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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呀,你下剪子的时候可忧着点,别下手太狠了,摩登得让你哥出不了门了。”叶千山给人理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麻利地给叶千里围上罩布,刚要动手剪,叶千里吓得就发了话。
“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就你这人才,经过我叶千山的手,绝对能变成三河镇上第一大少。”叶千山帅气地在罩布上磨了磨剪刀,抬手镲镲两下除掉了叶千里额前长长的两绺头发。
“好,二少爷的手艺果然不凡。”福叔见叶千山身手娴熟,动作潇洒,不由地夸赞了起来。
“哟。没想到呀,这堂堂的叶家,够节俭的呀。就依你俩的身份,还用着在家里剪头修面?”这省里来的官家,看到叶家人的这种作派,很是不解。
“哟。敢问这是哪里的贵客,失礼了,失礼了!财叔,你怎么不通传一声,我这个样子见客,真是搏了贵客的面子了。”叶千里见着这群官家,赶紧从椅子上起来,弯腰弓背地上前做了揖。
“不必这么拘理,我们也不是什么客,都是为民效力。嗯,你这个院子还不错。你们这儿最近可来过什么生人吗?”那官家打量着簇新的东院,看着那鲜红的喜字频频点头。
“回官家的话。前些日子小弟刚刚成婚,熟人生人倒是来了不少。要是官家有什么需要,小弟定不辞辛苦,唤他来见官家您。”叶千里毕恭毕敬地回着话,态度上不敢有一丝怠慢。
“对,对,对。官家要是有任何吩咐,小的们定会为官家奋力奔走,为官家解心头之忧。”福叔也赶紧上前,表明自己效力的决心。
“忧倒是没有什么忧,只是鄙人听说你们镇上今夜有歹人做乱,你们可知晓一二?”那官家一使眼色,一群随往后院跑去。
叶千里和福叔一看这情形,那弓着身体就更弯得更低了。素来清高的叶千山也不得不深深地低下了头,更不要说根本就没有出过门的小安了,此时他已经吓得两腿只哆嗦了。
“歹人?这小弟倒是没有听说过。只听说有人要在镇上演什么新戏,听着倒是新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新鲜法。说一句实话,就咱这穷乡僻壤的,平时连个老戏都唱不了几出的,那有个势头唱出个什么新戏来。”叶千里继续弓着身体对着那位官家,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不会吧?我可听闻你们这镇上二月二的时候可是唱了大戏的。”那官家听得这些,顿时来了精神。
“官家,让您见笑了。今年开春大旱,老百姓在二月二请个大戏,也是想讨个风调雨顺的彩头。谁料想不仅这三河镇上大旱不解,就是周围各县乡也是光景艰难。这镇上本想着请一出豫剧哩,可好唱家就那几个,可请家又太多。临了临了这三河镇连个能唱豫剧的都没有请来,只请来一班唱怀梆的。这镇上的人都大呼败兴呢。”叶千里没话找话地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你们这三河镇,破破败败的,也有好几百年了吧?”那官家又四处看了看,随口又问了一句。
“官家呀,您可真是好眼力。俺们这三河镇,还真是有好几百年了呢。这破破败败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叶千里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句话也不敢乱说。
“走,走,走。我看这个小破地方,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那官家一呼,那一帮跟着来的人从院子里的各处迅速跑了出来,全部头也不回地出了东院。
“叶大少爷,得罪了!”那带路来的本地男人一边跑一边转身对着叶千里告了辞。
“多谢老兄,多谢老兄。”叶千里不敢造次,只是不停地对着那人的背影拱着手。其他们也呆呆地定在原地,看着这一众人耀武扬威地出了东院的门。
财叔也吓得不轻,这人都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紧赶慢赶地去闩叶家的大门。
“千山,快,快,去看看咱爹跟咱娘。文淑呢?文淑跟咱娘在一块儿的没有?”叶千里这一喊,叶千山将剪刀往口袋里一揣,迫不急待地往正院跑去。
“大少爷,您别急。有叶祥在那护着他们,断断是不会有什么事的。”福叔嘴上安慰着叶千里,可他心里比谁都没底。叶千里哪还顾得上想别的,拔腿也跑开了。
小安也想跑的,奈何他的腿已经软了。他眼看着叶千山先跑,叶千里也跑走了,福叔也追着叶千里跑出去了,只有他两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不过才几步路,叶千山却跑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当他一掀竹帘,看到二老安然无恙地坐在正屋里的时候,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爹,娘,儿子对不住你二老呀!“叶千山这一哭,引得两位老人也是老泪纵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祥叔一看到叶千山,才木讷地嘟囔着走出了正屋。他刚一出屋,就看到了叶千里,他颤抖地指着厨房的方向,“她们,她们都在厨房。”
叶千里听了祥眼叔的话,转身就跑进了厨房。他一进门,就看见大妮穿得破破烂烂的蹲在灶台前,不停要往灶膛里添着柴。
“文淑!”叶千里哪见过这样的大妮呀,他心疼地叫起了大妮的官名。
“千里,你可来了!”已经把添柴的动作做到麻木的大妮,早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听到叶千里那一声唤,直接就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扑向向自己奔来的叶千里,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小桃看到眼里哭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才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大勺,就站在锅台前仰着脸放声痛哭了起来。
祥婶就算是看见了哭着这几位,她手中切菜的刀也没有停。她一边哭,一边切着菜,直到祥叔进来了,硬夺下了她手中的刀。她才靠在祥叔的肩膀上,默默地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