不如先回王帐暂行歇息,这里由灵儿照料便是……”

    “到底是谁?!”拓跋阑丝毫没有理会慕容灵,而是不能抑制心中的怒火厉声喝道:“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私自将消息传到宸妃耳中?!”

    但见莫那娄跪在一旁,看了看身侧垂首不语的芷宛,小心翼翼地应道:“属下已经将所有将士都召集在一处,让芷宛姑娘一一辨认,可芷宛姑娘却说并没有先前来报信的那个小兵……”

    拓跋阑看向芷宛,沉声道:“你可瞧仔细了?事关重大,可有细细分辨?”

    “回大汗!”芷宛微微抬起手,视线却落在拓跋阑的登靴上:“奴婢当真仔细瞧过了,确实见到方才来报信的小兵。那人急匆匆地闯入帐来,和奴婢撞了个满怀,奴婢端着燕窝粥,还因此烫到了手,那小兵的模样,奴婢绝不会记错……”

    听着芷宛的话,拓跋阑陷入了沉思。

    “大汗,这丫头的话未免太不可信!”一侧的慕容灵忙道:“莫那娄已寻了众人来,不过是个冒冒失失的小兵,怎能毫无踪迹可寻?”慕容灵淡淡瞥了芷宛一眼道:“该不会是这丫头自己照顾宸妃不周,引了宸妃出帐,才故意这般说的?”

    芷宛赶忙摇头:“可敦明鉴!绝非奴婢所为!”

    一旁的兰珠轻啧了啧嘴道:“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嫉妒桃音姑娘呢?”

    “兰珠姐姐此话何意?”芷宛茫然抬头看向兰珠,不明白她言语所指。

    “据我所知,桃音姑娘可是自幼就跟在宸妃身侧,宸妃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况且,此番前往望月川之事,原本不是该你前去吗?怎的又成了桃音姑娘呢?”兰珠轻嗤一声:“因为你忌恨桃音姑娘,所以才故意不让她留在宸妃身侧。只是你没料到,此番他们会在望月川遇到狼群,桃音姑娘也因此香消玉殒……”

    “够了!”兰珠尚未说完,便听得一侧的大汗厉喝一声,她顿时低垂着头,退到慕容灵身后,不敢再放肆。

    只见拓跋阑缓缓踱了几步道:“依我来看,兰珠所言不虚……”

    听闻此言,兰珠暗地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而芷宛皆是满面不可置信地表情:“大汗!奴婢冤枉……”

    拓跋阑缓缓摆摆手:“我的意思,不是肯定兰珠的话,只是兰珠这般一说,倒也叫我明白,胆敢有人违抗我的命令,私自闯入帐中向宸妃报信。他明知宸妃得知了桃音的消息,定会胎气大动,伤及自身,却还是不管不顾,甚至抗令而来!之后却又神秘莫测地消失不见……由此可见,此事定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便是叫宸妃腹中胎儿不保!有人竟要密谋夺去本汗孩儿的性命!”

    说话间,拓跋阑的视线佯作无意地冷冷扫过慕容灵的脸庞,只见慕容灵脸色虽有些苍白,却不见丝毫惊慌之意。

    “此事本汗定要严查不殆!若是被我找到幕后黑手,绝不姑息!”拓跋阑冷冰冰地丢掷下这样一句话,便看着众人道:“都退下吧!”

    说罢,便缓缓走到床榻前落座,朝着一侧候命的容若道:“你且先侯在帐外……”

    容若没有做声,只是垂首略施一礼,便缓缓退出了大帐。

    慕容灵在兰珠的搀扶下行出帐外,却没有回到自己帐中,而是朝着附近的一处树林缓缓行去。已是入夜时分,尽管四周在火把的掩映下十分明澈,可越是近至树林,光线也愈发的昏暗下来。那密林就像是暗夜里,大张着的野兽之口,等待着有人走近,然后将他吞噬……

    兰珠有些胆怯,不免轻声提醒慕容灵道:“可敦……再往前……”

    “怎么?”慕容灵侧头看向兰珠,轻声道:“你怕了?”

    “不……不怕……”兰珠望着喜怒难辨的可敦,低声应道。

    慕容灵冷然一笑:“可我瞧着,你是怕了……连这点小事都会怕,那你胆敢肆意而为时却没想过怕与不怕吗?”

