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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会功夫,殷晟抓着净因的肩膀,将她从山上带了下来。看了看水面,殷晟道:“如何了?”
方小刀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应该还没有分出胜负。以他们的屏息功夫应该还不至于出事,所以此时风平浪静就说明她们正在寻找各自的弱点,又或者里面不好打而已。”
殷晟道:“柔软的兵器在水中,好像不太好用吧!”
方小刀点了点头道:“但是同样贴不着地,除非跑到潭底去打。不过据我所知,这样的死水下面淤泥极深,不会有人去淤泥里面打吧!”
殷晟点了点头,看起来胜负还是极难决出。不过只要她们想拼命,水中总是比地面凶险,更容易要命的。
净因泫然若泣道:“求求你们俩,帮帮我娘吧!”
方小刀心想:“我们帮了你娘,难道赵红绫当真就该死吗?”他绝不会不问情由杀死一个人,不管到底喜欢这个人还是讨厌这个人。
殷晟道:“要不要,我们让她们停下来?”
方小刀想了一下道:“等一下,你我严阵以待,等她们打乏了再说。”主要方小刀考虑到这两个人要是还有力气,肯定还得厮杀。索性等她们俩都无力再战,再将她们俩分开,省了不少的麻烦。
方小刀和殷晟下到潭水边,净因追了下来,一猛子扎进了潭水之中。殷晟眼疾手快,在她刚入水的时候一把拉住道:“你疯了,你若下去,比谁都先完蛋。”
净因拼命的挣扎,但是苦于殷晟力气太大,始终挣扎不脱。殷晟看她这般实在苦恼,索性闭着眼睛打了几处穴道,然后把她放在潭水边去了。
水面突然激起一阵浪花,紧接着几声闷响,之后突然沉寂下来。方小刀和殷晟知道时机已到,立刻跳了下去,各自拉了一个人上来。这两人果然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上了岸无力再战,各自调息打坐。
原来二人打得急了,在水里直接以掌力硬克。两人各自中了几掌,要不是水下掌力被水流抵消部分,恐怕早已殒命。
方小刀和殷晟并没有肯定这二人不会死的把握,但是混迹江湖到了这个程度,心也就变硬了。今日就算是死了谁,他们俩也绝不会愧疚。毕竟是别人的恩怨,他们不过是过客而已。
殷晟又把离欢的刀捞了上来,看了一会打趣道:“要不要把那两把剑捞上来,让她们接着打个够。”
方小刀道:“你再不把那小尼姑的穴道解开,她可能就哭死了。”
殷晟一愣道:“你怎么不去?”
方小刀笑道:“你二弟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去碰一个姑娘的那种地方,何况还是个方外佳人。”
殷晟那是急躁,现在却犯了难,所点穴道的确位置尴尬。但是自己做的孽,这时候肯定指望不上方小刀了。
解开之后,方小刀又有点后悔了,因为净因总是不停的哭,哭的他想抽她一巴掌并告诉她“你娘还没死”。
方小刀捂着耳朵去晒衣服,任由还没看清这小尼姑不听劝的殷晟在那边苦口婆心。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方小刀都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那边的动静。抬头一看,殷晟和净因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赵红绫夺过了殷晟的刀正要去先杀了离欢。
方小刀捡起一块石头弹了出去,正中刀身。赵红绫握不住刀,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方小刀站了起来道:“你可以试着捡起那把刀去杀任何一个人,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你可能会先死在我的剑下。”
赵红绫冷笑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方小刀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慌,突然一跃而起,如同空中有一天梯一样,一点一点拔高,然后猛的落下,落地时把长剑轻轻的放在了赵红绫的脖子上。
赵红绫道:“你看,我没有说谎。你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凭借的不过是十足的恶意。”
赵红绫盯着方小刀道:“好一个扶摇登天梯。”说完竟然眼神恍惚,一下子又倒在地上。本以为她要晕过去,岂料她坐了下来,继续调息。
方小刀解开了殷晟和净因的穴道道:“你要是劝一个不听劝的女人,肯定会心浮气躁,不被暗算那才奇怪。”
殷晟笑道:“二弟好轻功,只是为何我从未见过。”
方小刀道:“你当我是轻功好,其实只是我骗术高,如果她真的去捡刀,我真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被杀。”
大概听到这话的赵红绫心里并不好受,因为她的确是被方小刀那句话吸引,然后又被他飘逸的轻功所吸引。如果她真的去杀人,结果恐怕还是个五五之数。
离欢突然道:“孩子,你还不快替为娘杀了这个淫妇。”
到了这会,这位师太说话也不太中听了,方小刀看了看她,伸出剑鞘挡住净因道:“心有定境,不种因果。我想净是禅净,因是因果。既然小师太法号净因,就不用种下这种恶果了吧!”
