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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熠又道:“如此我朝损失太过惨重。怕是无法再战了,只能议和,北冥那边提出要大量的白银宝物等物,更提出要以皇室公主和亲……前几日朝野上下还纷纷议论着的大捷,如今被战败的慌恐取代,议和的条件一出,朝野上下大哗。朝中有人弹劾魏王苛待军士,弹劾太子结党营私,排挤陷害有功有能之臣,致使军中不服,造成哗变……还有人上表奏议请良王重新任兵马大元帅,以力挽兵败如山倒的颓势……和亲的提议只有殿下一方赞同,怕是要引起金怒。”
惟娉开始不明白东方熠为什么跟她说这些,想了想,明白过来,不由得又惊又忧地看着东方熠。
东方熠笑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果然,他是在告诉自己太子得势的日子不会很久……如此说来,东方熠不只不是太子安在良王身边的间谍,而是良王反插在太子身边的间谍,若是让太子知道……惟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靳泽,如若太子起疑,那这个杀手的快刀岂不是像影子一样悬在东方熠的头上!
她保护一般地伸手搂了东方熠的脖子,嘴唇凑上他的耳朵。如果有人在这时看到她,只会以为她在吻东方熠,谁也不会想到她在说:“耀之,靳泽就是刺杀良王的人,如若你是良王,你可躲得过他的刀?”
东方熠心里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随即傲然一笑,道:“别担心,靳泽的刀再快,想伤我却也不容易。”
惟娉紧紧搂着他,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一句,低声道:“你一定要小心。别忘了我时刻等着你……一直等着。”
这样温声细语,在东方熠听来却是铮铮的海誓山盟,他抱紧了惟娉,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低声道:“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东方熠走的时候,惟娉并没送,他是越墙而出的。惟娉便知道,他也定是越墙而入。
太子卫宏在书房里看着一封秘奏,看着看着,便变了脸色,狠狠地把那张纸握在了手里。
这时靳泽开门进来了,颀长的身躯影子一样移过来,穿着饰有金玉的华丽靴子的脚踩在地上只发出轻微的响动。
太子把手里的密报摔给他。“看看!心向良王的人以为抓到了机会,想趁机联合起来弹劾本宫!老三兵败也定是他们不听号令造成的!”
靳泽懒懒地靠在窗边看着那折密报,淡淡地道:“只要有良王在,他就是一面大旗,自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去折腾。”
太子深思了片刻,脸色越加阴冷。“东方熠此番调查,居然没抓到一点有力的证据证明军队哗变和良王有关……你真觉得不是良王暗中捣鬼,只是因为魏王处事不当?”
靳泽波澜不惊地道:“魏王处事确有不当之处。”
太子冷冷哼了一声:“只怕东方熠没有尽心尽力吧?——他可是直接出府回去了?”
“不曾。”靳泽手执着一把小刀,把那密报划成一条条的白丝,落花般飘落,淡淡地道,“他出了府门,走到半途又折回来了。翻墙去会了庄惟娉。与那女子相偎相依,如同交颈鸳鸯一般。”
相偎相依,交颈鸳鸯,多么香艳情浓的场面!
而且还是在他的太子府里,明目张胆地约会!
卫宏只觉得心里像钻进只豪猪,抖着那满身尖利的刺在他心脏里打滚。
他面色由铁青转为赤红,冷声道:“竟然大胆若此!——她还求你做过什么,除了给庄夫人带信?”
靳泽道:“没有。”靳泽只告诉卫宏是惟娉相求,却没说她威胁他。
卫宏咬牙道:“上次我让你作为使者去见庄夫人,说我要娶庄惟娉为侧妃,庄夫人以女儿有桃花劫推了,说要等到庄惟娉满十七岁再议。这次你再去,说她女儿失德,不配为妃,只配为无名无份的妾。”
靳泽半晌没说话,再开口的时候,道:“美人如刀,昔日董卓不舍貂蝉,才有了长街尸身点灯之祸,殿下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东方家的势力不可小视。而且要那女子为贱妾,也侮辱了景候……”
卫宏大怒,拿起一只玉镇纸狠狠丢了出去。如若靳泽不是他深信的宠臣,这镇纸定要砸到他身上,咬牙道:“考虑什么!本宫想要的人谁敢说不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宫是未来的皇帝,就算是东方家也不敢违逆本宫!不过是个女子,东方熠还会为了她背叛本宫?不想活了不成!能为本宫的妾,多少人还求不来,怎么就是辱了景候了?就算辱了,他景候还能把本宫怎么样不成!贱妾,是那女子该得的!”
那个小小女子,放着他堂堂太子在她面前,又是这样秀美英明的人,她视而不见,却心心念念的想着他的一个臣子,一个不过几品官的武夫!如此轻视于他,如此桀骜不驯,他定要打压她的性子与傲气,让她尝到教训,她才知道她只能屈膝在他脚下,顺从他,依赖他。此外,别无出路!
主意打定,卫宏心里即刻平静如常,他沉声道:“靳泽,老二不是说兄弟们无事就要聚聚吗?如此多事之时,本宫寿辰虽说不大办,怎么也要请兄弟们聚聚,往年良王不要京中,想请也请不来,如今就宴请良王与本宫同庆吧——东西可准备好了?”
靳泽正漫不经心地让那把小刀在手指间飞快地翻转出一朵朵刀花,语气也同样漫不经心:“早准备好了,殿下什么时候用吩咐一声就是。”
卫宏想了想,道:“那就明日吧。——东方熠此次辛苦了,也请他一同来付宴吧。有他在,良王也会更放心些。”
他舍了一员虎将做赔,良王也算死得其所。这么一想,卫宏唇边便翘起一弯笑意。
靳泽手上忽然一慢,那小刀失去平衡,在他莹润如玉的修长手指上割出一道血口。他丢了小刀,抽出一条雪白的帕子,在手指上一抹,那抹嫣红的血便消失了。
像那手指从来未曾破过,靳泽的心也不曾波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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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似乎也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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