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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潮湿感渐渐堆砌,越垒越重的触感密密麻麻的爬满心头,氤氲的水汽好似已经完全透过肌肤钻入心头,沁进眼眶里,桑晚不是很清楚到底为了什么,可能也是不想明白,为什么对方的电话里会突然出现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个她最不喜欢的女人的声音,最不敢深究的就是他现在在哪,打过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警告自己回去后不要乱讲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不是吗?大笑大哭的皮里,不过就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最初设想的东西,乐极生悲说的大概就是她这般的吧,梨花的身姿还是一往如初,白煞人眼。
罗雅和唐蜜当然也发现了桑晚的不对劲,起初的笑脸在那通电话后,慢慢褪去,过程很快,却自认为过渡的很完美,然而只不过是骗了她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纷撒的梨花瓣惹的祸乱,一时间,众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氛围内,谁都不言不语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环城梨花谷里的梨花依然美丽动人,鹅卵石与小草相依偎的羊肠小路弯弯曲曲,随意点缀于白花飞尽的主路干上,时不时就会让人觉得脚下一软,蓬蓬松松的触感非但没有博取到好感,相反倒是触发了惜花之情,毕竟对方太过洁白,即使泅淖于污泥,依然是干干净净,可能只是最上面一层,可能只是今天的天太过灰蒙,也可能只是,此刻的心,太过空白。
奈何今日不是一个好时间,隐去阳光的镀暖,白色的梨花显得格外清冷,踏入其中,只觉得全身发冷,明明现在的天气已是小暖。
桑晚捋了捋粘在头发上的梨花,回头问道:“怎么突然不讲话了?”
“刚才话讲太多,嗓子要休息。”说完罗雅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以示,确实如此。
“赏花。”唐蜜的指尖微抖,看的越发仔细,虽说当时是夜晚,又害怕的要命,可这周围景物的布局,让她越看越心惊。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看这梨花也不能多看,雪白的一片,看多了容易影响心情,倒不如我带你们去看看其他的花。”桑晚诚恳的说着自己的建议。
“嗯,是有点容易影响心情,尤其过一会儿,还极其有可能下雨。”罗雅喝完水,盖好杯子,抖了抖身上的梨花瓣,接着说道:“一路走过来,看的也差不多了,不过,这梨花谷还有其它的花?不会还是白色的吧!”
唐蜜的心跟着一紧,手心粘腻的潮湿感,顺着颤抖的指尖,布满整个纹理,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眼睛越发急切的看着桑晚。
“大概还有迎春,早桃花,垂丝海棠,春杜鹃吧。能想起的也就这些了,不过颜色都是极其艳丽漂亮的,即使乌云罩顶,也保管你看好。”桑晚夸夸其谈的大笑,虽然自己并不想笑。
“去你的乌云罩顶,你以为我们是你,下雨从不喜欢打伞?就算乌云卡在头上也无所谓,倒是你,快别笑了,笑的我心里发毛。”罗雅才不打算给桑晚面子,她就该骂骂,发泄一点是一点,总憋在心里算是怎么一回事,她又不是不知道暗恋的苦涩,都这样了,还勉强自己笑来笑去的,再说这里又没有别人,更没有那些你爱他不爱的人。
“没有一座八角的攒尖顶亭子吗?”唐蜜的声音有点小,但是问的很急切。
“亭子倒是没有,不过休息的地方还是很多的,累了吗?要不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走。”桑晚伸手准备接过唐蜜身上的包,替她分担点重量,反正累点也好,不容易想太多。
唐蜜哪能真的让桑晚给她拿东西,况且她问那个亭子,并不是因为自己累了,所以,下意识的侧身躲了桑晚递来的手,不巧的是桑晚的速度显然更快,虽说没有碰到肩膀上的包,但却正好划过了她的衣袖,露出了一点鲜艳的朱砂痣。
唐蜜在二人目瞪口呆下,急忙掩住了袖口:“昨晚不小心碰伤的,看样子凝结的血痂还在,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看天色,估计很快就要下雨了。”
罗雅突然捂住肚子,哈哈笑了起来:“哎呦!不行了,刚刚我……我……还以为是电视上,宫斗剧中秀女进宫前都要验的守宫砂呢!害的我刚要吐槽一下,你是不是哪家书香门第,顺延至今的世族大小姐,居然还保留着那样的习惯。”