离欢冷笑道:“你知道什么,便只有杀了这个淫妇,那才是真正的净。这等污秽不堪之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殷晟皱眉道:“师太,你怎么说也是个方外之人,这样说话有点对不起佛祖了吧!”
赵红绫冷笑道:“哈哈,世上还是有明眼人的。你离欢哪配得上佛前飞升,这种损人利己的人,就只配轮回畜生道。”
这两个人不至厮杀的时候不留
情面,就算是言语冲突,也足够恶毒。但是到了现在,方小刀和殷晟根本不知道此二人究竟什么仇恨。
方小刀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两兄弟似乎管不着,而且我们也管不着。既然你们没完没了,那我们顶仗义的做法也就是把你们分开。”说完向殷晟示意了一下,殷晟立刻去找轿子了。
殷晟离开后,方小刀任由这二人如何吵闹也是丝毫不理会。等殷晟搬来了轿子,把轿子放在地上向净因道:“小师太,麻烦你把老师太扶到轿上去。”
净因点了点头,将离欢连拖带抱,费了很大的劲挪到了轿上。
方小刀和殷晟正准备抬着轿子离开,赵红绫道:“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殷晟和方小刀回过头来,方小刀道:“你莫想,我二人绝不会帮你。”
赵红绫苦笑道:“我也没这个指望。只不过有一些话,要对老对头说说罢了。”
离欢从轿子里到了槛上坐下道:“赵红绫,你一生放纵也没得到什么好结果。便是拆散了我们,也依旧是孤独终老。这样的结果都是你自作自受,还有什么话说?”
赵红绫道:“我知道我是自作自受,怎奈你离欢空门中人,也落得一个红尘自贱的下场呢!”说完看了看净因,方小刀和殷晟道:“你们肯定没有听说过我们的故事,今天我就让这一段陈年旧事重见天日吧!”
离欢大叫道:“你敢?”
赵红绫冷笑道:“我有何不敢,既然事情都是自己做的,最好有勇气面对后果。”
原来,赵红绫是宗航耀的原配,两人成了婚,而且恩爱异常。离欢才是那个插一脚的人,那时候她本来就是个尼姑,只是那时候还不叫离欢。
宗航耀年轻的时候也算是风流倜傥,而且还偏爱于沾花惹草。当年招惹无花宫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此人的确曾经行为不端。但是年岁渐长,他渐渐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于是,他便成了家,娶了钟爱于他赵红绫。只是后来,他碰到艳压武林的离欢之后,这一切悄然开始变化。
那时候,宗航耀住在芳甸湖,正好也是那个传说里倾湖皆是痴情泪的地方。而武林之中对于这件事的描述也并不详细,只因为曾经有一女子在芳甸湖痛哭,并声声呼唤,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传言。但是很清楚的是,那个女子肯定不是离欢,因为离欢肯定会被人认出来。赵红绫是江湖上没有的人物,所以只有人模糊的知道她是宗航耀的妻子,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而这一段事情其实距离现在也仅仅只有六七年的样子,更多的事情却发生的已经很久远了。
如果宗航耀没有成亲之前碰到离欢,这一定是一件离经叛道,但是不失真情的事情。但是他二人相逢的时候,赵红绫已经在他身边多年了。离欢是一个极具才情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吸引着宗航耀。不管二人是否曾经苟且,宗航耀从哪之后总是不回家是真。而且,必须说明的是,净因和宗航耀毫无无缘关系,只是他带到离欢身边的一个孤儿。只是离欢那时一心想还俗,和宗航耀成好事,所以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
赵红绫一个人独守空闺,所面临的也不仅仅是孤独,还有怨恨。于是在怨恨之下,她变得放荡。在宗航耀不回家的无数个也要,家里总是会出现不同的男人。这种事情虽然在宗航耀不在的时候做下,但是要瞒过宗航耀肯定是不可能的。宗航耀心中有愧,所以一直没有计较过这件事。直到赵红绫的枕边出现了陆寒廷,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疯狂起来。
