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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姚梦蕾提及周妙冉的时还特意从审讯桌上拿起一个透明物证袋，里面装着一个象牙白的手工猫咪造型的汽车挂饰，猫的肚子部位用红色的水晶珠子拼成了一个‘冉’字。
“为什么？！为了这样类似的惨案不再发生啊。”范浩阳五官变得狰狞，他就好像是浑身散发血腥气息的野兽，双眼散发近乎病态的光芒，呲牙冷冷笑道：“杀了自己的血肉至亲，这是多么大逆不道惨绝人寰的事情，当他们从病魔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知道了自己杀害了最爱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肯定比死更痛苦，所以我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只能杀了他们以绝后患，把他们有可能发生的恶果扼杀在摇篮里！”
“我超脱他们的生命，我在拯救他们随时会堕落深渊的破碎不堪的灵魂，。”范浩阳沉浸在自己这种扭曲的思想中无法自拔，犹如二战期间希特勒站在讲台上肆意宣扬纳粹主义，自以为可以改变世界一样慷慨激昂，他的灵魂完完全全被这种有违道德法律的信仰所完全占据。
但接下来范浩阳原本灼灼的目光黯淡望着姚梦蕾手里的白猫挂饰，眉心隆起，语调也软了下来，抿了抿嘴用带有愧疚的语气说：“至于周妙冉，怪就怪她瞎了眼喜欢我吧，我不得不杀她，我要用她的血来奠基我的清理之路，只有杀了她我才能摒弃人性中的那些弱点，要不然我没办法狠下心杀了钱大虎那些人。”
范浩阳说到这里轻笑两声，但那笑声中却透着一股子无奈凄凉之感：“可到头来牺牲那么多，就差一步，最后一个隐患就可以清理干净了。”
“你到现在还觉得你杀了这么多人，是为了城里的市民？”叶瑀无波无澜的凝视范浩阳。
“不然呢？你知道他们假若有一天病情复发就有可能会再次发生101灭门案！”范浩阳视线也聚焦在叶瑀的双眼上，毫不退缩道。
嘣！叶瑀一拳砸在审讯桌上，然后右手食指直指范浩阳，咬着牙腮帮子鼓起驳斥对方：“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S城的百姓，可你却是用这个理由来掩盖你一直无法直视面对的真相！”
“你自打入了精神病学这个领域，你就没有过失败，你的论文在M国都轰动一时，你虽然嘴上不说，但你一向却自认是精神病学新一代的创新者和将来国内这一业界的领军人物，刘金宝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他的病情复发才是令你感到挫败的真正原因，自己入行后接手的第一个病人，在两年后病情复发，还严重到持刀杀死自己的母亲妻儿，上街砍人，这些事儿，虽然外人并不会知道他就是你曾经的病人，但你自己可无法忘怀，你开始质疑自己的治疗方案，怀疑自己过往秉承的医者仁心，你怕那些有暴力行为的精神病会再次酿下大错，因此影响你在医学界的形象，所以你才会杀了他们，你这么做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你从始至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小人！”
叶瑀的一段话犹如原子弹轰炸广岛，每一个字都在范浩阳的心里轰然爆炸，留下不可泯灭的深坑，他张着嘴喘着粗气不断的摇着头，就好像发癔症似得歇斯底里冲着叶瑀和姚梦蕾哭喊道。
“不！不！我是为了市民的安危，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是！”
范浩阳话音未落，叶瑀夺声质问他：“那你如何解释死者口腔里的馒头食糜，难道这也是为了市民吗？”
忽然，范浩阳的眼神变得惊恐不已，他双手捂住耳朵，缩起脖子，把头埋在胸前哀求道：“不要跟我提馒头！我不知道，我不想吃馒头，我不要吃馒头，我不要……”
叶瑀和姚梦蕾见此情景，四目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见到相同的疑惑，但随即他们冲着对方微微颔首，那意思范浩阳已经处于心理防线的崩溃边缘了，馒头食糜很可能是打破墙壁的最后一锤。
