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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汇报完,卢佳慧平静地说:“好,今天就先谈到这儿,等过二天,我会约你谈话的,我现在正有事。”
李博退出办公室,情况绝对不对,山东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居然不让我回山东了?他回到自己的座位,自己出事情了?看她这态度,听她这语气好像是自己出事情了,但如果出事情,那应该有人找我谈话啊。他想想自己最近哪些事情可能犯事,有好几个方面都可能出事,他没法预先设防。
他用手机打了方志泽的电话:“Alna,你回来后,公司情况怎么样?”
方志泽快步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里,急切地说:“感觉情况不对,Bonnie到现在还没同我谈工作,今天上午见到我,连个招呼都没有。见你也回上海了,我正想同你通电话呢,你怎么也回来了呢?”
李博感觉出事情了,是跟方志泽相关的事情,这就不难猜了,很可能刘明强的事情。李博一想到是刘明强的事情,冷汗一下子就从脸上冒了出来,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出事,都有办法补救,唯独刘明强的事情不能出错,这件事如果出事,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他脸色煞白,突然想起刘明强说过这二天来拿货,他立刻打电话给经营部:“小张,刘明强这二天来拿货了吗?”
“拿了,今天上午拿的,一个集装箱的货。”
“给他什么价?”
小张觉得很奇怪,前二天不是刚答应给他一级批发价么?她奇怪地回答:“一级批发价啊?”
李博没吱声,挂了电话。刘明强的事刚刚谈妥,如果今天没拿货,还属于纸上谈兵的意向性阶段,公司深究刘明强的事尚有可能抵懒。他又很怀疑自己的预判,卢佳慧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不可能。
但从她同时与方志泽也同样不予理睬的态度来判断,应该是同一件事,刘明强的事。
他冥思苦想,否定之否定,暗暗祈祷苍天保佑千万不要是刘明强的事情,一旦是这件败露了,他李博不是卷铺盖走人这么简单。他记得过去公司里也有一个员工吃里扒外,公司发觉后,被公司整得很惨,根本找不到工作,似乎是整个HR市场的约定俗成似的,公司雇的猎头随在这员工后面散布他的劣迹。
李博的感觉很不好,关键是卢佳慧不跟自己谈,不知她是什么主意?他紧张的两手也是汗。整个下午,他就在这忐忑紧张的情绪中熬过。
临下班,许晓婕打来了电话,李博一看,觉得很蹊跷,但也来不及细想,接通了电话:“喂,Chloe。”
“Bert,晚上一起去喝点茶怎么样?我白天没有时间。”许晓婕随意地说。
现在就是需要探听情况的时候,他愿意跟任何同事交谈,就拍别人不愿同他谈。平时来往甚少、总经理位置的强劲对手许晓婕要同他谈话,绝非无缘无故,肯定是有深意的,他连忙说:“好的,好的,你说哪里?”
“那就现在走吧,在一楼大堂见面。”
两人来到大楼不远处的一茶一坐茶餐厅,点了茶和点心,两人很少在公司之外的场合相聚聊天,各有各的圈子。李博满腹
狐疑,他怎么也没法将他担心的事与她现在的交谈联系起来,那她今天要跟我谈什么呢?难道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许晓婕胸有成竹,她知道一旦把这事扔在他的面前,他必定是腿颤股栗。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没必要婉转和气,要让他处在惊恐中,她看着自己的杯子问:“Bert,刘明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给他一级代理的价格,买通他在我委托他的项目上作手脚,给我挖坑,你胆子太大了?”