赵红绫喜欢宗航耀当年闯荡江湖时那种睥睨天下的气概,也喜欢他风流潇洒。但是这样的人如果不爱自己,那也没什么好珍惜的。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和宗航耀武功不相上下,看起来更加有英雄气概的陆寒廷成为了他的裙下之臣。她的背叛实在是来得够快,等宗航耀发现的时候,赵红绫已经跟着陆寒廷走了。一个男人很难忍受妻子的背叛,尤其是宗航耀和陆寒廷彼此还比较熟悉。于是他去找陆寒廷,做好了一决高下的准备。只是事到临头,离欢从中作梗,害得宗航耀没有去成。她给自己下了毒,然后让宗航耀耗损大量的功力救回自己的性命。离欢以为,只要让宗航耀不去找陆寒廷和赵红绫,就能让他和自己长相厮守。只是没想到宗航耀到后来还是拆穿了她的谎言,一怒之下离开了离欢,但是他也没去找陆寒廷。
却说赵红绫到了东山之后,渐渐发现陆寒廷眼里只有宏图大业,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红颜知己。他这样的男人对女人的需要只是一种利用,利用女人来放松自己而已。陆少翔幼年丧母,更加是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所以在东山派,赵红绫过得一点也不好。就这样过了整整十年,赵红绫渐渐人老珠黄,被陆寒廷遗忘,最后被赶出了东山派。
这十年之中,宗航耀行走江湖,渐渐的名声达到了顶峰。在中原武林和陆寒廷齐驾并驱,甚至很多人认为他高处陆寒廷一筹。
赵红绫想起以往宗航耀的种种好处,心中痛恨自己,于是又回到了芳甸湖。没想到的是,宗航耀已经在芳甸湖等候多时了。而他不是为了重新接纳赵红绫,而是为了放下,并且履行自己所做下的承诺。
宗航耀说“结发之约,终究是我先负,但却是你先忘。从此两不相欠,不相往来。”说完这句话,宗航耀毅然扔下了赵红绫,遁入青山之间。这,就是“入青山而不顾倾
湖泪”的故事始末。
其实,现在要去评价这件事情的话,这三个人每一个都有错。一个背弃誓言的男人,一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尼姑和一个不守妇道的妻子。虽然强加一些从情爱角度出发的观点会好一些,但是真相还是很荒唐。所以宗航耀离开,显然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方小刀和殷晟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不仅撤出了宗航耀,还连带着和陆寒廷关系密切。这两位中原武林公认的武林第一争夺者,竟然在情场上早就已经有过一次交锋了。
殷晟道:“听起来,这宗前辈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嘛!”
方小刀摇头道:“以我对宗前辈的了解,他一定苦于在红尘中纠缠才会离开。他对我极好的,至少就江湖道义而论,他是当之无愧的大侠。”
殷晟道:“眼下来看,宗航耀的确比陆寒廷强一些。”
离欢道:“这个娼妇一样的女人,至今还是旧情难忘。你以为她痛哭一场就是悔改,其实搬到这里来住,就是为了靠近陆寒廷。哼,实在是不知廉耻。”
赵红绫道:“你既不懂男人,就不该爱男人。一个男人如果被戴了一顶绿帽子,他一定视为奇耻大辱。而你却阻止他复仇,甚至天真的以为他会跟你长相厮守,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殷晟道:“行了,你们这个不好听的故事我们听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赵红绫突然发出一声阴测测的冷笑道:“只可惜你们走不了,谁也走不了。”
殷晟和方小刀顿时觉得不妙,二人回头的刹那,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球滚了下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球,而是一个肉球,一个夹裹着愤怒和杀意的肉球。
方小刀和殷晟一左一右,同时发力,两掌同时击下,落在着肉球上才发现,这肉球坚硬似铁。尽管他们认为,能中这样的两掌,就算是石头也该粉碎了,但是这肉球也只是迫停而已。
待这肉球渐渐舒展,方小刀惊骇道:“皮锦超!”