二人默不作声，等着范浩阳逐渐冷静下来，叶瑀半眯着眼看着他，猛然间他想起什么，但他不能显露于色，依旧语气平缓字字有力道：“你九岁那年的事情隐瞒的虽好，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果不其然范浩阳闻听此言立马瞪着两只眼睛惶恐地说：“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范浩阳这句话让叶瑀心中大喜，自己还真给蒙对了，他本想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诈一下范浩阳，在看范浩阳资料的时候，就对他九岁那年休学两年特别记忆深刻，毕竟范浩阳的人生简历顺风顺水，唯独休学这件事显得有些蹊跷。
“只要发生过就必定会留有痕迹，警方调查得到了不少这方面的线索，但我们希望你能够自己交代关于馒头食糜的背后含义。”姚梦蕾见状自然是乘胜追击，她顺着叶瑀的话来套出范浩阳九岁那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其实叶瑀和姚梦蕾这两句话并非滴水不漏，倘若他们真的知道了范浩阳九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两个人都死咬着这个不放，想让他自己说出实情，可范浩阳的精神临近崩溃被情绪牢牢操纵，头脑失去理智，已然不能正常的去运转，分析叶瑀和姚梦蕾的言谈。
在面前的两人瞩目之下，他忽然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哭出声来，噙满泪水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两个人，哀怨地说：“都怪那个疯女人，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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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范浩阳交代了割喉案所有事情，供认不讳。
凝望着民警押送，一步步走远的范浩阳，叶瑀的顿感五味杂陈，原来他从小就被恐惧所笼罩，而他立志成为一名精神病医生也是为了战胜他的童年心结。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从监控室走出来的白川穹，带着惋惜的字眼叹息。
站在他身后的彦啸龙也被这种情绪所影响，面如沉水：“是啊，没想到范浩阳这个割喉恶魔，在孩童时期让精神病抓走过，还失踪了三个多月，幸亏后来被人发现救了出来。”
沐熙儿止不住的点头附和道：“关键是那个女人幻想自己是母猴子，把范浩阳当成了小猴崽子，整天抱着他用嘴嚼碎馒头喂给他吃，不吃吧还硬塞到嘴里。咦~想想就恶心，真为难一个九岁的孩子，可以坚持三个多月。”
沐熙儿说到嚼碎馒头时，还下意识的咂咂嘴，眉头紧锁仿佛她的嘴里也被塞进了嚼碎的馒头，心存作呕。
“好了现在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姚梦蕾和叶瑀从隔壁审讯室走了过来，此时此刻结案的她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重担，一身轻松的对站在监控室的队员说道，紧接着对陈中队客气的说：“陈中队，审讯录像麻烦复制一份，我要带回北京。”
“没问题，我这就叫人给你们复制一份。”说罢陈中队转身返回监控室。
姚梦蕾紧接着脸色一凝，扫视了面前的三人：“走吧，从范浩阳的口中得知一些关于曼陀罗组织的线索，咱们回办公室探讨探讨。”
走进办公室关好门各自落座后，彦啸龙早就按耐不住自己想发言的冲动了，他把刚才在审讯监控里看到的关键复述一遍：“据范浩阳说2015年刘金宝灭门案之后，他有一段时间心情格外低迷，特意请了长假想一个人自我消化这种情绪，在那一段时间里他玩网络游戏，尤其是国外那种充满血腥恐惧元素的游戏……”
沐熙儿打断彦啸龙的话眉飞色舞道“对对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迷恋一款国外网页的恐怖游戏名字叫做Bloody Mandala中文名是血腥曼陀罗，在玩通关后，有一个自称游戏作者的人加了他的游戏账号，跟他聊起了天。”
“这个游戏既然名叫血腥曼陀罗，那应该和曼陀罗组织有关，你回头好好查查这个游戏，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姚梦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沐熙儿下达指示。
“在聊天中这个作者逐渐取得了范浩阳的信任，范浩阳也再一次谈话时把自己长久以来积压的忧虑告诉了对方。”叶瑀习惯性的摸着下巴分析道：“而对方利用了他这一点攻破了他的道德底线，让他认为只要杀死那些患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就能以绝后患，还有就是往死者口腔里塞入馒头是为了发泄他的心理一直潜藏的童年阴影。”