李博最担心的事居然从许晓婕的嘴里说出,如同五雷轰顶,他已来不及细究她是怎么知道这事情的?他必须马上应付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神情高度紧张,眼前一片空白,卢佳慧也一定知道了,或许已捅到公司总部,但怎么会是她与我谈话呢?而且是下班后的茶餐厅谈话,这是什么意思?他如坠烟海,不知对手的用意。试探地回答:“你是听谁说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还抱有幻想,企图寻找逃脱困境的缝隙,不见棺材不落泪,再给他加点料,她不疾不缓地说“Alna前几天去了山东,在经营部,你们与刘明强合谋将九月份的数据替代11月份的数据,使我负责的项目半途夭折,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她抬起头正视他。
是刘明强告诉了她,他妈的,这个王八蛋居然脚踩两条船,两边都得利。李博一下子断定是刘明强告密了,心里十分恼怒。他当即决定把责任推给刘明强,他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一副此事与己毫不相干的神情:“什么呀,你搞错了,这事是刘明强来找我和Alna,他提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被我们断然拒绝。”他眨着眼睛思考如何圆这个谎?不顾那么多了,先把眼前的对付过去。
李博竭力抵懒,漏洞百出,但他已毫无办法,许晓婕似乎完全知道事情的始末,他只能慌不择路,先这样抵挡一下,至于合不合乎事情逻辑,他顾不了了。
李博要抵懒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他现在的抵懒和嫁祸他人,只是一种拙劣的表演,许晓婕嘴角露出几丝冷笑,无需与他辩驳,拿证据给他,他需要的就是证据。 她冷冷地说:“我让你听一段录音吧,什么都无需多说了。”
许晓婕打开电脑,戴上耳机,选择到他们与刘明强对话的部分,把耳机递给他。李博一开始还强做镇定,不一会,脸色煞白。这录音就是物证,百般抵懒已毫无意义,听了这个录音,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自己的抵懒,实际上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没有逻辑,不值一驳。当听到他主动给刘明强一级代理的价格时,他脸上流出了冷汗,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神色,一切比他下午预料的还要严重。
许晓婕摘下了他耳朵上的耳机,合上电脑。李博直愣愣地看着她,一脸失败者的无奈、惊恐、还有几分哀求,他无话可说,任许晓婕的摆布。
许晓婕喝了一口茶,低声地说:“你是公司老员工了,公司过去是如何处理吃里扒外,损害公司利益的人?你应该是很清楚的。你们现在行为的恶劣程度都远远超过过去违规的这些人,不是一个简单的开除就可以了结的,你要承担刑事责任,公司只要与猎头打声招呼,
你的恶名就如影相随,你将在上海永远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你所追求的一切幸福皆化为泡影。”
许晓婕的话令他十分恐惧,他和方志泽已经命悬一线,难怪卢佳慧如此冷淡地对待自己,她手里捏着这张王牌,真的是分分钟就可以置我于死地,让我在上海所有的行业找不到工作。他恐惧地低下头,想到即将来临的不堪局面,两腿止不住地颤抖,搁在桌上的两手握在一起,手指无意识地互相绞着,他突然抬起头,绝望的眼神看着她,万般无奈地哀求说:“请Bonnie饶我一次,行吗?给我一条生路。”,
他已经十分清楚这事的严重后果了,他的心理已经崩溃,举手投降了,许晓婕说:“这录音,我没有上交纪律部门,我不想逼人太甚。”
李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交上去?他惊讶地张大眼睛,她没有交,为什么呢?他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全神贯注听她说下去。
许晓婕放下杯子,把垂在眼前的头发捋到耳际后面,神情坚定地说“Bert,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次的总经理位子与你无缘,你不要再一厢情愿地乱来,最后把你一生都毁了。”
李博脸色灰暗地低下头,现在被Bonnie抓住了这张牌,能给我一条生路已经是千恩万谢了,还可能幻想什么晋升吗?他沮丧地点点头,语气哀求地问:“我明白。Bonnie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她见李博已经彻底服输,一意就是要讨个生路,待危机过去后,另觅他途。许晓婕完全控制了局面,她平静地说:“Bert,我们都还年轻,都在为事业打拼,Bonnie和我都不想置你于死地,Bonnie要你认真做好以后的工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听到许晓婕的最后一句话,李博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丝光明,身悬崖端抓到了一个有力的抓手。心中百感交集,语无伦次地感激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Bonnie。我退出,我退出。”
许晓婕告诫地说:“你把今天的谈话跟Alna说一遍,叫他好自为之,不要自不量力。”
李博连连点头,保证道:“我今晚就跟他说。”
过了两天,卢佳慧又分别找了李博和方志泽谈话,没有直接提刘明强的事,谈了各自负责的工作,要他们认真工作,指出没有公司,自己什么都不是。
李博度过了人生的一大危机,事后,他曾想辞职,另觅新的企业,Bonnie没有表示同意或不同意。晚上许晓婕打来电话,让他拿了年终奖再考虑辞职的事情,至少,这段时间不要辞职。李博觉得许晓婕说得也有道理,还有半年的时间,现在辞职,损失太大,于是,平平安安地做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