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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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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皇子眼神开始发飘:“外面凉快。”

    瑟瑟一个字都不信。

    屋檐下地方有限, 几个人挤成一堆, 四个抬轿的汉子都被挤了出去,淋成了落汤鸡。再看轿子湿的程度, 他们在外面应该已经时间不短了。

    茶肆里面又不是没地方。

    瑟瑟回想刚刚六皇子躲在轿中的情形,心中微动:他这么反常, 莫非是因为不敢让刚刚那个神秘人发现他?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从六皇子口中套出点话来?

    她试探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六皇子看她笑眯眯的模样心中发毛:“那就不必了吧。”

    瑟瑟也不和他争, 只闲闲叫道:“六殿……”

    六皇子一个激灵, 立马转口道:“好, 借一步就借一步。”

    瑟瑟叫抱月陪着自己,让李顺陪着六皇子一起进了茶肆, 又给了茶博士双份茶钱, 客气地请他暂时回避,这才开口问六皇子道:“戴娘子收集我二哥的欠条, 是否是受你指使?”

    六皇子一愣, 随即怒道:“你胡说什么,我要你燕家的欠条做什么?”

    瑟瑟幽幽道:“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戴娘子要我燕家的欠条做什么?殿下既然不知, 能否帮我问一问戴娘子?”六皇子正要反驳,瑟瑟指了指桌上的白瓷盏道:“那位把茶盏忘在这儿了, 等我还回去时,也不知会不会一不小心说漏几句,说在这里见到了殿下。”

    六皇子顿时蔫了, 垂头丧气地道:“好好好,帮你问就是。”他神情变了又变,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认识那位?”

    瑟瑟眼波微闪,六皇子果然是忌惮刚刚那人。却不知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有谁这么厉害。要知道,六皇子可是个混不吝,能叫他做小伏低的人没几个。

    可这个问题她却不能问六皇子,问了,刚刚的狐假虎威可就露馅了。毕竟,她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去还东西?

    她许久不说话,六皇子等了片刻,没耐心了,满脸不高兴地道:“你问完没,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当然没完,瑟瑟叫住他:“还有一事,屏山苑中那马鞍……”

    六皇子脸色一变:“什么马鞍?”

    瑟瑟微笑:“明人不说暗话,那个换马鞍的小内侍口供还在萧大人手里呢。”

    六皇子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还有完没完,不是已经给我母妃递了信,把我修理一顿了吗?倒霉的是那个顾家小娘子,你又没出事。我都向他保证了再不敢得罪你了,还要怎样?”

    瑟瑟意外,没想到萧思睿竟然已经收拾过六皇子了。他却一个字都没对她透露。他总是这样,做多说少。

    怪不得六皇子对她态度大变。

    她心中复杂,面上依旧笑盈盈地道:“我也不要你怎么样,只要你告诉我这个法子是谁教你的。”晋城长公主用了同样的法子害死了萧思睿的第二任未婚妻,多半和六皇子是从同一人那里学到的法子,如果能问出是谁,幕后黑手差不多也就浮出水面了。

    闻言,六皇子眼神又开始飘了:“没人教,我自己想到的。”

    瑟瑟嗤了一声。

    六皇子炸了:“你什么意思,我难道不能自己想到吗?你是不是笑我笨?”

    瑟瑟道:“我可没这么说,都是你自己说的。”

    六皇子:“……”

    瑟瑟问:“这么说,这个法子是你教给长公主的?”

    六皇子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插入:“和他废话什么,他不肯说实话,揍一顿就是。”

    六皇子哇哇大叫:“放肆,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知道我是谁吗?我……”

    茶肆半掩的门忽然大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走进茶肆,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如冷电惊芒,叫人一触之下不由脊背生寒。

    六皇子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吃惊道:“萧,萧大人?”

    萧思睿冷冷道:“韦六郎,你聚众寻衅,意图不轨。我身为朝廷命官,发现宵小之徒,抓起来拷打一番岂不是天经地义?”

