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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凤冠霞帔送到了落雪房里,她的一位二嫂来给她梳洗,其实这位二嫂的年纪都够当她娘了,可是谁让她辈分高呢。
落雪木然坐在椅子上由着她二嫂鼓捣,心里想着要怎么把这位,额,夫君,给气走呢。
趁二嫂出去的时候,落雪拿了把剪子,对着嫁衣刚要往下剪,就听小叶在旁边幽幽道,“这嫁衣可花了足足一千两。”
落雪诧异的挺住手,“白家,叶家,萧家,哪家差这一千两银子?嫂子你忒小气了。”说着就要接着往下剪,小叶不紧不慢的补充,“金子。”
啪,剪子被落雪像火炭一样扔了出去,紧张兮兮的抚平上面的褶皱,阿弥陀佛,还好没剪坏。
落雪拿着嫁衣左右看了看,纳罕道,“这衣服这么值钱?”
小叶点点头,“你相公说,你要是要拿这衣服出气,就让我把这话带给你,喏,没瞧见上面都是金丝缝制的花纹么,你可要知道,金丝可是很不好炼的,有时候一炉的金子才能炼出三四根金丝来。”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嫁衣是你相公带来的,到底有多值钱,你可以去问问他。”
落雪忍不住笑了,“他,额,我这个夫君,倒是了解我的脾气,好吧,那我就留着这衣服。”
于是落雪顺利的被八抬大轿抬了出去。
在轿子里晃悠来晃悠去,落雪被晃得七荤八素,在她还没分清楚情况的时候,轿门就被打开了,一双修长漂亮的手伸到她面前,可惜盖着盖头看不到新郎官什么模样。
落雪也不造作,大大方方的把手递过去,一旁喜婆忍不住出声,“小姐,苹果呢?”上轿前新娘手里要拿一个苹果祈求平安,可是落雪手里怎么没有?
落雪不紧不慢的回答,“吃了。”其实是被她扔了。
牵着她的手有些僵硬,落雪有些得意的捏捏新郎官的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于是新郎官隐忍的带着她往前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落雪真想掀了盖头走人,可是这样实在太伤萧家的颜面,虽然这位新郎官她可以不给面子,可是萧家的脸面她不能不顾,于是隐忍的行完礼,送进了洞房。
进了洞房,落雪立马掀了盖头,一旁喜婆大惊失色,“小姐,这可使不得啊,快点盖上,晚上新郎官过来才能掀的。”
落雪冲她烂漫一笑,“反正他晚上才过来,我在这里等的也没意思,让我四处看看,一会儿就盖上。”
喜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
落雪抓紧时间打量房间,唔,凭她刚才透着盖头看到的路,判断出这是萧府的一处院落,若是这样,估计走门肯定会有人看着,唔,那就跳墙吧,反正她上蹿下跳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落雪借着饿了的名义把屋里的人打发的一个不剩,然后掀开盖头脱下嫁衣就跑了出去,为了逃跑方便,她特意换了平时穿的衣服在里面,难得的是小叶没有拦她。走的时候又顺便带上了桌子上的几块糕,毕竟她真饿了。
唔,前面似乎还热闹着呢,自己孤零零的坐了两个时辰,还饿着肚子,他们倒是玩的开心,落雪心里这个不乐意,恨恨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糕搬来一个凳子开始翻墙。
这是哪里?落雪迷茫的转着圈,好像是萧府的花园,对,就是花园,按照她的记忆,萧府花园之后应该是一片树林,落雪认准了方向,然后果断的找了个狗洞爬出了萧府,没办法,她饿了,没有力气爬墙。
凤冠已经扔了,头上的金钗沉得狠,落雪晃了晃脑袋,真想都扔出去,可是考虑到自己身上没有钱,这些还可以换点银子,她就勉为其难的戴着了。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低笑,落雪茫然的抬头,然后一头栽在了地上,乖乖,同样一身红衣的新郎官正坐在一截树叉上看着她笑。
新郎官从树上跳下来,然后伸手把落雪捞起来,声音低哑却隐含了一丝笑意,“洞房花烛夜,娘子怎么不在洞房等着为夫,却跑到这林子里来?”
落雪擦了把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皮笑肉不笑道,“妾身久候夫君不至,所以出来相寻。”说罢抬眼瞥了一眼新郎官,额,怎么带了半截面具。林子里没个亮,本就看不清样貌,他还戴着面具,真是多此一举。
新郎官笑了笑,“想不到为夫来到此处娘子也能找到,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落雪听的一个哆嗦,仍旧绷着脸扯出个笑,“妾身一颗心都系在夫君身上,夫君走到何处妾身都是能找到的。”说完自己又打了个哆嗦。
新郎官也愣了一下,嘴角仍旧是邪邪的笑,“寻也寻到了,春宵苦短,我们早些回去?”
回你妹啊回,落雪心里暗恼,面上却还是笑着,“今晚月亮这么圆,夫君同妾身赏一会儿月吧。”
新郎官抬头看了一眼天,有些艰难道,“今天,好像是初一…”
落雪做恍然大悟状,“难怪星星这么漂亮。”
新郎官更加艰难道,“今天…是阴天,没有星星。”
落雪沉痛道,“今夜乌云压顶,阴风阵阵,实在让人心绪不宁,夫君早些回去歇着吧,妾身还有些事,忙完就回去。”说罢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新郎官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往怀里一带,落雪觉得这力道有些熟悉,可却不明白无端哪里来的这种感觉,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唇瓣被一个温软的物体覆盖,熟悉的味道让她脑中轰然作响,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落雪哽咽着喃喃,“凌楠,是你么?”抬起手就想要去摘他的面具。
新郎官握住她已经碰到面具的手,笑道,“我不是凌楠。”
丧失的理智刹那间归位,是了,他怎么可能是凌楠,她的凌楠,此刻或许已经只剩一具白骨。
落雪忽然抽出手,顺势拔下一根金簪直接朝新郎官胸口刺过去,新郎官身子微微一偏,落雪手里的金簪直接刺穿了他的衣服。
毫不犹豫的,落雪转身就想跑,结果刚迈出两步,就发现她跑不动了。
落雪恼火的回头,她的衣角正被新郎官踩着,忿忿道,“你不觉得你无耻了点么?”
新郎官思索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不觉得。”又道,“落雪,过来。”
落雪警惕的看着他,眼睛恨不得都瞪出来,可是考虑到天黑估计他也看不清,于是肃然道,“你要干嘛?”
新郎官没回答,直接再次伸出手抱住了她,落雪想要挣扎,却被他抱的更紧,不再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她上方响起:
“落雪,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