    兰珠对慕容灵的这番话感到十分迷茫,她不明白可敦言语中到底意在何指,可昏暗光线下,可敦的神情却明显带上了几分怒意。

    “兰……兰珠不知可敦何意?兰珠愚钝,还请可敦明示!”兰珠双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跪在慕容灵身侧。

    慕容灵居高临下地看着兰珠,眉眼中带出几分冷厉:“是你做的吧!那报信的小兵!这般愚笨!是生怕大汗瞧不出来吗?”

    兰珠现下才明白了慕容灵的意思,可随即她便拽着慕容灵的大氅道:“可敦明鉴,绝非兰珠所为!兰珠怎会给可敦带来任何一丝一毫的麻烦?!”

    “还敢说……”慕容灵正要低声呵斥。却听得密林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确实与她无关……”

    二人惊讶间朝着密林出看去,但见方才先行退出大帐的王爷拓跋雄正缓缓朝着二人行来。

    慕容灵心下一惊,便看了兰珠一眼,兰珠识趣地起身,退避到略远一些的地方。

    见拓跋雄缓缓走近,冷冽的夜风袭来,他不免将手搭在唇边轻咳了几声。这样简单的举动,便让慕容灵的思绪霎时回到石壁缝隙中,那落在唇上的微凉一吻,如今似乎都还残留着灼烧人的温度。

    拓跋雄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灵,见红色大氅加身的她,白皙的肌肤和一双深邃眼眸被衬得格外好看。他的面上不由浮现一贯的春风笑意,带了几分戏谑道:“在想什么?”

    “王爷既是身子不适,就该早些回帐中歇着,怎么还有兴致去林中游赏?”慕容灵回过神来,有些气急败坏,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拓跋雄,故而说出口的话语,也少了几分关切,多了几分刻薄。

    拓跋雄浅笑一声,又走近了些许道:“游赏自是谈不上,我这副身骨如今哪还有游赏的心思。只是怕有人一时妒火中烧,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慕容灵知道拓跋雄定是将方才的一切都听了去,神色不免沉了几沉,可想到拓跋雄打断自己的话语,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原来是你做的!”

    “啧啧……”拓跋雄轻叹几声:“单凡和大汗牵扯的事,你就不似从前那般聪慧了……”

    慕容灵看着拓跋雄眼神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一瞬间竟有些恍惚,仿佛那个在石壁缝隙中认真说着要带她走的男子,与眼前所见的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心绪翻涌中,慕容灵下意识地朝后退去几步道:“我已说的明白,王爷若是还有什么旁的打算,灵儿也不惧与王爷为敌……”

    拓跋雄唇角扯出一丝苦笑:“说到底,你不过还是怕我夺了汗位。我也一早便说过,这汗位唾手可得,我何必还要费这样的心思?我不过是想叫你看个明白,在他的心里,到底谁更重要!”

    像是被击中一般,慕容灵只觉得胸口憋闷,难以喘息:“此事无需王爷来提醒灵儿……”

    拓跋雄缓缓上前,眸中带着疼惜和不舍之色:“即便你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也该坐稳了这位子才可!你当真以为他不会让白屿筝的孩子来承袭汗位?我看你怕是早就忘了,他还曾承诺不纳妃,可如今呢?还不是借着和亲之名,用云胡第一美人换回这样一个女子?”

    慕容灵的呼吸剧烈起伏着,她瞥过头去,沉声道:“我堂堂云胡的可敦,不屑与一个来自宫中的残花败柳相提并论!她所得到的,不过是大汗一时的宠爱罢了。这些年,陪伴大汗度过风风雨雨的,是我慕容灵,而不是她白屿筝!”

    拓跋雄微微眯起眼,逼近慕容灵:“哦?是吗?听你所言,并不将她放在眼中,可我猜测,先前那只伤到大汗的毒蝎,是你授意兰珠的吧……”迎上慕容灵满是惊惧的眼神,拓跋雄低声安抚她道:“我知道你并不想伤到大汗,可偏偏大汗歇在了那女子的帐中……”

    “你到底想如何?”慕容灵看着近在咫尺的拓跋雄,只觉得他深邃的眸子中是自己全然看不懂的暗潮涌动。

    “我只想告诉你,如何坐稳自己的位子……”拓跋雄直起身子,远离了慕容灵些许,将悲伤之色掩在月夜之中,不被发现:“既然不能带你走,便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慕容灵募地睁大眼睛,便听得拓跋雄的声音随着夜风轻轻散开:“过些时日,一年一度的冬猎便要开始。白部和褐部皆要前来,你大可借褐部之手,除掉白屿筝。这样一来,你非但除去了心头大患,又让白部的势力愈发壮大。那之后,放眼天下,只有你,才能与大汗并肩而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