    六皇子哑然,半晌才咬牙启齿地道:“萧大人,你明知道我是谁。”

    萧思睿神色冷漠:“我只知你若是我认识的那位,现在应该在禁足。”

    六皇子彻底没辙了,恨恨道:“算你狠!”

    萧思睿也不理他,目光落到瑟瑟身上,仔仔细细打量着,见她好端端的模样,暗中松了口气。

    瑟瑟笑盈盈地站起来道:“您,呃,你怎么来了?”

    他摘下兀自滴雨的蓑衣与斗笠,顺手递给身后的藏弓。轻描淡写地道:“我在御马营,听说有人在云林寺山脚下惹事,过来看看。”

    瑟瑟见他足下牛皮乌靴上溅满的泥点,虽然披着蓑衣,依然湿了大半的外衣,心知他是冒着大雨一路找人,抿了抿嘴:“你何必这么急?”

    他没有答她,对六皇子努了努下巴:“说吧,究竟是谁?”

    六皇子本来目光一直在两人间梭巡着,冷不防被他一问,顿时哭丧起脸来,支支吾吾地道:“真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萧思睿盯着他的表情,没有说话。

    六皇子越发心虚,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不信就算了。”

    萧思睿的唇边忽然就现出一丝冷笑:“你就这么怕那个病秧子?”

    六皇子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惊觉失言,蓦地捂住了嘴,急急忙忙地抵赖道“不是,真不是他,是我自己。”却在萧思睿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

    六皇子简直想哭了:“我可没说是他,是你自己乱猜的。”

    萧思睿点点头:“我是胡乱猜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经诈。”

    六皇子更想哭了:“萧大人,你怎么这么狡诈?”

    萧思睿懒得理他,瑟瑟笑眯眯,小声补了一刀:“明明是你自己太蠢。”

    六皇子:“……”瞬间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等到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萧思睿对瑟瑟伸手道:“过来。”

    瑟瑟看着他兀自带着潮气的乌发与肩头,心中一软,缓缓向他走近。他耐心地等她靠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用力抱住。

    瑟瑟靠着他的胸膛,听到了他急促有力的心跳。他一个字都没说,她却完全明白了他刚刚有多担心。

    许久,他放开了她,沉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率先向外走去。

    瑟瑟追上去问:“你刚刚和六殿下说的病秧子是指谁?”

    他道:“上车再说吧。”跟着瑟瑟钻进了她的驴车,把抱月赶去骑他骑过来的马。

    车内的空间仿佛一下子逼仄起来,瑟瑟的脸热了起来,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心中嘀咕:明明和三哥、抱月三个人一起坐车时,都没觉得这么挤。

    她等着萧思睿为她释疑,萧思睿却眉峰微拢,不知在想些什么。瑟瑟等了片刻,等不住了,叫了声“九哥”。

    萧思睿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开口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只剩了你一个人了,你三哥呢?还有,”他顿了顿,“六殿下带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二哥麻烦?”

    他知道燕骏遇到了麻烦,对他来说,能拿银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却也一直期盼她能来找他。可她始终没有向他开过口,这一次,他倒想看看她会不会告诉他。

    瑟瑟道:“我二哥得罪了戴娘子,我和三哥在路上看到她带人去拦截二哥,三哥就抄近路去给二哥报信了。车上就剩了我,后来遇到了大雨,就在这里避雨了。”

    他问:“就这些?”

    她点头:他还想知道什么?

    萧思睿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他真是痴心妄想了,她对他终究还是无法推心置腹。不急,慢慢来,等她嫁给了他,他有的是时间让她明白。

    瑟瑟正挂念着六皇子和萧思睿所提的那个人,浑然不觉他的情绪,开口问道:“你和六皇子刚刚说的究竟是谁?”

