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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朴素的李郊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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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溪抽出手,退缩了一下,看着对面的韩维,他今晚讲出的秘密和对她表露的心意都令她吃惊还有一丝害怕。知己之间该这样吗?

    韩维见她缩回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都怪顶头这轮皓月,致他袒露了太多。

    她问:“你是不是要报仇?”“我做剑客就为了报仇!”

    “找到仇家没有?”“还没有。”“你今晚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多谢你。”

    乔临溪为他倒满一杯酒,端起酒杯敬他道:“多谢你当年救命之恩。”

    韩维放下酒杯,悄声道:“你上次给我看的玉佩,能不能借我一个晚上,明日就还你,我想给师父他老人家看下。”

    临溪拿出玉来交到韩维手中,笑说:“你们越神秘兮兮,我对这块玉越抱有不详的感觉!”

    “别胡说。若是它不详,你母亲何故又把它放在你身上。”临溪望着月色摇头叹息道:“不知,我好想看看娘亲长什么样。”

    韩维想起一件事,道:“光顾着和你说话,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临溪又皱眉吃惊问:“啊,还有更重要的事,今晚你说的话,我可得回去琢磨一夜。”

    “你手臂上的伤疤给我看下!”

    “怎么看?现在看?”她呆了一瞬。

    韩维见她局促不安,拍着额头方醒悟。

    “不用看了,不用看了,我已找到了赤灵,明日早上差人给你送去。”

    正说着,临溪已将袖子挽起,露出玉一样的臂膀,她侧着头闭着眼催促道:“快看,快看!”月色下虽看不清刀疤,但扭曲的疤痕足以触目心惊,韩维轻柔的替她把袖子放下,说道:“你一个姑娘家,肯定很在意这条疤?”

    临溪嘴硬道:“我丝毫不在意,除了青青,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它,我怕什么,无非就丑了一点点。”

    想起那日她拎着把剑跳到连陆面前,真像头牛犊,勇气可嘉,他道:“凭你这点身手就敢冲上来为我挡刀,不要命。李老先生说,赤灵配以川芎、黄芪,熬成汤汁,每日敷上一次不要懈怠,若有效果,我再为你寻些来。”

    从小到大,受人眼色多了,使临溪心思敏感细腻,稍微受人点恩惠就心头难受,日后必要加倍偿还那人,故而她竭力推辞道:“别再送了,你这次送我的还不知要偿还到几时,不要大费周章再去重金购买了,我根本不会在意这条刀疤,我慵懒成性,要不是你送的,我哪里想每日费神敷一敷!”韩维:“其实我并没有花重金购得,是卢府的海棠姑娘相送!”

    临溪显然吃了一惊,顿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娘有十分好感,她道:“真是位好姐姐,你回去一定替我好好谢谢她。你知道她喜欢什么,要特别喜欢的才行。”

    韩维果真认真思考起来,海棠喜欢种花、赏花、画花,她也喜欢制药,但这两个喜好似乎并没有像样的替代物可以作为礼送出手,他道:“海棠确实是个好姑娘。明日你带我去趟集市,她喜欢绢巾。”

    夜深了,坛中的酒也见底,韩维担心太晚了,临溪会遭人口舌,他道:“我送你回去,你的脸都红了!”

    临溪捏着滚烫的脸颊笑说:“我不胜酒力,喝上几口便晕乎乎的,你等我再坐会,清醒清醒再走。”

    “太晚了,我扶你回去。”

    韩维一路跟着临溪,她趔趄时便扶一把,扶好后依旧保持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韩维回到下榻之处寻到师父,从怀中掏出乔临溪那半块残玉。仲昆把玉放在油灯之下眯起眼睛细瞧一番,他摸着胡须点头道:“这块玉来头不小。”韩维紧张的看着师父。

    “令尹之下的人,谁敢轻易带这桐雀纹的玉饰招摇过市?”“师父的意思是这块玉的主人必是令尹、诸侯及皇室所有。”“不错。这丫头的来头可疑啊!”韩维举着玉在油灯下翻来覆去的看,恨不得把乔原削去的字迹从玉中挖出来,他看了半天只得收起玉道:“兴许,这玉是她母亲捡来的。”

    大清早,便有个丫头敲醒临溪的门,把赤灵送到她桌前。临溪坐到桌前细细观摩这六朵金贵的赤灵,喜不自胜,她心想:“韩维这个人温柔细心,和大哥的性格完全不同。昨晚他借着酒意说了几句含混不清的话,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还感觉不真实。”

    装赤灵的盒盖上粘着一封请帖,临溪展开请帖,上书:

    绾绾惠鉴

    轻秋气爽,秋雨梧桐,今初到郢都,见花天锦地市列珠玑,因初来乍到,巷道不熟,汝可愿尽地主之谊,携异乡生人,共游郢都

    谭柏崖谨奉庚戌年十月

    临溪笑着自语道:“他才是傻子,哪里有逼着主人带他同游的理?”