这人壮如象,稳如山,正是北漠无上宫的右使皮锦超。时隔三年,他还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巨汉,但是身上衣服破旧,身边也没了那些莺莺燕燕。
皮锦超目光闪烁,看着方小刀道:“上次放你一马,这次莫非你又要找死么?”
方小刀一愣道:“你可能承认,上次你放过了我?”
皮锦超道:“我已非北漠无上宫右使,自然不怕。”
方小刀不可思议得看着他,他身上的衣服不仅破旧,而且不太合身,腰间露出了大堆白花花的肉,几乎赤着胳膊。这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奢侈的皮锦超有着天壤之别,究竟是什么缘故,会让皮锦超变成这副模样。
方小刀面色凝重道:“无上宫没有皮右使,还靠什么人撑着?”
皮锦超道:“没了我姓皮的,还有姓江的姓楚的。无上宫不是我皮某人的无上宫,离了我自然还是那个无上宫。”
方小刀道:“皮右使,就算你我曾经是敌人,我对您的敬佩却一点也不假。北漠无上宫失去皮右使,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皮锦超闪过一丝痛苦道:“现在你也不是我的朋友,所以不要打听我的事情。如果你想问单胭如何,我可以告诉你,她很好。”
方小刀看他举起了狼牙棒,回过头道:“赵红绫,你如何会和皮右使在一起?”
离欢冷笑道:“这还不清楚嘛,不过是这个贱人又一个奸夫罢了。”
赵红绫怒道:“肥猪,还不快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皮锦超突然一狼牙棒向方小刀砸了下去。方小刀纹丝不动,而狼牙棒距他半尺,立刻被殷晟以刀格住。殷晟显然低估了这一下的威力,震得他手臂发麻,长刀险些脱手。他本就力大,平日常以力量取胜。但是今日碰到皮锦超,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方小刀回身一剑,再现当年大漠中的“生死契阔”。皮锦超当年接过这一招,对于其招式的精妙深有体会,而且他还被方小刀刺中了咽喉。只是他横练功夫天下无敌,方小刀那一剑毫无作用。只是三年光阴,方小刀已不是当年一时悟出精妙剑法的那个江湖少年。
皮锦超本不在意,生死搏杀之际,这种搔痒一样的招式毫无意义。岂料长剑从皮锦超的胸口划了下来,那一身肥肉,突然出现了一道夺目的伤口。虽然很浅,但是对于皮锦超来说,这已经足够恐怖。他不懂方小刀的以意运剑,更不知道生死契阔这一招有多么高深莫测。他以为当年方小刀是刺,今天应该也是。而且,他也猜不到三年之间方小刀的功力增长多少。皮锦超依旧是皮锦超,那个做事谨慎的皮锦超,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开始权衡利弊。
一个能够硬接自己一狼牙棒的人,加上一个已经能够一定程度破开他金甲的人。这样的对手,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灭杀,他还想活,的确应该慎重。
方小刀收了剑道:“大哥,我们走。”
殷晟还想大战一场,但是方小刀既然这样说了,他觉得应该听,因为方小刀是自己的兄弟。
临走之际,方小刀回头看了看一旁被赵红绫近乎侮辱一般谩骂的皮锦超道:“皮锦超就算不做右使,他还是卓尔不群的皮锦超。”
皮锦超没有回话,很诚恳得听着赵红绫的谩骂。方小刀实在不明白,赵红绫凭什么征服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无上宫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