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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叶然然顺着姚梦蕾所说的思路一番琢磨后,一瞬间瞪大眼睛茅塞顿开道:“噢!难怪去北沟寨挨个问村民有没有见过或捡到过针筒,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梦蕾姐你是想借村民之口警方寻找凶器的消息传到学校里!”
姚梦蕾倒是神情依旧平静的点了点头,但眼眸里投出赞许的目光注视着叶然然:“你说的全中,咱们现在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那两个老师其中一个就是我们一直追查的犯罪嫌疑人,只能想办法让那个凶手自乱阵脚露出狐狸尾巴。”
“现在这片山林可以说得上是天罗地网了,小白和段昱带着人藏在林子的东面和西面,咱们找的帮手陶威海和他们派出所的兄弟们在南面守着,还有咱们在林子的北方。”姚梦蕾手指虚指着东、西、南三个方位。
现在古门山小学周围的树林,能藏人的地方几乎都埋伏有警察,这些人是姚梦蕾专门请示县局领导调来的外援,除此之外还请了古门山派出所的兄弟们来协助抓捕,说真的姚梦蕾看似十拿九稳在这儿跟叶然然侃侃而谈,可实际上没人知道对于这次的埋伏抓捕行动,姚梦蕾的把握还不足五成,毕竟眼下守株待兔的被动实在是无奈之举,她完全是抱着赌一赌的想法来做计划的,但凡她手里有个关于那两个嫌疑人的抓手,她就可以顺藤摸瓜去抓人,奈何凶手比涂满油的泥鳅还要滑,只有疑点却没有证据。
姚梦蕾抬头看了看已经不见阳光的天,暗自盼望道:“希望凶手真的如我所想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凶器。”
“梦蕾姐,你说凶手什么时候会从学校出来吧那些针筒注射器什么的销毁啊,咱们不会要守好几天吧。”叶然然言语带着担忧的情绪小声在姚梦蕾耳边嘀咕着。
姚梦蕾缓缓摇头回应道:“应该不会,在得知警方大力搜查凶器的情况下,出于凶手的害怕罪行败露引起的恐惧不安的心理,他们会尽快要么转移匿藏,要么销毁丢弃凶器。”
“哦,梦蕾姐,你好像对野外埋伏抓捕驾轻就熟啊,又是驱蚊液又是长衣长裤。”叶然然听完姚梦蕾的解释后便放下心来,一时间竟然和姚梦蕾闲聊起来。
一说起这个,本来姚梦蕾那种严肃的面庞忽然抿嘴笑了笑,一刹那叶然然仿佛在她眼眸中看见了时光在回溯。
“七八年前吧,那时候我跟你差不多大二十多岁刚从警校毕业一两年,我一过了实习期就申请从刑侦技术队调到一线外勤组,我刚进刑警队就遇到一桩抓捕聚众赌博的案子,据当时的线人汇报,那个赌博窝点就藏匿在郊区的山林深处,当时队长想派遣几个人进行摸排找出赌博窝点的具体方位,我当时年轻气盛啊,一进刑警队就碰大案子肯定想好好表现表现,毛遂自荐主动要求去执行摸排任务,队长可能是想磨炼我吧 ,就让几个比我年长许多的前辈带着我进了山,进山前,有个喜爱野外宿营的前辈告诉我们,深山老林里多是蛇虫鼠蚁和带着刺叶的植物,我们要进山必须穿上长衣长裤,避免被蛰被咬,还要备上驱蚊液,我就这样偷学了他的经验,今天这不用上了么。”
“那后来你们把赌博窝点一窝端了么?”叶然然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蚊虫上了,她满怀好奇之后姚梦蕾是不是成功完成任务。
“嗯,摸排了两天,最终我们在山林东南方位找到了这个赌博窝点,然后通知特警把他们一网打尽,我记得当时抓的赌徒一共一百四十三人,缴获的赌资就有一百多万。”
叶然然听的兴奋不已,她幻想着当时姚梦蕾他们把赌徒一举抓获时的场景,反倒是姚梦蕾说起这些事就好像说着一件最为稀松平常的事一样,这么多年里她破获的案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件深林赌博案除了赌博窝点位置特殊,也是她亲历的第一桩案子外,还不至于令她有惊心动魄的感觉,反倒是当下的埋伏抓捕着实有种热锅上的蚂蚁般的焦虑。
为了排解焦虑的情绪,也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姚梦蕾对叶然然说起了她这些年办过的案子。
“……能抓到这个变态的剥发杀人犯,多亏了叶瑀的精心布局以及我们团队里其他人的默契配合,要不然你现在未必能听活的我给你讲案子了。”姚梦蕾说
