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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3 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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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肖平国在城门楼上当然也没有闲着,然而在当时,任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大战临头的关键时刻,远方万人合唱的曲调居然把肖大音乐家的音乐天赋给激发了出来,让他忽然感觉远方飘来的曲调声非常优美----还略带苍凉,于是不自觉地开始在心中跟着节奏晃悠起来。

    当然了,肖平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片刻之后,他对站在身后的何四指招招手,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他,让他辨认一下那个黑又粗的家伙是个什么东西。

    何四指拿着望远镜只辨认了片刻后,这位对土著部落风土人情有着相当了解的总督助理告诉肖平国,那是“血木”,是一根大约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的硬红木,这根木头在山南部落地区很有名,算起树龄,至少应该有千年,丛林部落里传说,血木原生于塔塔迈劳圣山的山顶,后为数代之前的某个部落英雄砍伐后搬到山下的平原,传说每当部落之间将有大的战事发生,血木的表面都会渗出红色液体,一旦有红色液体出现,那么拥有血木的部落在战斗种将得到山神的庇佑——比如,刀枪不入,甚至在战死后会升到天国,成为山神的战士,永世不灭云云。

    肖平国听了不禁冷笑,说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刀枪不入?那咱们就让这帮土鳖见识见识,是你们的刀枪不入厉害还是老子的机关炮厉害!

    这时挂在他腰上的对讲机突然传出魏鸿的呼叫:

    “肖哥,你那里距离敌人大队聚集地最近,想不想射它一下下?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干看着敌人在咱们眼皮子地下搞战前动员吧?咱们一起开火打断敌人的祭司活动如何?这样也许还能动摇敌人的军心呢……”

    肖平国听了立刻电点头同意,说这是个好主意,我打那个黑家伙,你打旁边的青铜炮队,然后抬头看了看天,此时东方天际的太阳已经高挂,给远处的旷野洒覆盖上了一片金黄,只见肖平国猛地掀开盖在机关炮上的帆布,熟练地拉开闭合锁,用双臂双肩死死架稳炮座,瞄了片刻后,脸上显现出一抹狠厉之色,看着远处舞蹈呼喝的人群和雀跃跳动的彩色羽毛,嘴里嘟囔了一句:好吧,劳资今天要亲手杀人了……

    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后来,留存在新安城总督府档案室里有一份出自肖平国手下的副官——当初侯相麟专门指派过来给他做总督跟班副官的何四指,用鹅毛墨水笔在作战日志上记下了这个日子里的战斗过程,那天,他被肖平国要求在战后写下作战日记,还说这将是这场战斗的正式官方记录。

    只是何四指的官方记录很简单:

    ”是日晨,总督亲率快铳四百,众长矛弓手辅之左右,于南门与山酋对峙,先,一万五千酋兵于百仗之外呼啸而聚,聚血木而祭,或仰天歌之舞之,进而列队,显见欲以盾矛大阵近击木墙,时总督大人指挥若定,澳洲快炮骤发,直击血木,血溅四方,酋长急呼强进,木墙及城楼数百火枪急射,及稍近,酋卒纷纷落入陷坑,赤足者或为地面尖桩所刺,不禁踉跄倒地,然敌仍不惧,奋力前行至距木墙百步外,而手@榴@弹至焉,至此,众酋未攻至半箭之地,损折近半矣……”

    然而跟着韩乐天的黑人少年汉特,在多年后的回忆录里就写得更为具体,汉特在回忆录里写道:

    “二月十五日,天气晴好,由于敌人的主攻方向在南段城墙,我们这边虽然也遭到敌人的攻击,但显在遭到我方臼炮的几轮高爆炸@药@包的轰击后,损失惨重的敌人迅速把转攻击目标转移到更远离海岸的西南角楼,显然,西门外泥泞的地表和附近海面上葡萄牙人的红湾号、曙光号和后来赶到参战的大天使号虎视眈眈的严阵以待,让敌人知难而退了……”

    显然这只是发生在当天的这场战斗的一个小小的视角,事实上,发生在那天上午的战斗异常惨烈,尤其是在南门附近和临近新安江西岸的木墙内外。

    而且,进攻方只用了一轮攻击,那些疯狂的部落战士们就突破了临江的那段木墙——尽管双方都意识到那里是整个新安城的薄弱环节,但是在当时,只用了一轮攻击木墙就被突破了!这个情况让攻防双方都有点措手不及,太出乎两边的意料了!

    后来的调查让防守者们终于明白,造成部落战士们不惜代价疯狂进攻的原因,竟然是肖平国的那个对血木的攻击行为。

    肖平国当时打得很准,他知道血木绝对是部落战士们心中的某种精神支柱,肖平国和认为,只要摧毁那个粗重的硬红木,敌人的军心就可能动摇,敌人就可能丧失士气。

    然而,无论是肖平国还是魏鸿都没有想到的是,攻击血木的行为,不但没有打击到敌人的士气,反而适得其反地激发出上万战士近乎疯狂的攻击。

    当时,肖平国一个长射过去,除了把围在血木四周的土著战士们打得血肉横飞之外,二十毫米机关炮的子弹无疑也打到了血木上面,于是在上万人的注目之下,血木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奇观——血木的柱面真的流出了鲜血!

    这一幕先是让部落战士们目瞪口呆,然后众人就发出疯狂的欢呼——你说是疯狂的嚎叫也可以,那是上万人的嚎叫,此时此刻,部落战士们相信,这是山神在向自己的战士们发出战斗的旨意,进攻当面的敌人,并且取得胜利是神的意!

    这意味着,神木之下的战士必将在神的庇护下取得战斗的胜利,对于每一个战士而言,如果自己有幸在这场战斗中为了神而牺牲,那么自己将去天国,成为神的使者,成为神。

    于是所有的战士们都开始变得癫狂,因为他们从小就是这么被灌输的,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神而战并献祭出自己的一切——这个神圣的日子就在今天!就在眼前!因为他们亲眼目睹到了神木出血的神迹!

    于是,当部落首领们挥舞着闪亮的荷兰腰刀指向耸立在前方的城门楼时,上万的部落战士立刻从喉咙里向上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描绘在部落战士们脸上的诡异图案立刻被朝阳抹上一层金色,此时此刻,为了配合四周战士们激动的情绪,祭司们的舞蹈和咏唱也越发地激烈和高昂,终于,当血木被二十毫米双联装机关炮打得鲜血喷溅、当血木上面用各种颜料描绘的怪异图案和人脸被喷涌而出的鲜血冲刷得越发扭曲时,战士们爆发出最后一声战吼,开始向远方奋力冲去——目标正是肖平国所在的南门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