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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慌不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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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为待上五六日可以拿到剑,这都过了十来天,也不见柳白衣的身影,乔家兄妹都有点静不下心,只能多做些活打发时间。这十来日,他们去上山砍了能用数月的柴火,犁了茅庐周边可耕的土,助精壮的打铁汉子锤出一把又一把的犁、铲、刀,乔原问打铁的师傅们:“打了这么多铁器,都送哪里卖去了?”

    师傅们回:“山外的钟吾城,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见了集市,都卖给那些商人小贩,他们收购了我们打的铁器再运到外地售出,柳先生仅一人就养活了我们几十口人。”

    乔原:“柳先生铸一把剑需要多长时间?”

    师傅:“先生很久没有动手铸剑了,前段时间听他说要铸一把试试手,你算是来的巧,往日里求剑的人很多,都给撵走了。他要动手铸剑,必是十分仔细,估摸着也要二十日吧。”

    临溪摇头咂舌道:“这是往昆仑山求剑也比这个快。”

    一日午时,小童子将打铁房的二人领去柳先生的书房,临溪一眼就看见了柳白衣面前的剑。柳先生先开口道:“为了这把剑,我觉得你们的两坛酒太少了!”临溪:“先生爱喝,我们下山后,一定再拎几坛来!”

    柳先生:“试试这把剑吧!”

    临溪满眼兴奋的将剑递给兄长退到一边。

    乔原握着沉重趁手的剑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剑,可有名字,真是好剑!”

    柳先生说:“剑身已铸了名字。”

    此剑光可照人,剑身无任何装饰纹样,只剑柄处刻着伏虎。乔原念道:“天琢!先生此剑叫天琢吗?”

    柳石昔道:“此山就叫天琢山,遍地黑金,用剑也不要忘了出处!”

    乔原拜谢道:“多谢先生破例一次为我铸得此剑,此剑非金银可估,不知如何报答先生。”

    柳白衣叹息道:“铸剑也是我生平一大爱好,而我又痛恨这个喜好,从来用剑的人都杀戮太多,如果你能用它扶正灭邪,也算不违背我的本意,你要谨记,切莫用我的剑随意夺人性命。”

    乔原道:“柳先生放心,绝不会让此剑嗜血。”

    柳石昔:“这些时日我暗自看了你们表现,都是温良敦厚的人,尤其你边上的乔姑娘,像男子一样烧炉熔铁,砍柴犁地,让我另眼相看。”

    临溪玩笑道:“您这么夸赞我,为何不多造一把出来?”

    柳白衣说:“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一把剑要送你,不过是我年少时跟着父亲学艺锻的第一把剑,小巧轻便,适合姑娘家用,算不上好剑。”临溪欣喜若狂地看了眼乔原,对着柳先生拜谢道:“多谢先生,等我下山了,一定将那酒再买几坛来孝敬您!”

    柳先生边笑边从墙上取下一把稍短点的剑送于临溪。

    临溪问:“先生,这把剑可有名字?”

    柳先生:“还没有!”

    临溪:“那请您赐名吧!”

    柳先生:“明月皎皎,流光清澈,如你品质,就叫它明月剑吧!”

    临溪觉得言过其实,羞红了双颊,内心又十分欢喜!

    第二日他们二人便辞别了柳先生,回到逆旅。

    钟吾与北方的郯国相邻。两年前新继位的国君收到密报,钟吾的县尹季瑕是郯国人,这几年招兵买马豢养军队,与郯国有图谋钟吾的意思。郯国是个小国,多年来一直受邻邦大国的压制,逆来顺受任人宰割,有图谋邻近郡县亦不是不可能。国君命归乡养老的卢侯调查此事。卢侯委以重任于仲昆,仲昆又对韩维说道:“国君不想为此事大动干戈伤了楚国和郯国的和气,我们私下去调查季瑕这人,如果真的是郯国人,那暗地里将他锁了,押赴郢都交由国君处置,若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也需查个清楚!”

    韩维到钟吾后做起了小贩,或卖粮食或卖鱼,在县尹的府外蹲点监视,跟着每日进出府邸的人和车马。季瑕常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借着欢花院做些掩人耳目的密事,他出现在欢花院时必有邻国商人或众多行脚商队随后跟进去,传闻应该不假,季瑕的身份确实可疑。韩维打听到季瑕好酒,就骑着马把半个钟吾城转了个遍。

    他走了钟吾的许多村落,打听到一家老酒坊,离那酒坊尚远便闻到酒香。卖酒的是个年轻姑娘,听得眼前的人要一车子酒,满脸笑意跑去喊她阿爷。韩维尝了一口酒后问:“老伯,你这酒香醇润口余韵无穷,怎么深藏在这偏僻的村里?”老者笑着低声道:“酒是好酒,只是我从前与天琢山里的臭老头是冤家,他嫌我酒贵,我恶他霸着山泉,偷够了他的山泉水,我才敢酿酒,藏在这处偷偷卖。你看我这残躯病体,酿一些能养活我这孙女就满足了,来买我这酒的人都是你这种一路打听来的。”

    韩维:“我要的一车子酒可有货?”

