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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迟迟钟鼓初长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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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迟迟钟鼓初长夜

    秋意渐深,醉红轩篱笆墙上缠着的藤枝玫瑰还顽强地绽放着一朵朵娇艳的花,廊下的美人蕉开了,红的,白的,黄的大花映在窗上糊着的碧纱上,生机勃勃的一片,把那碧纱窗也染上了姹紫嫣红韵味。

    惟娉坐要窗前的榻上绣着牡丹猫蝶图插屏的最后一点收尾。翠喜,如冰和潘紫陪侍在左右,分的分线,倒的倒茶,穿的穿针。

    桃红进来禀道:“娘子,张妈妈来了。”

    惟娉停了手里的针线,笑道:“快请。”

    桃红就打起帘子,张妈妈快步进来,神色严肃地向惟娉施了一礼,道:“东方二公子正在候爷的书房,说是有事要见娉娘。”

    惟娉听了不禁一怔,反问道:“张妈妈,你说谁在等我?”

    张妈妈清清楚楚地道:“鼎国公府的二公子东方熠在等娘子。”

    如此变幻莫测的时刻,东方熠居然不怕引人嫌疑来见她……定是有要事!

    惟娉不再犹豫,吩咐潘紫拿见客的衣裳来。

    潘紫刚要转身去拿衣服,如冰笑着拦了她。

    如冰笑向惟娉道:“娘子,依奴婢的意思,您还是不要见东方公子为好。”

    惟娉淡笑道:“为何呢?”

    如冰睃了惟娉一眼,笑道:“太*子妃娘娘昨日带信给婢子,告诉了婢子东方公子之事。婢子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说,现在才告诉娘子,还请娘子见谅。”

    还没等惟娉说什么,潘紫就扭了眉头,道:“有话快说!啰哩吧嗦地干什么!”

    如冰睃了潘紫一眼,唇边挂着一丝冷意,笑道:“是。太*子殿下欲把清平王家的二郡主赐与东方公子为妻。东方公子已经答应了,两家正商量着下聘呢。为这事,国公夫人高兴得什么似的……”

    潘紫冷笑道:“如冰姐姐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是如冰姐姐把这些话告诉娘子是何用意?”

    如冰一愣,随即笑道:“听太*子妃娘娘说娘子与东方公子是好朋友,情义非凡,婢子就……”

    话没说完,潘紫就怒喝一声打断了她:“说这话就该打嘴!东方公子是娘子的好朋友不假。可他一个公子爷们儿,跟娘子一个闺阁女儿有什么非凡情义?你这样说岂不是在造谣生事!竟敢污蔑娘子,可见你规矩没学好。来人,把她拉下去,交与妈妈们管教!”

    就有婆子在外面道:“听大姐儿吩咐。”

    潘紫几步走到门前,叫两个婆子来拉如冰。

    如冰气得满脸通红。这个乡下婢女居然抓住她话里的错处,就此发作起来!在中周帝国,民风开放,闺阁女子有男子做朋友也是常事,只是大家表面上都不明说。更没谁来上纲上线与名节扯上干系。但妙就妙在不说,不说一切自然,如若说出来,那就是离经叛道,行为不端。如今如冰说了出来,别人大可以拿她的话做文章。到头来让她落得诬陷候府千金的罪名……

    如冰见院子里只有候府的婆子们。这些婆子可不管她是不是太*子府来的人,平时太子府来的人中有些难免骄横,这些婆子存了一肚子暗气,如果得了令,只会无所顾忌,哪里会跟她客气?

    如冰见机也快,立即跪在地上,赔礼道:“婢子原想着这东方公子定是不死心,又来纠缠娘子,就白提醒了娘子一句,不想说错了话,娘子赎罪。——若太*子殿下知道婢子做错了事,定要打死婢子了,请娘子高抬贵手,放婢子一条生路。”

    居然搬出太*子来压人!

    这是提醒惟娉不要做得太过份。只是东方熠无论是什么原因来见她,也最好不要有如冰在场。

    惟娉用粉嫩嫩的手懒懒地整理着束着白挑线裙子上的丝绦,垂着浓密的长翘眼睫,也不看如冰,柔声道:“如冰姐姐说话造次了。请姐姐面壁一天吧。”

    如冰咬咬牙,想发做,见惟娉神情柔婉温雅,目光却坚定,就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又想光天化日之下,这妖精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做出什么不耻的事来……

    当下恭敬地施了一礼,默默地跟着两个婆子走了,由她们看着面壁。

    潘紫拿了衣服,边帮惟娉穿,边低声道:“她倒知趣,自己下去面壁思过,总比被婆子们拉了去听训有脸面。不知公子来是何事……”

    那次在太子府上,东方公子气冲冲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音信全无,忽然来访,又是有太子要赐婚的传言……难道是来和娘子恩断义绝的?

    这么一想,潘紫的心里便全是气愤。

    惟娉却没注意到潘紫的神色,她虽有疑惑,一颗心却不由自住地激动着,喜悦着……她已经两个月没见到他了!

    惟娉扶着潘紫的手,穿过花园,来到外书房院里。

    早有外书房的婢女等着服侍。见了惟娉,便引着惟娉步入书房。

    景候的书房宽大明亮。挨窗背光处的墙边立着个大书架,书架上并无多少书;墙上贴着地图,挂着各样刀剑;临窗一条青漆大案。案上摆着一座二尺高的珊瑚盆景;青玉镇纸,玛瑙柄的载刀,黄玉杆的狼毫,金墨碇,宝砚,玉器,印章等男人用的小玩艺随意而有序地摆放着。

    大案后面和两边都有雕花高背椅。墙角门边,各摆着生长茂盛的植物盆景。

    惟娉莲步姗姗地一进门,就见东方熠坐在下手处的高背椅里。景候庄威坐在大案后面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鸡血石的卧虎镇纸,浓眉微锁,面沉似水。

    惟娉福下礼去,道:“女儿见过父亲。”明媚如波的眼风禁不住从长睫下向东方熠脸上扫去。

    他黑了,瘦了。穿着饰有豹头肩的绢布甲,即使坐在椅子里,也显得肩宽背挺,高大修伟;眉眼五官却更见棱角,少了些文雅,多了几分威严。黑发用一枝花头乱颤的珠钗固定了顶赤金束发冠在头上,更显得眉目俊朗,雅逸不凡。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样又惊又喜又忧的神情,可是见自己瘦了,在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