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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此话一点不假,更何况还要抬着一只一百五十多斤的野猪和三只山鸡呢。
两人抬着这个庞然大物,一步步往山下挪,累了就坐下来歇会。好在狭小如肠的山道边有一条溪水从山上潺潺流下,渴了就掬两捧溪水喝,清洌而甘甜。
阿布直接跳到水里,用舌头舔水喝,然后跳上岸来,抖了抖毛,摇了摇尾巴,溅两人一身的雾水。
安和很喜欢这里的空气,夹杂着山上野花的芬芳,清新中带着初春树叶的甜味。另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山上长满了山杏树、野枣树、柿树,野桃树、板栗和核桃树,大的有碗口粗,树下有许多去年掉在地下果核长出的幼苗,绿油油的生机勃然。
林一山说这里的山杏、野枣、野桃口味酸甜,养胃消食,十分可口,板栗、核桃皮薄厚,清香酥脆,食之难忘。等到秋天就可以吃到了。只是柿子略有涩味,但可发酵成酒,饮之绵香中略苦。
秋天,这些野果成熟的季节,林一山每次进山都要摘些回去,吃不完就在太阳底下晒成杏干,枣干,柿饼,桃干,能保持很长时间,直到第二年重新长出新的。
二人走走停停,三四个时辰才走至山下,费力地将野猪和山鸡抬到木板车上,两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安和浑身上下更是水洗一样。
好在林一山带着干粮,两人吃了两块胡饼,补充了体力,又扔给阿布一块,阿布跳了起来,接住饼,兴奋地转了好几圈。
安和把绳子拴在木板车一块烂了个洞的木板上,在前面拉,一山在后面使劲地推,阿布在前面欢快地带着路。
田野里的野花愈加灿烂,时有蝴蝶和蜜蜂不断地吻完这朵吻哪朵,平原上常见的二十四种草或隐藏在田地,或长在道路两旁,更加茂盛。
一群大雁在空中排成人字形,从南方归来,这一些都昭示着大地己经苏醒,一个生机勃勃,绚丽多彩的季节已经到来。
走到永城县城,一山指着紧靠着繁华永城街道的一片约有二十亩的空地说。这就是他家的口分田,自从父亲走后就荒在这里了。
安和看了看,二十多亩地没有种任何作物,地里长着半人高的荒草。
一个约有二十多亩的大坑横在这块地的前面,坑有一人多深,一端连着永城县的街道,一端连着林一山家的口分田。
林一山说:“这个大坑原是我家的永业田,后来,由于家母生病,家中无钱医治,恰逢县府组织群众修永城县城内的主要街道,就卖于官家取土了。才形成这么大一个坑,但我家卖土不卖地,此坑仍为我家所有”。
这么好的地段,浪费了真是可惜,安和有点心疼。
二人推着车子走过了繁华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看到这头一百五十多斤的野猪都啧喷称赞。
光着膀子,脸上凸着肉块,颧骨上有两块黑红颜色的屠夫胡二拦住车子。
“一山,好小子,这么大的野猪。你是怎么弄到的,我出三百个铜钱,卖给我吧,晚上我请你小子喝酒”。
“不好意思了,胡叔,悦来饭店的周老板,已让伙计定下了”。
林一山忙陪起笑脸说。
他一不想得得罪胡二,还想着从他哪买点便宜肉呢。
二来考虑到悦来级店的林老板是自己的本家,平时对自己比较照顾,有了好东西不往他哪儿送,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就撒了个谎。
“骗老子的吧,是不是嫌少,我再给你加十个铜板,咋样”。
胡二显然对这一头野猪比较满意,他知道野猪肉比家养的猪瘦肉多,压称,肥肉做成红烧肉,起来肥而不腻,瘦肉煮熟了,放在嘴里有嚼头,即使每斤肉比普通的猪肉贵一个铜板,也有人愿意买。
精明的胡二哪肯放过这桩赚钱的买卖。
“实在对不起了,胡叔,上次给悦来饭店送山鸡时,林老板多给了十个铜板,让打到山鸡和野猪一定要送他哪去,他哪儿已经快断货了,我们也答应了他,总不能言而无信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不过你放心,下次再打到,我们一定卖给你,你看行不?”。