    她提起笔思索再三回帖,只写道:辰时,侧门见!绾绾

    青青见临溪兴奋忙碌的样子,即替她开心,又觉得那叫谭昭的人抢走了她最亲密的人,她问:“你和他真定了终身?你喜欢他?”

    临溪顿时脸颊红成一片,摆手道:“没有没有,你别瞎说。谭昭在郢都人生地不熟,只是让我做个导向,带他游玩一番。还有姑爷那些称呼只是场误会,你可别跟着大家起疑,我当他知己呢。”

    青青轻轻的梳着临溪的长发,这个心思纯净的傻丫头,她从小就与身边任何一个姑娘都不同,她热情、勇敢、善良,但愿她遇见的是真心实意的男人。

    临溪也不多想,换上了平日的便服去见已等候在门旁的韩维。韩维打趣到:“近日怎么又成了小少侠?请少侠带路吧!”

    “青青说外出这样方便些。”她拍了拍袖子,挺一挺身子。

    韩维:“不管哪个打扮,我觉得都很好,怎么舒服怎么穿!”

    临溪带着韩维走街串巷,将一条集市上大的小的茶铺、酒馆、绸庄看了个遍。她为素未谋面的海棠准备了一套口脂、粉黛,遗憾的说道:“在钟吾时,西戎人卖的盈翠没多买两套,青青说非常好用,现在后悔晚矣!”

    韩维摆弄着胭脂水粉好奇不已:“我怎么看这些粉黛脂粉都一样?”

    “你要是能分得清,才叫我吃惊!”

    韩维和临溪出了店铺,街对面一辆马车上走下一个人,衣着十分朴素,气质温文尔雅,通身的书卷气,那人下了车辇后进了一家小酒馆。

    韩维低声道说:“我看他好生面熟,像在哪里见过!”

    “他是李偃,李郊尹。昨晚我舅舅也请他赴了宴,是不是席上见过?”

    “不错,是他,难怪面熟。此人通身好气派。”

    临溪:“确实是百姓口中的好官,为人最节俭朴素,他刚进的小酒馆可是咱们穷百姓也能去的地方,因为李郊尹常去光顾,店家自抬身价,还被他狠狠责罚一通。”

    韩维笑道:“何时把自己划分到穷百姓一列了?”

    “向来都是,我们也去酒馆尝尝?”“请。”

    这间小酒馆十分雅致,每个座位都用屏风隔开,酒客们交谈也不会吵到别人。韩维和临溪在墙角处坐下,店家慌忙过来招呼。韩维:“上一壶酒,一壶清茶,再来份五香胡豆!”

    临溪透过屏风的缝隙,伸着头窥探李偃坐的方向,轻声道:“这么安静,我都不敢大声讲话!”

    “这才是李郊尹来此的原因吧!”

    临溪望着桌上的清茶,问:“我们来喝酒,你怎么还要壶清茶?”

    “昨晚你已饮酒,现在再喝,小心烧着胃。”

    临溪点点头:一会就喝茶吧。

    隔着屏风,韩维也学临溪的模样,从缝隙中打量了一下李偃。李偃面前放着一小壶酒,一碟子水煮羊肉。李偃喝了一口酒便望着桌角出神,想是平日公务劳累的缘故。

    临溪说:“如此显赫的人,来这不起眼的小酒馆,真跟旁人不同。”

    韩维:“待在一个地方习惯了、时间长了,这个地方反而会成为他的净土,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静坐沉思,不是为了喝酒而来,倒是来散心了。”

    临溪:“是了,那个位置别人是不敢坐的,专为他而留。”

    韩维把玉佩还给她,说:“师父说这块玉很普通,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就一定收好,不要再带在身上,弄丢了可哪里找去?”

    他只愿这个姑娘能平平淡淡过此一生,不管她从前是什么身世,现在只是姚府的五小姐!

    临溪突然狡黠的笑道:“还有一个地方,你要不要去!”韩维:“只要是你带的地方,我都去。”

    她捂着嘴大笑:“那里可是烟花柳巷,里面有位姑娘可是咱们这出名的漂亮。”

    韩维严肃的敲敲碟子说:“嘿,真是瞎胡闹,你确实像个男子!”

    “你会留在郢都吧?”

    “我打算去樊玑城找个住处。你和乔兄随时可以来!”

    “你这样会惹人怀疑。不管你住在哪里,突然出现你这样的人,谁都会好奇?”

    韩维疑惑的问:我什么样?

    “你这样俊秀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