    老者笑道:“有是有,只能给你六坛,我还得卖给别人。”

    韩维:“行,那给我六坛,我就不多要了,好酒需众人一起品。”

    那日韩维卖了两坛酒到季府后,就在集市上随处寻了个位置躺下,太阳晒的他睁不开眼,他用斗笠盖住眼微微的眯了一下,叫乔临溪的姑娘就这样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么光彩夺目。

    自从在钟吾见到乔临溪后,每每想起在林中捡到她那件事,都会不可置信的笑着摇头,确实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乔临溪拎着酒走后,韩维一路跟踪他们到逆旅,他被自己的好奇心和一种他弄不清的感觉控制着。第二日他从店家那得知他们去天琢山找锻刀人,一直没有回来。那天起,韩维偶尔会站在远处不起眼的断垣上眺望这间逆旅进出的每一个人,堪狼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脚下,它不知道主人这是在干嘛。

    韩维和师父商议,入夜后直接潜入县府邸,寻找季瑕和郯国互通的密件。

    这几年来他们师徒二人同生共死精诚合作,既是师徒又是搭档。仲昆是韩维最敬重的人,他的胆识和坚韧的毅力一点点影响着韩维。

    师徒二人夜深人静时换上夜行服,带上堪狼,悄悄摸进了季府。这几年堪狼在韩维的训练下也能“见机行事”,明白他的每一个指令。分头行动时师父叮嘱道:“凡是能看见的书信密函,都粗粗的过目一遍,若是弄出了动静,拿点钱财伪装成偷窃,我们分头行动。”韩维:“徒儿明白,师父要小心!”

    韩维循着上两次送酒来的记忆找到季瑕书房。整个季府矗立在黑夜中如死去一般沉寂,安静的让韩维有些不安。他潜入书房后,在黑暗中尽量寻找可疑的信件,他掏出微小火石,点了一圈小小光晕,借着光晕迅速把书房翻了个遍。在书架最顶端处,有个小小凹下去的暗格,韩维欲伸手开那暗格时,身后的堪狼发出了呜吼声,韩维回头的瞬间,只见一把白刃砍了过来,他来不及拔剑,用剑鞘回挡,双剑猛的撞击摩擦,火光在黑暗的书房溅开。堪狼一跃而起咬住那人的左臂。

    韩维暗想:此人在暗处盯着我翻遍书房而不动声色,连堪狼都没曾发现,见我碰暗格时就耐不住了。

    他趁堪狼咬住那人臂膀的间隙,将书架暗格一剑劈开,果然,里面掉出一个锦盒。

    对方是个十分凶悍的剑客,韩维俯首捡锦盒之时,那人一个疾步冲上前来,对着他无招无序的砍来,刀刀凶猛异常,必是要置人于死地!韩维知道这人是季瑕养的门客,他怕惊动府中的人,不敢恋战,边退边接了那剑客几招,取了锦盒要翻窗跃出,没等他跳上窗户,突然右背袭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对方的刀刺中了他的肩膀。

    幸而堪狼死死咬住那人出剑的右手,韩维才得以逃出书房。他不忘向师父吹了几声暗号,即便没有这暗号,仲昆也知事情暴露,整个府上已有人掌灯拎着家伙追了出来。

    伤口位置靠着后背,韩维无法捂住伤口,脱下外衣把流血的右肩死死绑住,后面举着火把喊打喊杀的府上家丁将寂静的夜搅地沸腾不已,他忍着剧痛在漆黑的巷中左躲右逃,堪狼知道主人正处在生死攸关境地,紧紧跟着他的步伐。

    韩维逃至乔临溪所住的这间逆旅,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自己也不懂,他甚至不确定那姑娘现在天琢山还是就在那间厢房里,他数日前就知道二楼最西边那间厢房是乔临溪的客房,慌不择路时他选择了这里。他从窗外甩上绳索,借助绳索飞身往二楼窗口跃去。

    正在睡梦中的乔临溪,听到一阵细碎声,警惕的将剑摸到手中,“兄长说的果然没错,钟吾这里虽热闹,却很乱,小偷送上门来了。”

    窗户被轻轻的打开了,她听到爬进来的人发出一阵低沉的喘息声。乔临溪决定先发制人,她赤足轻轻从床上走下来,走到从窗户跳进来的人面前,“嗖”的一声抽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厉声问:“什么人?”

    韩维虽是偷偷进来的人,理该他心虚,还是被脖子上突然出现的剑吓了一跳。他一时语塞,临溪又威胁道:“再不回话,我一剑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