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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雨后的夜空清澈湛蓝,血雾慢慢升腾,既为龙凤山带来一丝异色,也为世间带来一丝不安。
程伟仍在血雾中找寻滞留待援的男女老少,心路不断向四周蔓延,一个又一个惊慌失措的人,被一道又一道的影,送至龙凤山边缘地带。
人的气息逐渐消失,黑气鬼影遍布龙凤山每一个角落,如同盏盏夜灯,在程伟心中亮起。
搜寻已近尾声,总有人待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程伟出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
山洞有夜的沉寂,也有人性的丑恶,一男二女分坐两处,男子叫骂,少女哭泣。
“哭什么哭?把不干净的东西招来,就弄死你们两个丧门星!”
黑暗世界,弱肉强食,女孩惟有抽泣。
程伟心中一动,声音突兀的响起,“赵丽娟?”
惊呼声,此起彼伏。
“救我!”
程伟毫不犹豫的踢昏中年男子,抱起赵丽娟闪出洞外,留下秦安琪歇斯底里的原地尖叫。
程伟挥手招来一堆衣物,落在身无寸缕的女孩子身边。
“穿好衣服,送你回去,具体怎么一回事和警察说清楚,不要再让别的女孩子步你后尘!”
赵丽娟一边哭泣一边穿衣,“秦安琪让我陪她上洗手间,我喝了一口水就迷迷糊糊的,醒来……”
“闭上眼睛!”
一立一抱,两道身影闪向远方,片刻之后,赵丽娟满脸热泪,奔向红蓝灯光闪烁处。
程伟返回山洞,拖着昏迷男子在洞内来回疾驰,直到秦安琪惊叫晕倒,直到男子下体脱落成糜。
夜已深沉,人渐寐。
中秋明月行东西相交,清晖更胜,百里龙凤山突起一片霞光,血雾腾空而起,汇聚成柱,直指中天。
一声长啸,玄目疾射而出,立于招魂幡上方,程伟化成丝丝玄气绕塔盘旋。
万应殿突绽亿万黑光,与玄目连成一座参天巨塔,直插九霄云外。
玄目为眼,玄气为骨,英灵、孤魂、野鬼为身,残魄、怨气为鳞,佛光为角。
黑气成龙,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身长万丈、背有八十一鳞,蜿蜒盘旋于黑色巨塔,尾缠龙凤山、身绕万应塔、头靠招魂幡。
一声长吟,黑龙舒卷身躯直奔血雾,龙口如海,由上而下罩向血柱。
虚空突现一尊青色法相,白面三须,长耳阔鼻,发髻高挽,玉簪激射,直刺黑龙。
劫雷先至,轰鸣后起。
浩然鬼气剑卷起滔天黑光,斩向虚空。
青色法相恍若未闻,自行其事,言出如法,“定!”
龙身顿时一滞,龙尾疾速拍向青色法相,法簪刺入龙颈,过半不入,龙口依旧直下,将整根血柱吞进腹中。
青色法相受三面夹击,未能收回法簪,顶着一头雷光隐去身形。
龙目射出玄光,阴阳两地瞬间联通,黑龙先入冥地,再破道界屏障,龙头伸进皓庭霄度天,如神道佛显圣,将一肚子的血雾和怒火喷了出去。
剑光、法器蜂拥而至,黑龙打了个响鼻,仿佛刚刚睡醒,不紧不慢的退出皓庭霄度天,返回龙凤山。
血雾再聚一柱,黑龙俯身下冲,龙口怒张,血柱逐渐入腹。
剑光乍现,血雾中忽起滔天杀意,利剑突进,从龙口入,由龙颈出,血花在空中绽放。
劫雷接二连三的落下,飞剑躲闪之余,侃侃而谈,“道友逆天而行,何不就此住手?上清境禹余天,当有道友一席之地!”
黑龙一声怒吼,创口瞬间凝滞,下冲不改,势如破竹,血柱入腹,玄光再度联通阴阳两地。
飞剑紧附龙尾,意图坠进冥地降魔,黑龙仿若不知,只想赴道界出一口恶气。
人间入口悄然关闭,黑龙从通道大摇大摆的离开,飞剑仍然在时间隧道内穿梭,长度为四百四十八年。
道界,翰宠妙成天。
数十名仙子正在玉液池打闹嬉戏,水中突生漩涡,玉人纷纷跃起四避。
偌大龙头探出池面,一双玄目所见,数十具玉体凌空飞渡,玲珑妙处,纤毫毕现,肉致白光,娇嫩肥腻。
纵使化身为龙,亦不免为眼前美景所震,程伟赫然惊醒,龙头轻摆数下,血雾喷涌而出,玉液池顿成一片血海。
数十道身影手持神兵利器呼啸而至,专门为救美而来,情真意切的喊道,“勿惊,勿怕!”
一少女娇叱,声震翰宠妙成天,“谁敢过来,姑奶奶就让他永坠十八层地狱!”