着说着,不知不觉说到了上个月在Y市抓到的那个为了制作充满活力的真人假发送给已故的女朋友,只为了对方那一头品质极佳,符合病逝前的女朋友最喜欢的发型发色的头发,不惜在一个月内接连杀害三个年轻女性,确保头发的完整性还残忍的剥下连着头皮的头发。
叶然然吃着手中的饼干不顾牙上还残留着食物残渣,呲牙咧嘴对姚梦蕾所讲的事情颇感恶心道“咦~原来特察队遇到的都是这种变态凶犯啊,不论是那个把女孩眼球手指藏在巧克力里的罪犯,还是这个用活人头发制作假发的家伙,这些案子听的我毛骨悚然,梦蕾姐你也真是胆子大,敢拿自己当诱饵去钓出这个叫唐浩的变态杀人魔。”
“其实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那时候我做鱼饵,有人二十四小时在暗中保护我。”姚梦蕾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那也是梦蕾姐你艺高人胆大啊,多亏了你从小学咏春拳和格斗擒拿,这要是搁我早就被杀人魔虐成渣渣了。”叶然然设身处地的想象着假如那个面对杀人魔的人是自己的话,不免心底翻起阵阵寒意。
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中的恐怖成分,姚梦蕾抬起头,此时能够清晰的看见夜空中点点繁星在交相辉映,清冽的月光穿过树木枝丫间的缝隙,形成一束束浅浅的白光散落在寂静的林间。
“这片山林的夜空倒是比灯火通明,光污染严重的大城市好太多了,那些人造的霓虹彩光虽然艳丽多姿,可远没有夜晚这满天繁星一轮明月要让人静得下心啊,可惜咱们现在有任务在身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来欣赏这大自然所赐予的夜景啊。”
当仰起头时月光恰巧洒在她的脸庞,姚梦蕾闭上眼竟然感受到着束月光仿佛一股清凉的泉水注入在心田,令她之前一直浮动不安的心境得到了些许安定。
同一轮皎洁的皓月下,有人叹息无暇观赏美丽的星夜,有人却根本没有时间抬头望望天空。
临近午夜,古门山小学的宿舍楼只有三楼的教师宿舍还亮着几盏灯,如果有人能站在窗外就能看见宿舍里,那些教授语数英的老师正埋头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红色笔在批改白天学生的作业,而副科老师则在写教案研究教材提高学生对副科的兴趣,与三楼相反,一楼和二楼已是一片漆黑寂静,那些住校生早已进入梦乡,有些孩子鼾声正浓。
没人会注意到此刻,一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走到一楼的一扇打开的窗户旁,然后轻手轻脚的卸下纱窗动作随即一脚踩在窗沿翻跳出去。
这黑影刚一落地,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脚下生风似得疾步朝着宿舍楼边的黑色铁制围栏跑去,只见黑影越跑越快,最后就像是跳远运动员,在距离围墙一步之遥时,双腿猛然发力向上一跳,与此同时双手向前一抓横杆,双臂一撑,宛若一只矫健身姿的鹿的轻轻松松就翻过了一米四的围栏。
黑影双脚刚踏在学校外的山地上,在浅白的月色下犹如一只黑猫头也不回的,钻进前方茂密的山林……
“已经十二点三十五分了,难道那个人今天不会来了,还是说我的猜想根本就是错的凶手早早就处理掉凶器了?”藏身在杂草丛的姚梦蕾借着月光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心里打着鼓,两条剑眉下意识的朝眉心聚集,眉心蹙起的深深沟壑全被内心的急切和焦虑所填满。
就在此刻,心急如焚的姚梦蕾猝然一愣,她右耳带着的耳麦突然响起“嗒嗒,哒哒哒……”的摩斯密码的敲击声。
在进林子前,姚梦蕾就跟所有人商议好,如果发现了可疑人物,不要说话通报,在这么僻静的山林里,人声很容易被识别出来,听过敲击耳麦话筒来告诉同事目标出现。
敲一下代表的一组,敲两下代表二组其他两组以此类推,接着再敲击是询问是否可以抓捕。
“梦蕾姐是陶大哥带着的三组,在南边猎物出来了!”叶然然听着耳麦里那嗒嗒嗒的声音,一声声就好像敲在心脏上一样,让平静的心骤然活跃起来。
“三组实施抓捕,一组,二组和四组呈包围趋势向南边收网,绝对不能让逃了!行动!”