    萧思睿沉默片刻,开口道:“你还是不要知道他为好。”

    瑟瑟:“……”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混蛋,有这样说话只说一半的吗,把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好生气!

    他刚刚说什么“上车再说”,是存心糊弄她吧?她赌气,用力抽回自己手,侧过身,将后脑勺对准了他。

    萧思睿叫道:“瑟瑟?”

    瑟瑟不理他!

    他又唤:“瑟瑟。”

    瑟瑟还是不理他。

    他问:“生气了?”

    瑟瑟坚决不理他!

    下一刻,她盈盈纤腰上忽然多了一双手,轻轻一握,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抱上了他的膝。

    她大怒,用力推他:“放开我。”

    他将她紧紧摁在怀里,声音温和:“别气了。那人太过危险,你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他愿意好声好气地解释,瑟瑟也不是不讲理的,怒气稍平,问他道:“晋城长公主背后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他点头:否则,凭晋城的脑子和手段,怎么可能知道卢小娘子隐秘的病症,又怎么会想到用问题马鞍这样迂回的方式害人?这两件事,也的确是那人的风格。

    是他疏忽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那人对他的敌意依旧如此之深。

    瑟瑟问:“那他还会对我下手吗?”

    他皱起眉来:“我会护好你,不会给他可趁之机。”

    瑟瑟嗤笑:“你马上就要走了,又能护我几时?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若存心要害我,我一点儿防备都不会有。”

    萧思睿沉默了下来。

    瑟瑟见他模样,便知他打定了主意。她懒得和这个死心眼的家伙多说,用力掰他的手,试图从他膝上站起来。

    他依旧紧紧掐住她腰,不让她离开。

    瑟瑟气笑了,可想到他冒着大雨找她的情谊,终究狠不下心和他翻脸。她想了想,开口道:“我刚刚在茶肆里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萧思睿问:“什么人?”

    瑟瑟却不说话了。

    萧思睿低头看她,她微抬着下巴,挑衅地看向他,他顿时明白过来,哭笑不得:这丫头,这是在跟他打擂台呢。他不告诉她那人的身份,她就也只把话说一半。

    “瑟瑟!”他叹气。

    她“哼”了一声,别开了头。

    他望着她粉颊微鼓,明眸含光的赌气模样,心都要化了,终究还是让了步:“是寿王。”

    瑟瑟一愣,一时没想起那是谁。萧思睿提醒她道:“他是陛下唯一留在京城的弟弟。”

    瑟瑟有了点印象。天成帝最小的弟弟,自幼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先帝忧他夭折,一直寄养在寺庙中。后来,当今天成帝即位,把他从寺庙中接了回来,封为寿王,盼他福寿绵延。也是因为身体原因,寿王一直留在京城,成了唯一没有就藩的藩王。

    只可惜,天成帝的愿望注定会落空,寿王到底没能福寿绵延。上一世,瑟瑟入宫那年,这位就已经病亡了,年纪轻轻,尚未娶妻,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血脉。

    他在皇室中几乎全无存在感。瑟瑟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亡故的,之所以有点印象,还是她入宫那一年,已经成了太后的萧皇后怜寿王无后,无人祭扫,张罗着帮他过继嗣子,只是最后因萧思睿的攻入京城,改朝换代而终止了。

    寿王一个体弱多病,死期不远的藩王,为什么要害萧思睿的未婚妻?萧思睿又为什么会说他很危险,不愿向她提及他?

    萧思睿看出了她的疑问,却不想多说,只告诉她道:“那家伙不是好人。你若万一碰到了他,尽量离他远些。”不过想来,那家伙常年在王府养病,瑟瑟也没什么机会见他。

    瑟瑟点头,脑中却忽地一道灵光闪过:等等,身份高贵,身体病弱,没有什么存在感,却叫六皇子畏之如虎的人……她心中一震,莫非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我写文进入了倦怠期,大家留言好像也进入了倦怠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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