“难不成，范
浩阳连九岁那年被疯子抱走都跟曼陀罗组织的人说了？”白川穹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件事是很难以启齿的，就算是在信任的人，也不一定会坦诚到这种地步。
“未必是他主动说的，可毒魇，哦，也就是紫色曼陀罗迪亚斯绝对有这个能力，利用心理操控术的一些方法诱导范浩阳说出来。”叶瑀对此不容置疑道。
叶瑀神情平静的继续说：“其实明面上这么做是为了发泄，但实际上是一次次的刺激范浩阳，让他在这种被施暴者转换成施暴人的情境中产生依赖，对此欲罢不能，慢慢的他就会杀人成瘾，最终当有暴力行为的精神病人都杀完时，很可能发展成为无选择杀人，也就是逮到谁杀谁。”
“嘶~听起来好恐怖啊，杀人成瘾。”沐熙儿顿感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可不是句玩笑话，好在队长他们及时斩断了范浩阳的犯罪道路。”叶瑀淡淡一笑缓解自己那句话所产生的恐怖气氛，脑海里却浮现出迪亚斯那张脸，这个创造杀人犯的罪瘾人。
“所以当前我们已知的证据来看，外国网络游戏反映出曼陀罗组织有一个精通网络的高手，还有仿真面具上的蓝色曼陀罗图案，说明该组织至少有一名伪装高手，以及上次案子中，冷藏尸体的柜子上有黑色曼陀罗的标记，那很可能是代表着出自黑色曼陀罗的手，那是个精通机械的家伙。”
姚梦蕾的话把叶瑀的思绪又给拉回了现实，他听完姚梦蕾的分析后又提出自己的观点。
“不排除一人多种技能的几率，毕竟曼陀罗组织的人员不多，死了制毒的白色曼陀罗艾丽莎后，还剩下四个人。”
“嗯，据我所知，学机械的对于计算机也有所涉猎，很可能这两种技能来源于同一人。”白川穹用手调了调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好，这两起案子，我们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最起码曼陀罗组织一向最为神秘的两个人的所掌握的技能我们猜测的应该无误。”姚梦蕾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会议内容十分高兴，沐熙儿他们也被姚梦蕾脸上的笑容所感染，纷纷喜笑颜开。
“还有一点。”叶瑀开口打破大家开心的氛围，犹如一碰冷水浇在头上，四人表情一僵，皆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曼陀罗组织至少有一名成员，在案发前夕在S城逗留过几日。”
听到叶瑀这句话，众人脸色大变，叶瑀眼神中充满了笃定。
彦啸龙反问道：“老叶，你为啥这么肯定。”
叶瑀说出自己的判断依据：“因为仿真面具，范浩阳说面具是他和游戏作者探讨作案方案后第三天邮寄到沁心园小区的，那天他在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开门后，门外就只剩下一个神秘的包裹，打开后里面就是一封带有作案计划的信和仿真面具。短短三天，制作仿真面具的步骤很繁琐，又要在三天内邮寄到家，除非是身在本地，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而且范浩阳自己也说了他收快递有个习惯，就是看看发货人是谁，可那个仿真面具的包裹发货人是空的，快递员也来无影去无踪，这个快递员要么就是曼陀罗组织的人假扮的，要么就是他们雇的人。”
“照你这么说，范浩阳很早就被曼陀罗组织盯上了，暗中观察他。”姚梦蕾依照叶瑀的话，细细琢磨一番神情愕然。
“不无可能，迪亚斯就是个很会潜伏的人，我想他们组织定然也是这种行事作风。”叶瑀点点头回应。
叶瑀转瞬间表情迟疑道：“而且我怀疑……”
“怀疑啥？”彦啸龙连忙瞪大眼睛看着叶瑀。
叶瑀并未立即回答，沉沉地忖度着，目光依次略过姚梦蕾四人，末了张嘴说出后半句：“他们，或许在案发这一段时间都在窥探着范浩阳从未离去，他们观赏自己创造出来的恶魔与警察周旋，享受那种满足感和游戏的心情。”
叶瑀话一出口就看见那四双眼睛中全是饱含不忿。
“古罗马斗兽场么。”姚梦蕾做刑警多年，自身的性格就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她唇边一抹冷笑闪现：“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从观众席上断手断脚的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