一声令下,一组,二组和姚梦蕾所在的四组如同嗅到羚羊的狮群,在收到头狮的
号令后,大家拿出百米赛跑的气势向着林子南边狂奔冲刺。
等姚梦蕾带着人赶到南边时,只看见陶威海的两名下属正一左一右押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这个人戴着帽子低着头,犹如一只被狮子的尖牙利嘴咬住咽喉的羚羊,在强压之下放弃了生命,没有半点垂死挣扎的意思。
陶威海走上前,将手上拎着的一个双肩背包递给姚梦蕾,露出大功告成后的喜悦表情:“人赃俱获,这包里就是你们要找的作案工具,我们刚要动手的时候,这家伙在一棵树下挖坑掩埋。”
“谢谢陶副所,谢谢兄弟们!”姚梦蕾神情真挚感激的对陶威海和派出所的同事们道谢悬了一夜的心总算落地了,她忙接过那个双肩背包一打开里面只装了五样东西,一根大号的玻璃注射器和一个正常规格的注射器,一板胶囊药,一个小玻璃瓶里装的粉末状物品,以及一个特制的形如蛇牙的双针针头。
这时,白川穹和段昱也相继赶到,二人走到姚梦蕾身旁,白川穹探头看向包里,他习惯性的从裤兜里掏出手套戴上,然后把那个大号玻璃针筒拿了出来,从头到尾拿目光扫了扫:“这个针筒是医院用来喂病人吃流食或灌肠的针筒,容量是二百毫升,十有八九就是用来给苗大头静脉注入空气的作案工具了,那个双头针头就是仿造毒蛇蛇牙,还有蛇毒毒粉,汞化物这些拿回去一一检测就知道了。”
叶然然倒是对这些杀人物品不怎么感兴趣,她反而好奇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她走到黑衣人面前,一把拽住对方的帽子向后一掀:“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帽子被掀开的一刹那,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伴着天上的月光照映在黑衣人的脸上,人们看见了一张脸,那是一张绝望又夹杂着羞愧、难过的面庞,当看清这个人的面容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叶然然还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神色看着对方语气惋惜又有些不解地逼问道:“居然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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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叶瑀坐在窗边,身后却传来那熟悉具有标志性的呼噜声,叶瑀回头看了一眼睡意正酣的彦啸龙,不由得苦笑的摇摇头。
有时候他挺羡慕像彦啸龙这样甭管有多大的事,依然能吃能喝能睡觉的性格。
叶瑀又一次拿起搁在腿上的手机,距离上次看手机,仅仅过去了五分钟,他瞄了瞄手机屏保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分,他已经一动不动坐在窗边近两个小时,咖啡也喝了三杯。
今夜注定无眠,不是因为咖啡摄入过精神上过于兴奋,也并非是彦啸龙那堪比装修队的鼾声扰人清梦,而是他在等一个消息,一个验证他猜想是否正确的消息,这个消息关乎的不仅仅是叶瑀自身对案件推理的信心,更关乎于他手头上案子能否顺利侦破的关键所在。
“啊~哈”打一个长长的哈欠,随之袭来的还有强烈的困倦,叶瑀感觉到自己的清醒程度在一点点的被困意蚕食,他不是一个擅长熬夜的人,对于一个习惯早睡早起的人来说,不能按时睡觉简直就是种折磨,可叶瑀还是要继续这种折磨。
他拿起一滴咖啡也不剩的咖啡杯,准备再去冲一杯不放糖不加奶的黑咖啡,让浓郁的苦涩顺着舌尖驱赶困倦。
就在他转动轮椅时,一直静悄悄躺在腿上的手机那黑色的屏幕陡然一亮,紧接着清脆的消息提示音一下子激醒昏沉的叶瑀。
叶瑀本来半睁半合的眼睛骤然睁大,他随手放下咖啡杯,拿起手机指纹解锁后点开微信消息。
发信息的不是别人,正是千里之外身在山城的姚梦蕾。
消息言简意赅只有五个字:嫌疑人已抓到。
叶瑀赶忙拨打姚梦蕾的电话,仿佛心意相通般,电话刚接通,姚梦蕾那边立马接起电话,就好像一个坐在产房门口等待妻子分娩,忽然看见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护士般的忐忑紧张,未等姚梦蕾吭声,叶瑀率先开口:“喂,是那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