桑晚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了起来:“要是那样才好,正巧,可以借着唐蜜的光,去瞻仰瞻仰,毕竟古董应该多多。”
听到桑晚和罗雅这般说,唐蜜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同时笑道:“都不是,唐爸爸只是个警察。”
“唐爸爸?人民警察?”罗雅不解,桑晚激动。
“嗯,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警察。”唐蜜说这话时,嘴角挂着感激与敬仰的笑容。
“唐蜜,你犯规,哪有这样夸自己爸爸的。”说完桑晚又挠了挠她的腰,唐蜜哎呦的笑着往前小跑几步,期望躲开桑晚的手,笑着笑着,又渐渐开始有点释怀,就算不是这里,也没什么的,最起码,她还有那个疼爱她的唐爸爸。
“人民警察好啊,为民服务,那肯定会很爱自己家人的吧?”罗雅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羡慕。
“我……”起初,还笑意盈盈的唐蜜,在听到罗雅这番话后,身体僵硬了片刻,正在这个空荡,正好被桑晚挠个结结实实,但却并未笑出声。
罗雅见唐蜜情绪不对,打算转开话题,可还是没有唐蜜快:“我应该算是没见过唐妈妈吧。”她确实没有撒谎,当初不慎坠落来到这里,然后又被唐爸爸收养的时候,她是没见过唐妈妈的,倒是每年清明节时,她才会看到唐爸爸将一张全家福的照片掏出来,看那么一两下,随后又急忙放回原处,不再看一眼,所以她更是没有机会看的,那天迅速苍老好多岁的唐爸爸,也让自己好几次话到嘴边的疑问,通通吞回了肚子里,她不能再给他徒添伤口了。
罗雅和桑晚见处处透着伤心的唐蜜,那么难过,哪里还敢继续问她,肯定是问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上了。
“我从小是跟着哥哥长大的,所以亲哥哥,对于爸爸妈妈只停留在遥不可及层面,几乎见不着面,大概。”罗雅一边说一边往桑晚说的休息的地方走去。
桑晚看了看正前方的二人,忽觉自己是这里最幸福的人,想来为个男人,这般模样,实在是丢人丢大发了,但是为了迎合此时的氛围,桑晚左想右想,还是硬生生的扯出了一句:“我连我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而且小时候……额……被绑架了好多次!”
前面的话就已经让罗雅大跌眼镜了,没想到,后边一句更甚。
“你缺一根筋的性子,该不会就是那时不小心磕坏了脑袋吧?”罗雅的调笑让桑晚憋红了脸蛋。
“胡说,我才不是呢!我……我只是太实在了。”
唐蜜听这话直笑,桑晚摸摸自己的头发:“都怪你们突然扯出这么奇怪的话题,好好的旅游氛围都没了。”
“信你有鬼,这路怎么这么远?怎么还不到?怎么还是梨花?”
“你又是怎么有这么多问题呢?”桑晚撅着屁股,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在前领路。
“我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吗?”罗雅故意用委屈巴巴声音逗桑晚。
桑晚配合的抖了抖,表示鸡皮疙瘩掉一地,唐蜜紧随其后,心情越来越舒适,刚才不愉快的话题,也被巧妙的一笔带过,不留丝毫痕迹可寻。
三人又奇迹般的恢复好心情。
“哎呀,你们今早是不是说我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唐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你不是说设置了飞行模式的吗?”桑晚拉了罗雅和唐蜜一下,梨花谷里就是这点不好,路有点陡峭,且不是十分平整,加上谷中湿气太重,泥土什么的都湿漉漉的。
“是……是啊,可是我忘了解开了……”其实唐蜜是突然想到昨晚因为……没能给唐爸爸打电话报平安,现在都不知道,唐爸爸要急成什么样,毕竟以前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光是走丢就走丢了好多次。
“有急事吗?”罗雅踢了踢脚上粘上的不知名的毛球球,可惜它太过顽强,也不知从哪里顺带来的。
“没……”唐蜜对于撒谎实在是不在行,只能少说,最后只留下一个无可奈何的没字。
“罗雅,鬼针草这个东西,你甩是甩不掉的。”说着桑晚弯腰就给罗雅摘了去。
掌心里的鬼针草很小的一粒,黑黑的,尾角长满细小的倒刺,以前自己第一次粘的到处都是的时候,还为此生过他的气,谁让他老是牵着自己走这些长满野草的小路,还一个劲的嘲笑她太笨,见到了还不绕道。
给自己摘这些小玩意儿的时候,下手太重,每每都要被他揪到自己的肉,况且,更气的是,下次还要接着带她走同样长满那些奇怪东西的路,而且她也不是没想过绕过去,可是鬼针草一长就是一大丛,自己要是临时改变方向,定会牵不住他的手的,现在想来,果真是小时就有情窦初开的迹象了。
二十分钟后,三人成功到达休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