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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屋里,潘紫和翠喜便为惟娉摆饭。
惟娉吩咐:“你们不用服侍我用膳。你们自去用饭。用过饭了我还有事吩咐。快去。”
潘紫想要劝,却见惟娉神情坚定,便把劝说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和翠喜去用饭。
虽被软禁着,太子府送来的饭食还是一样的精美。面对着一堆美食,惟娉哪吃得下去?只觉得一颗心要从胸口里跳出来,热血在身体里奔涌,手和脚却是冷的,冷冷地微颤着。
她并没觉得自己紧张,可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集中在院门方向,生怕一旦婆子们敲门,她听不见错过了……又觉得潘紫和翠喜用饭太慢……坐立不安地觉得过了好长时间,潘紫和翠喜边用帕子擦着嘴,边从偏厅里走了进来,两人显然是吃得很急。
两人见那盛在细瓷盘碗里的饭菜一口未动,就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惟娉一见她俩,便拉了她们坐在身边,低低地道:“如果午时初太子还没叫我过去,我会拖住那些婆子们,你们趁乱跑出院子,只说是婆子们欺负了我,找太子妃娘娘评理去。实际上,你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找到东方熠公子,告诉他万不可喝太子给的酒,潘紫你去曦和殿的必经路上等,翠喜去曦和殿门前。”
翠喜脸上就露出惧色来。
潘紫也不安:“娘子,这是为何?”
惟娉想了想,道:“照吩咐去做就好,无需知道太多。”
太子要毒杀亲兄弟这样的事就算她知道了都有杀身之祸,何况是两个婢女?
潘紫和翠喜便不多问。惟娉叫翠喜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摆了茶,主仆三人坐在院子里边喝茶,边听着外面的动青。
惟娉面前摆着一杯茶,她却未喝一口。一会想着太子想必不会知道靳泽向她透露了他要杀人的消息,看到那玉佩会以为她有心向他表示顺服、示好,他或许会借机应允来以此讨好她,那么,就会允许她到宴上去;一会又觉得她高估了她在太子心里的地位,太子见了那玉佩也会无动于衷;一会又担心那婆子没有传到信……千百种念头纷乱无章地搅得她如同在热火是炙烤……焦虑不安中,眼看着院里梧桐树的荫影一寸寸地短下去了。
院门上忽然响起一阵轻敲声。
犹如平地滚过惊雷,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敲门声持续地响着。
潘紫忙小跑着去开门。
惟娉恨不得马上知道那婆子传信的结果,她心里虽急,人却稳稳地坐在垫了锦垫的石登上,优雅而大方。
似乎过了好久,潘紫才带了刑婆子进来。
刑婆子一进前,就满面含笑地施礼:“恭喜娘子。殿下在曦和殿上设宴,请娘子前去付宴。”语气和态度比之先要恭敬了许多。
惟娉却先不动,而是问:“都有哪些客人,可是到齐了?”
刑婆子笑道:“娘子啊,您可是问错了人啊。老奴这身份哪里有资格进到那殿里去看?老奴是求了太子殿下身边的近身侍卫靳将军把那玉佩呈给殿下的,也让靳将军传达了娘子的话。靳将军拿了玉佩进去,好半天才出来,说是殿下请娘子。靳将军还让老奴转告娘子,说曦和殿周围都布了影卫高手,娘子尽管放心去,若有贼子轻举妄动,埋伏下的弓箭刀斧手就会刀箭齐发,管叫那贼人迈不出半步就立毙当场……”
刑婆子说这些来越发觉得太子万分看中这位娘子,为了安这位娘子的心,居然动用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有一种与有容焉的感觉。
听在惟娉耳朵里,却只有心惊。除了毒酒,还准备了杀手吗?万一良王起诫心不饮那毒酒,就派杀手明着下手……当真是步步凶险啊!
惟娉抬手理了理腰间官绦梅花络子上系着的七宝禁步,装做漫不经心地问:“妈妈即是没进殿里,想必也知道客人有没有到的吧?”
刑婆子想了想,笑道:“倒是听禀告的人说良王到了大门口。”
良王才到,太子少不得做些兄弟寒暄的事,一半会还不会开席。
惟娉便起身,叫潘紫拿了那碧玉的大盘子跟她一同去。
出了院门一看,见看门的婆子虽在,却是一个个毕恭毕敬,避猫鼠一样低着头,恨不得缩到墙缝里去。
潘紫忧心重重之下也忍不住瞪了她们一眼。
惟娉带着潘紫并不直接去曦和殿,而是去了桃林。刑婆子带着那几个粗壮的婆子在后头默默地跟着。
惟娉只做不见。到了桃林,就分派她们拣那大而红的桃子去摘,不一刻就摘了满盘子,这才让潘紫端着跟她去曦和殿。
刚到殿门前,就远远地看见一些人簇拥着两个穿龙纹便服的人背对着她走向殿中。
太子和良王身高本差不多,可一打眼间,人们最先看到的总是良王。他挺拔如松,宽肩长脚,身穿绛色织锦深红龙纹大袖袍,头束金冠,行止间潇洒而沉稳,自有一番独特魅人的气派。
太子身穿赤色金龙纹大袖袍,身量修长,体态风流,黑发用二龙戏珠冠束着。鲜衣宝冠,金绣辉煌,无论衣着和妆饰都比良王惹眼许多,可往良王身边一站,却是黯然失色。
两位皇子边走边交谈,虽听不清说些什么,但两人爽朗的笑声隐隐传来,竟是兄友弟恭相谈甚欢的情形。
阳光下,他们衣袍上的龙纹闪着点点星光,走动间蜿蜒而动,似要捉对厮杀起来。
惟娉只看了一眼两位皇子,就在人群中寻找东方熠。
她先看到了跟在两位皇子身后、边互相扶持边谈笑的太子妃独孤红和良王妃萧怡如,接着,便看到了东方熠。
东方熠身着窄袖缺袴袍,玉带下结着的官绦上系着那块半圆形的龙形玉佩,神情洒脱,步履轻健,眉眼间俱是恣意飞扬的笑意。
走在他身边的是一脸冷峻,身着黑底红花袍子的靳泽。
靳泽似乎知道惟娉在后面,行走中忽回头一望,向惟娉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背在身后的手指了指曦和殿周围的树林。
惟娉等这些人进了曦和殿,才向曦和殿周围的树林里走去。还没走到地方,从林里走出一个披甲的侍卫,低喝到:“站住,前方禁地,不许进前。”
惟娉笑道:“林中花美,妾本想采撷,谁知是禁地,倒是打扰了壮士们。”说着眼向林里一溜,便见几点刀枪的寒光在林中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