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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缅人们终于将旷野中的尸体清理干净,人们这些尸首被抬到密埃河边,在那里用木头和尸体横竖间隔垒成高高的“人垛”,下面堆满了煤块,然后浇上油脂,再点一把火,那天晚上,阿瓦城南郊的旷野上,熊熊的火光和浓烟数里之外都能看见,燃烧造成的气味经久不散,在火光的映衬下,残存的八千多缅人,在旷野中步履维艰向南离去,因为他们被关在了城门之外。
这是邓凯下达的命令,这位在江心岛时期,曾经饱受缅兵缅人欺负的大明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脸漠然地望着野地里的缅人,只轻轻地挥了挥手,南门的城门门就怦然关闭,不管那些缅人如何哭喊,任其自生自灭。
当夜幕降临后,这群缅人最终无奈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一天的半夜时分,阿瓦城金吾不禁,大街上人来人往,汉人开的店铺酒肆里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里到处都飘出煮马肉的香气,王宫里、军营里、汉民的居屋里和大街上,人们的庆祝活动仍然在继续。
此时此刻,在南门城门楼里,朱北国、魏鸿方临佑哥几个凭栏南望,兄弟们都皱着眉头,眺望着远处密埃河边的几十处“柴垛”,那里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浓烟的遮天蔽月——从各位的表情上就能明白,那气味有些不好受,十分钟不到,哥几个最终放弃了瞭望,捂着鼻子离开了南门城楼。
还好,当夜色降临时,来自北方青藏高原的一阵清凉的西北风,把笼罩在阿瓦城上空的浓烟和燃烧尸体的臭味逐渐吹散,阿瓦城的空气终于恢复了清新。
于是朱北国他们几个又出来透气了,眺望战场的最佳位置仍然是南门城楼。
南门城楼很高大,在那里可以一览城南的地势,远处几十处“柴垛”的大火让夜色中的密埃河泛起一抹银色,也给眼前的旷野和城墙涂上一层红霞,朱北国知道,如今虽然打了一个大胜仗,但貌似魏鸿他们的情绪并没有像士兵那样兴高采烈,原因很简单:自打从新安城警备队起,到联邦陆军第二旅成军后的历次作战,破天荒第一次出现了超过个位数的士兵阵亡。
还有,红楼那边对这次战斗出现的伤亡,十分的不满。因为,其中大多数居然是竹园和新安公学的毕业生,他们都是作战勇敢的班排级军官,孙老在电报里虽然没多说什么,只是用了诸如“沉痛”和“心痛”之类的字眼,但教委那边的措辞就激烈得多,教委在点暴力直接指责魏鸿他们“好大喜功”,还说你们居然听从白文选这样的“草菅人命司空见惯的本时空土著”的意见。
确实,这次作战伤亡的士兵人数,比过去历次战斗的总和还要多。
当然了,也最让魏鸿他们痛心的是,在昨天白天的第二阶段战斗中,他的手下阵亡了一个连长、一个排长,四个班长和三名副班长----这些人全部来自竹园和新安公学的年轻人,其中大部分出身于澳门仁慈堂的孤儿,有些还是当年第一批进入竹园的少年。
“最大的失误,是没有带铁丝网……”
魏鸿终于打破了众人的沉默,说出了他现在想说的话。
“即便有了铁丝网,我觉得结果好像也差不多吧……”
“说老实话,根本原因是我们低估了清军骑兵的战斗力,特别是他们的近战能力……”
“方哥说的是,通过这场战斗,可以合理推断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假如……如果……没有白文选的长矛手和盾牌手,士兵们的会伤亡更重……”
朱北国点头回应道:
“是啊,如果那些重甲骑兵撞上你的那个四像方圆阵,仅凭刺刀能抗得住?”
魏鸿脸色有些发红,半晌回答道:
“感觉嘛,扛是能扛,整体上能扛,但是崩溃其中一、两个圆阵是有可能的……”
“如果真是那样,伤亡可就不止这点了……”
“朱哥,看来我们要考虑改制了,冷热#兵@器混编您老觉得怎么样?反正我就觉得这样做很安心……而且士兵们也安心……”
“可以考虑一下,但是,我记得,历史上自打后装定装弹燧发枪出现后,这种混编方式就消失了,特别是咱们还有蒙蒂尼机枪呢……”
“也是哦……”
这时魏鸿一拍城墙垛说道:
“算了,改来改去的太折腾……毕竟现在我军才阵亡二十二人,受伤一百五十九人,咱们把头上被打了一个包、胳膊上有一块淤青、崴了脚也算伤兵,看看人家白文选的兵,这都不叫事……”
“哎,人和人不一样嘛,我们的士兵要精贵得多……”
“但是,我们必须改进对付骑兵冲击的战术,至少要在没有明军长矛手和盾牌手的情况下能独立应对……”
“要不然……咱们也搞长矛手之类的兵种?”
方临佑再度提议道。
“方哥,这个兵种没有必要且累赘,历史也证明了的……”
“所以嘛,胸墙和铁丝网是必须的,这也是历史证明的了……”
“对对!土工作业!挖战壕也是有效措施!”
这时朱北国笑道:
“根据徐志来的电报,骆老板他们正在抓紧时间搞金属壳子弹呢……”
“是嘛?”
“嗯,赵老师他们把改进后的雷汞底药做成功了……”
“那样的话……马克沁咱暂时就不奢望了,但手摇的加特林机枪应该可以指望吧?”
“步枪至少也得是汉阳造老套筒啊……”
“按照当年英军和拿破仑作战的经验,咱们的方圆阵完全可以扩大到几个连甚至旅一级的规模……”
“那样的话,战场指挥是个问题……”
“所以我一直建议增加营级建制,咱们以后扩军了,营作为一个基本的独立作战单位是很有必要的……”
魏鸿望着远处的烟火,语气很是淡然。
“所以军官的培养要加强啊各位兄弟!”
“朱哥说得对……”
“所以,要是能办一所综合性军校就好了……”
朱北国摇摇头回应道:
“综合性军校?现在不可能的!据我所知,教委那头绝不会同意另起炉灶,毕竟师资太稀缺了,培养是需要时间的,如今师资资源都在往竹园和向日葵集中,毕竟那些青少年孩子是我们最重要的人力资源……”
魏鸿看了方临佑一眼,后者对朱北国说:
“朱哥,这个我们知道,所以决定扩大旅教导队……”
“但是不能办学校……”
“是啊,每当我们向教委提出任何办学计划时,都清楚,本质上就是在争夺竹园和向日葵的生源,教委当然不会同意……”
“关键是,如今各大公司对这些学生的争夺几乎白热化!”
“此话怎讲?”
“那帮中兴岛的大佬们,从孩子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开始拉人了知道不?你以为那帮大佬热衷于去竹园向日葵兼职当老师是热爱教育事业啊?”
“那倒不完全是,找小老婆多方便啊……”
“你啊……算了,不说了,不愧是你们,日月派四公子就是咱们这筐人里的另类……”
“我们才是饮食男女正常人好不好?不是你们怎么就那么雄心勃勃的啊?”
方临佑抗议道。
此时魏鸿低头不语,方临佑还补充了一句:
“咱们啊,本质上都是普通人嘛,不就是穿了一个越嘛?有啥了不起?!好好过安稳日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