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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拖出去,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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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娉看着高高上坐的太皇太后。那老妇人神情平静,探究地看着她。惟娉明眸微闪,再看一眼周围侍立的人个个低垂眼帘目不敢视,身体虽站得笔挺,那神情中却隐隐透着惧意,恨不得缩到地里去,以免殃及池鱼……太皇太后昨天下懿旨封公府的门是因为皇帝昏迷,而今只不过因为她拒绝成为帝王的宠物玩偶,就要杀她吗?

    惟娉知道此时顶撞这个老妇人不是明智的做法,她真能杀自己……当初东夏太子派兵围困住处,看得她足不能出户时,那种屈辱,不甘,愤怒和悲愤又一次重重地压在心头,让惟娉怒不可遏。她并无过错,凭什么这些人就对她苦苦相逼!她只想和相爱的人过平凡的日子,凭什么这些人就不允许她顺心遂意地实现这微不足道的小小愿望!

    她何错之有!

    “妾不想死。”惟娉如花娇颜依然平静,语音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这在太皇太后和一干侍者看来,就是她害怕胆怯了。如此娇弱的一朵花,自当不得雷霆之怒,屈服是意料的事。众人刚这么想,就听那朵娇花糯语鹂声地道:“妾亦无犯死之罪。”

    竟然顶撞太后!侍者们心脏就是一抽,更口鼻相观,不敢微动。

    太皇太后无声一叹,苍老的语气依然温和:“长得太美就是你的罪。你已经令君臣不和,有你在,君臣就有罅隙,朝中就存在不稳定因素,你若不进宫,我也留你不得,你且细想。”

    “妾可与夫君离开朝堂,远避乡野。望太皇太后成全。”惟娉明眸含着汪汪泪水,看着太皇太后。

    她并不知道她这样有多娇美。多惹人生怜,纵是太皇太后那如枯竹的老心也不由得为之一软。太皇太后抑下怒气,叹道“东方熠就那么好吗?皇帝哪里不及他?”

    又怕又怒之下,惟娉已然潸然欲泣。听了太皇太后的话,她抽出罗帕,拭去长睫上的泪珠,微笑着哽咽道:“陛下年少英俊,英明神武。怎会不好?只是夫君是妾情之所系,爱之所依,妾心已然分不出一丝一毫给别人。太皇太后亦为女子,也曾青春年少,想必也有过鹣鲽情深的心中良人。将心比心,太皇太后可体谅妾之难处。妾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望太皇太后成全。”

    太皇太后从来没体验过专情对待,甚至也不理解惟娉口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何样的境界。但身为女子,谁又没做过这样旖旎动人的梦?只是她的梦在杀人无痕,诡谲莫测的嫔妃争斗一片片变色。最终化成一场冰冷寒心的噩梦,或许这个女子真不适合在宫中,只是,……她默默一叹,半晌道:“你是年纪太小,才说什么情爱,等你大了,就知道再是深情厚爱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是过眼云烟。你还想着要远居乡野?傻孩子,你可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若成心找你,你能避到哪里去?进宫吧。皇帝必然对你宠爱有加,时间久了,自然生成新的情爱。”

    惟娉心中伤痛。不由得珠泪滚滚落下面颊,一时间哽咽难言,半晌才又道:“强夺人妻,霸占人女,与天理不合,即是皇帝。富有四海,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何苦觊觎他人妻子?”

    这话可是太重了,生生打了皇家的脸。太皇太后冷笑,“不和天理?皇家是天子之家,皇家的理,就是天理。还敢强辩!”

    惟娉咬牙忍住哭声,看着太皇太后那张理所当然的脸,“即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妾不敢不遵,只是妾与夫君如同一体,难以割舍,就是在陛下身边,也恐难以尽心尽意,如此不但不能解陛下之忧,反添陛下烦恼,太皇太后倒不如找个如意尽心的美人去尽心尽意服侍陛下。太皇太后也说过,情爱相思不过是过眼云烟,陛下对妾也是一时念想,如新人在怀,必然将妾忘了,太皇太后又何必为妾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使君臣生隙,社稷生危?”

    太皇太后看着惟娉,看了半晌,面上微露婉惜之色,叹道:“你说的也是,如此不甘不愿,即是让你进宫,也必心生怨恨,到时也是个祸胎。不如你去死吧,绝了念想,也省得皇帝心心念念记挂着。别怨我辣手催花,只怪你竟是这样不通情理!来人,拖她出去,杖杀。”

    太皇太后面容平静,语气轻柔,可听到众人耳里却不亚如一道惊雷。

    惟娉被震得怔住,一时还有些不相信太皇太后的话。

    一直泥塑木雕般的侍者们却被震醒,两个持拂太监快步走上前,拖起惟娉就向殿外走。

    惟娉忙挣扎,“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悲天怜人地重重一叹:“你就去死吧,别叫了,叫得我心里难受……你们拖远些,这样的美人,我亦不忍看她去死。

    两个太监齐道:“是。”脚下不停,一直将惟娉拖到天颐宫外。

    宫外不远处,便是梅园,那里林深树密,正是杀人的好场所。两个力士一手持红漆长杖,一手拖着惟娉,就想将惟娉拖到那里去杖杀。

    惟娉被两个太监拖着,知道挣扎也是白费力气,她便放弃了挣扎,只是哀婉地道:“两位力士,可否让我临死前整理下妆容?”

    其中一个太监道:“伯爵夫人,杂家等也是奉命行事,夫人还是别为难杂家吧。”

    惟娉哭道:“太皇太后让我死,我怎敢抗旨不遵?只不过想在死时有些尊严罢了。两位力士若成全我这小小的心愿,我夫家和父家定会重谢。”

    两个太监互相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害怕和犹豫。鼎国公和景候是不敢对太皇太后怎么样,可要他们两个太监的贱命还是轻而易举……不如卖些好,国公府和景候府也少些怒气。

    两个太监一齐站住了,松了手。“请伯爵夫人快些,太皇太后还等杂家复命呢。”

    惟娉稍稍站开几步,背着两个太监,整理一番,低声道:“好了。”

    两个太监上前想拉人,就在其中一个太监的手搭上惟娉的手臂时,惟娉忽然转身,将刚刚偷偷握在手里的黑色小刀向他捅了过去。小刀正是卫宣送她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刃。昨日封府前,惟娉让碧欢的找来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万没想到用在了这里。惟娉力弱,原是捅不伤人,怎奈小刀太过锋利,无声无息地就进了太监的腹中。那太监还没倒,满脸愕然地看着腹上的刀。

    惟娉毕竟是第一次伤人,刀捅出去后她也怔住了,直到那太监啊地痛叫一声倒在地上,惟娉才反应过来,也不敢拿回刀,抽身就跑。

    另一个太监原本被惟娉挡住了视线,太监一叫一倒,惟娉一跑,他才发现同伴竟然被伤了,忙大叫一声:“天颐宫侍卫,快捉住那个女子!太皇太后有旨,将那女子杖杀!”

    此言一出,原本根本看不见的侍卫们从不知何地冲出,纷纷向惟娉或追或拦地围了过来。(未完待续。)