无数英雄扼腕叹息,远观事变。
程伟吐尽腹中血雾,将玉液池边的一堆轻纱、里衣、披帛挂在龙角上,缓缓下沉。
“淫龙,受死!”
少女怒不可遏,周身腾起阵阵彩霞,招来宝剑挥手向黑龙斩去。
数十名仙子纷纷跟进,拾起淫龙不屑一顾的法宝,运起神通法力向挂满衣物的龙角砸去。
龙头缓缓沉入水面,露出了颈中的半截玉簪。
少女无功而返,本已收手,此时毫不犹豫的投入水底,循着黑龙追去。
程伟再无怜香惜玉之心,一口将少女咬住,安然退出翰宠妙成天。
少女身在龙口,兀自喋喋不休,“本宫知道你这淫龙听得懂人话,让本宫穿上衣服!”
程伟恍若未闻,只是在阴间一闪,随即投入通道。
少女在千钧一发之际,说了句让程伟心动的话,“本宫知道三十六天很多秘密!”
进入时间通道,少女嗔怒的神情瞬间静滞,程伟伸出两只龙爪,笨手笨脚的帮少女穿上身宫装。追着他不放的飞剑,也被拿过来细看,程伟顿时熄了吞剑的意思,剑身刻有绝仙二字,还是生出灵智的绝仙剑。
龙凤山半空,少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你这头淫龙,对我做过什么,我衣服什么时候穿上的?”
程伟置之不理,抖落龙角上的战利品,轻纱、里衣、披帛飘飘扬扬洒落。
上至九天,下至九幽,一片沉寂。
龙头朝天一甩,少女得脱龙口,程伟向血柱扑去。
少女真身降临阳世,神通法力不敢外露,只能发出阵阵惨叫,“本宫是翰宠妙成天帝女!”
黑龙轻轻松松再吞一根血柱,玄目破开时间通道,龙尾轻轻一摆,少女再次飞向高空,惨叫声连绵
不绝。
龙头即将探入通道,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天地皆颤,“贫道的剑呢?”
程伟头也不回的答道,“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愧疚,决定忏悔五百年!”
黑龙遁入通道,龙凤山突然起出万丈金光,一只佛手越界而来,不惧劫雷,缓慢坚定的拍向万应塔,大势至真身降临。
舍野娑素来神勇,此时却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闭目待死。
吒罗佉已经开始念阿弥陀佛,只差行合十礼。
丫丫不满的声音在两人脑海响起,“你们两个奶妈争点气,好不好?别这么没出息,看看人家翰宠妙成天帝女,十分钟不到,我爸连衣服都替她换上了!”
舍野娑、吒罗佉还没来得及回应,丫丫的声音再于脑海中响起,“十分钟是不是太短了?”
三人再也无话可说,心却静了下来,只待佛手落地。
万应塔一楼大殿。
佛手越来越近,神荼喃喃自语,“现在皈依我佛,来得及吗?”
郁垒毫不犹豫粉碎他的梦想,“别做梦了,东华帝君不正位,没人在乎我们,既来之则安之!”
孟山思满脸喜色,“有古怪!佛手来的这么慢,应该是感应不到万应塔的具体位置。”
翰宠妙成天帝女缓缓飘落,一道声音在其耳边响起,“那边有座黑塔,试试能不能进去。”
焦黑的佛手明明已经按住万应塔,手心却没有半点实物的感觉,大势至只能硬着头皮拍下,沾了一掌湿泥。
佛手凭空消失,雷声远去。
月光下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分外刺耳,“此塔只存在于过去,大和尚看不出来?莫非你是来打混的?想糊弄神道两界?”
“至少和尚用心在做,施主却一直袖手旁观!”
“那是因为和尚的眼力浅,看不见孤做了什么!”
黑龙归来,大势至不再说话,有些人惹不起,再说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气氛异常诡秘,程伟加倍小心谨慎,大势至既然能在他走后突袭万应塔,今夜肯定不会善终。
血柱再次入腹,程伟正准备开启通道,一面令旗突兀的出现在龙角上方,呵斥声响起。
“逆天而行,岂能一而再?再而三?孤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来人态度嚣张,程伟乐的装糊涂,充耳不闻,转身就走。
“孤知你神智早已恢复,也知你姓程名伟,再耍心眼,就别怪孤辣手无情!殃及故人!”
“果然没人性,这两天见过的神佛也不少,论不要脸,你当居首位!”
“成大事不拘小节,更何况是匡扶大道,些许污垢,孤受的起!你此举虽是无用功,却似昔日女娃填海般悲壮,孤念及炎帝,便给你回头的机会!”
“你若念及炎帝,为何不把机会留给亿万炎黄子孙?”
程伟再不迟疑,玄目破开通道,龙首就要遁入。
“孤只是念及炎帝,与黄帝何干?如此执迷不悟,孤就送你上路!”
狂风突卷,拔地而起,万道剑光,凭空而生,无数血花在龙躯绽放,如银河坠落九天,星光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