安和忙替林一山打圆场,熟练地找各种理由应付着胡二。
“是啊,胡叔,下次打到一定卖给你”。
林一山随声附和。
眼前的肥肉吃不上,赚钱的买卖做不成,胡二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阴沉得跟吊死鬼似的。
“小子,下次再打到野猪,一定送老子这来,听到没,否则老子骟了你”。
胡二挥舞着手中的剔骨刀,恶恶地说。
林一山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胡二虽然长得凶,但绝不是泼皮,流氓,相反他人缘还不错,又会做生意,人又大方,买他二斤猪肉,称够后,又割下半两肠子,啪地一声扔到你篮子里,全当送的。
这条街上,卖肉的数他生意最好,别的屠户半个猪还没卖完,他一头猪就卖完收摊了。留下半挂肠子,再卖上二两烧酒,回到家喝他的小酒去了。
胡二一看没戏了,也不再纠缠,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摊位上,拿来一块猪肉,发泻似地剁得比山响。
林一山知道他就这个脾气,也不理他。
继续推着车子往前走,不一会就来到悦来饭店门口。
悦来饭店门口车水马龙,生意极是红火,进进出出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豪商大贾。
林一山拓呼店里的伙计去喊林老板。
不一会,衣着光鲜的林老板走了出来,看到如此大个的野猪也很兴奋,来这里吃饭的达官贵人,很是喜欢吃野猪肉,前几天王猎户送来的一头野猪,四天就卖光了,正好缺货。
“一山啊,你这运气可真好啊!打来这么大一头野猪,这段时间以来,也很少有人送这么大个的了,你一个人咋弄下来的啊!”
“我一个人哪有这么大本领弄下来啊,我和我哥抬下来的”。一山指着安和说。
“没听说你还有个哥啊”。
林一山简单地把安和的来历说了一遍。
“哦,少年郎真不容易,以后有用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林老板对安和的遭遇深表同情。
“小子,初来宝地,人地两疏,以后不免有麻烦掌柜的地方,还望多多照顾”。
安和很是感动。
“放心,我和一山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也同姓同祖,大忙虽然帮不上,小忙还能尽绵薄之力”。
林老板显然对自己还很自信。又朝厨房大喊:
“林四,找俩伙计,把野猪和山鸡抬到后院,架上锅,烧开水,把野猪和山鸡的毛退了,别耽误明天招呼客人”。
厨子林四圆球一样从厨房里滚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伙计,两个伙计抬了野猪,林四拎着山鸡进了后院。
“一山,你出个价吧,看看这头野猪和山鸡能值多少钱,我叫帐房给你取来”。
掌柜林长贵仗义地说。
“林爷,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我哪敢给你开口漫天要价,你看着给吧”。
“你们两个也不容易,既然这样,这头野猪我给你四百五十个铜板,三只山鸡,我给你五十个铜板,一共半吊钱,如何?”
“行,就按你说的办,小子沾了林爷的光了,哪就多谢林爷了”。
林一山一听,比胡二出的价钱高,价格上也基本合理。
帐房岳先生拿了半吊钱交到林一山手里,林一山小心地揣在怀里。
“天也不早了,两位在老夫这吃过饭再走吧”
林长贵客气地说。
林一山知道悦来饭店不是他和安和吃饭的地方,这里一顿饭就有可能吃掉他们一半的钱。
“不劳烦林爷了,我和哥哥随便找个地方,能填饱肚子就行了”,一山说。
林长贵也不强留,临走时,安和特意将抬野猪用的槐木棍放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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